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李二的頹廢,長孫皇后的柔情
李元吉整整休整了一個月,等到大軍再次補充彈藥後,開始直接向著長安行進。
隨著時間過去,李二在襄州大敗的消息,逐漸開始向外傳播。
當這個消息傳到長安,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哪怕是真的消息,反而許多人都覺得這是謊言。
不為別的,只因為傳出來的消息太過於離譜了,什麼李二陛下幾十萬軍,連李元吉大軍的面都沒有見到,就損失過半,最後李二更是潰逃。
然後又是尉遲恭、程咬金等人戰死的消息傳來,長安城內絕大部分人,都沒有選擇,反而覺得這是李元吉的詭計。
因為這個消息已經不能用離譜來形容了,哪怕是那些平常就很不爽李二的人,都不願意相信這個消息。
哪怕是李二的敵人,都不得不承認一件事,那就是李二領兵打仗的本事,那是真的沒得說。
而李二麾下的那些大將,幾乎每個人都知道,這是大唐的名將,怎麼可能扎堆的戰死。
這段時間的沸沸揚揚,留守長安的房玄齡幾人可以說忙得焦頭爛額,最後還好沒有人相信這些消息,他們也懶得再去封鎖了。
本身就封鎖不過來,既然沒有人相信,都覺得是李元吉在作祟,正好給他們節省時間與精力。
因為哪怕是他們,都不相信李二會敗得這麼慘。
如果只是傳言李二敗了,他們心中興許還會有不安與忐忑,但這種離了大普的消息,他們怎麼會願意相信。
但直到半個月後,數萬殘兵退入長安城內,並且李君羨也在其中,大軍所有人都無比的疲憊與恐懼,所有人仿佛都像是沒了魂一般。
這個消息迅速席捲長安城,這次長安城內所有人都震驚了,再聯想到之前傳出來的消息,此刻大部份人都逐漸開始相信了。
尤其是長安城突然緊閉大門,限制進出後,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消息,八九不離十了。
頓時,長安城沸騰了,沒有一個人想到,會現在這個結果,李二大敗,敗得不是一般的慘,眾多大將戰死的消息,也是真的。
也是幸好宮內及時安排大軍巡邏,長安城才沒有亂起來,但即便是這樣,比起往常也混亂了許多。
尤其是長安城內的各個家族,此刻都緊閉大門,先是在府內商議,然後又四處上門拜訪,不知在商量著些什麼。
其中尤其是楊氏與韋氏,如今在長安城內的,都是當初選擇站隊李二,沒有去嶺南支持李元吉的人。
此刻這些人才是最難受的,當初明明有一個潑天的機會,一個可以讓家族再次大興,讓家族達到五姓七望高度的機會,但他們就這樣硬生生的錯過了。
然而現在的問題是,錯過了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接下來一旦李元吉打入長安,他們恐怕比現在都還要不如。
現在想想當初李元吉在長安城內四處籌錢借糧時,他們這幾房,為什麼就不能送一些給李元吉呢,當初要是送一些給李元吉,現在不是也好說話了嗎?
想想當初他們這些人還在私下嘲笑過李元吉,一個堂堂大唐齊王,連臉都不要了,出來要飯,四處討要錢糧,現在想想,他們是真的想抽自己幾個耳刮子。
他們恨啊,恨李二怎麼這麼無能,連一個李元吉都打不過了。
他們悔啊,悔當初為什麼不對李元吉好一點,當初他們但凡捨得一些,現在的局面都依舊還有救。
長安城內,以往給過李元吉錢糧的,這個時候都是比較心安的,因為人就怕對比。
反正在這裡的,都是和李元吉關係不好的,既然都和李元吉關係,但他們當初可是給過李元吉錢糧,這瞬間就不一樣了。
不管當初他們給李元吉錢糧是不是自願,但無論如何,他們給了啊,要是李元吉真打進長安了,他們起碼天然關係要比別人近一些吧?
到時他們只要再付出一點,這位置不止是穩了,說不定還能再進一些也說不定。
而相對淡然一些的,也只有五姓七望了,但即便是這些人,也只是相對淡然,內心依舊是複雜的。
他們在嶺南行商是知道的,李元吉可是將教育全部鋪下去的,真要是把李元吉惹急了,他們還真沒有什麼辦法。
至於反李元吉?
