第1373章 配合
第1373章 配合
「世子夫人請。」方紫嵐沒走兩步,就有後院的婢女把她帶入了傅夫人房中。
待見過禮坐定後,方紫嵐仔細打量一番,忽然發現傅夫人與之前所見的歐陽衛氏,竟有七八分相像。
難道傅夫人與歐陽衛氏是親姐妹?方紫嵐這樣想著,便聽傅夫人開口道:「世子夫人,我聽說諸葛大人是奉玉成王殿下之命來府,不知你又是奉了誰的命?」
方紫嵐不答反問,「夫人覺得,我是奉了誰的命?」
「世子夫人,你既已遠嫁汨羅忠正王府,便是與大京無關了。」傅夫人冷嘲熱諷道:「何必這般費心費力?小心把自己搭進去。」
方紫嵐並不著惱,「聽傅夫人此言,想來也是覺得我奉玉成王之命而來?」
傅夫人沒有說話,姿態卻是明擺的「難道不是嗎」,見狀方紫嵐逕自道:「玉成王殿下並未求我做什麼,是我自己想來問夫人一句話。」
傅夫人哂笑出聲,「世子夫人這話說的極有意思,你我都只是藏於深閨後宅的婦人,玉成王殿下能求你什麼?」
「傅夫人,我今日前來,只為問你一句話。」方紫嵐抬手輕擰眉心,不耐道:「傅聰南一案,衛氏是否會插手?」
「世子夫人未免太高看我了。」傅夫人搖了搖頭,「衛氏如何想,我如何得知?」
方紫嵐定定地看著傅夫人,好一會兒才道:「看來夫人是不肯與我說實話了。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白費功夫。往後傅家上下是生是死……」
她刻意拖了長音,傅夫人冷笑一聲,「怎麼,世子夫人竟能決定傅家上下的生死嗎?縱然玉成王殿下對你言聽計從,也做不得抄家滅族這等……」
「傅家上下是死是活,玉成王殿下作何想我不清楚。」方紫嵐打斷了傅夫人的話,一字一句道:「但是我,要傅家上下死。」
「世子夫人好大的口氣!」傅夫人猛地一拍桌案,案上茶盞晃了晃,發出清脆的聲響,似是與主人一般不滿。
「方家向來護短,而我更是其中之最。」方紫嵐勾了勾唇,眼底卻無絲毫笑意,語氣更是透著森森寒意,「傅聰南重傷我立輝堂兄,我自是饒他不得。」
傅夫人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那是傅聰南之事,與整個傅家上下何干?」
「我立輝堂兄廢了手腳,往後餘生都只能臥床。」方紫嵐用手指輕敲桌案,好整以暇道:「這種折損,區區一個傅聰南怎麼賠得起?」
「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嗎?」傅夫人怒目而視,「如今令尊已不在京為官,宮中的皇后娘娘也不過一個虛位而已,就憑你……」
方紫嵐接口道:「沒錯,就憑我,區區一個世子夫人。」
李晟軒淡然問道:「那日玉璋宮裡的情形朕都知道了。你本可全身而退,為何非要跪在雪地里作賤自己,求太皇太后消氣?」
他的語氣中有淡淡的怒意,雖然克製得很好,但方紫嵐還是聽了出來。
她一面奇怪他緣何生氣,一面不由自主道:「作賤自己求太皇太后消氣,陛下就是這麼看我的?」
李晟軒沒有回答,方紫嵐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自知那日是給陛下添了麻煩,但我也未曾求陛下站出來為我撐著,與太皇太后鬧僵。陛下為何遷怒於我?我……」
她喊委屈的話還未說完,就又被他打斷了,「朕且問你,那日你在玉璋宮前喊話,可是為了激怒太皇太后,好讓她不分青紅皂白地處置了你?」
聞言,方紫嵐猛地睜大了雙眼,她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一句反駁之言。
見她如此反應,李晟軒自知猜得不錯,便繼續說了下去,「若是太皇太后處置了你,此案便不再是貪腐之案那般單純,而是涉及公卿世家的權威與顏面。」
方紫嵐被戳中了心事一言不發,默默地聽他道:「你縱是微末之流,畢竟也是朕親封的越國公。太皇太后一旦處置了你,便是公然與九大公卿抗衡,權貴威壓之下她不會更不敢再深究,只能不了了之。你所謂的以身死名滅的代價保住北境眾人,就是這麼個保法?」
末了,方紫嵐垂下了頭,輕聲道:「陛下都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問?」
「方紫嵐。」李晟軒扶住她的肩,與她視線相對,「你不信朕會保北境眾人?」
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寒聲道:「是,我不信。居高位者無一不是玩弄權術權衡利弊,陛下也不外如是。我如何能信?」
李晟軒鬆開手,好整以暇道:「若是居高位者皆如此,那你為何拼得身死名滅也要保北境眾人?」
他的眼中多了一分審視,「還是說,你覺得自己最與眾不同?」
與眾不同嗎?她聽到這個詞忽的輕笑出聲,不答反問道:「陛下的一個問題,我已經回答了。現在,該陛下了。」
他怔了一瞬,卻沒有追問,只是淡聲道:「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北境眾人堅守數年,勞苦功高。朕不會寒了四境將士的心。」
她微愣,話到嘴邊不由自主地問了出來,「可萬一……」
「這種萬一,若要有早就有了,何必等到今日?」他不由分說地打斷了她的話,語氣中的自信近乎自負,「朕也曾在北境守過,你忘了嗎?」
方紫嵐沒有說話,心中卻莫名地安定了許多。
其實,自那日李晟軒在玉璋宮前說願與她共擔之時,她心中信任與猜忌的天平就已經不受控制地偏向了名為信任的一方。
如今這般咄咄逼人緊追不放,終是確認無疑。
無論如何,她信他。一分或十分,終究是信的。
「方紫嵐,朕知道這世上人心險惡,多疑是居高位者必然的歸宿。」李晟軒緩緩道:「可諸葛鈺對朕說,信任二字理應對事不對人。朕覺他說得不錯,就恪盡職守一事,朕信你,你也可信朕。」
她聽到他的聲音,一字一句道:「與眾不同的,從不是你一人。」
他的語氣平靜無瀾,說出的話好似無關緊要的散漫閒聊。可不知為何,她心中最後一根名為防備的弦,徹底鬆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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