現在李二幾十萬軍都打不過李元吉,堅持不到一個照面,他們五姓七望全部加起來,先不說能不能拉起幾十萬大軍,就算能拉起來,他們還能打得過李元吉?
這些人也是心力交瘁,主動湊上去吧,嚴重降低他們家族的身份,因為哪怕是如今的李二,他們都沒有這樣,相反,有的時候還特別看不起李二。
對李二他們可以這樣做,因為李二需要他們,沒有了他們,大唐都得癱瘓。
但李元吉那裡,就說不準了。
但這只是這些家族一部分人的擔憂,大部分人,依舊對自己的家族信心滿滿,在他們眼中,李元吉是不敢惹他們的。
長安城內亂鬨鬨,人心各異,每個人都在為自己,亦或者為家族準備退路。
而在宮內,同樣人心浮動,還好有著百騎司鎮場子,加上又在宮內,每個人都是緘口再三。
唯獨李淵,這個老頭子如今是高興了。
當初李淵與李二一起坑了李元吉一把,李淵在宮內也好受了些,因為李二和他關係緩和不少,讓他也能知曉外面發生的事情。
如今這麼大的一件事,李淵同樣知道了,正是知道了,才無比的高興。
「好啊,想不到三胡你如此出色,當初是朕看走了眼啊。
如今你取得大勝,趕快打進長安吧,到時你將朕救出,朕這個位置,肯定傳給你。」
李淵哪怕已經行將就木,但依舊對皇帝那個位置抱著期望,在他看來,李元吉打進長安,就是來救他的,是為了剷除李二這個篡位之人的。
李二一旦被剷除,那這個皇帝,不還是他的?
經歷了這麼多事,李淵卻是還有這種天真。
亦或者李淵這不是天真,而是單純的不願意去相信他心中所想的那個可能吧,畢竟李淵對皇帝這個位置,是真的著迷。
權力迷人眼,腐蝕心智,這不是說說而已的。
越是位高權重的人,尤其是皇帝,越希望一直把持著權力,不願交出。
而在一處宮殿的殿外,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等人全部在殿外焦急的等待著,時不時的看向大門緊閉的殿內,滿是著急。
這次李二一回來,就將自己關在殿內,不准任何人進去,哪怕是他們,同樣無法進去。
房玄齡幾人只能幹著急,但他們也能夠理解李二的心情,這一戰打成這個樣子,損失已經不能用慘重來形容了,已經到了差一點點就全軍覆沒了。
李勣、尉遲恭等人紛紛戰死,這個打擊,太大了。
他們不知道李勣還沒有死,但在他們眼中,就是已經效忠戰死了。
他們都很清楚,到了如今現在這個地步,他們的機會已經非常渺茫了,只是幾人都不是坐以待斃之人,哪怕機會渺茫,甚至是沒有任何希望,他們都還想再試一試。
其中尤其以長孫無忌最為著急,他是最不想看見與面對這個結果與局面的,但偏偏現實對他而言就是這麼殘酷。
現在他最是焦急,急得原地踱步,卻是沒有絲毫辦法,李君羨就是不讓進。
殿內的李二,此刻正在坐在椅子前的階梯上,一直看著前方,但走近一看,就會發現,雙眼沒有焦距,思緒不知游離到了哪裡。
李二此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情,從大敗,再到夜襲,到繼續大敗,麾下大將紛紛戰死,李二的一顆心都已經麻木了。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尤其還是被一個曾經自己瞧不上的人給擊敗,自己完敗。
李二現在想著往事,想著李元吉的事情,思緒久久無法平靜。
李二依舊想不通,李元吉憑什麼?為什麼去了嶺南,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難道真的是李元吉之前在長安一直藏拙嗎?
想破了頭,李二都想不通,很是無法接受如今這樣的結果。
哪怕打不過李元吉,他都還不會這樣,但如今被李元吉碾壓,完完全全的碾壓,他沒有絲毫還手之力,甚至沒有能夠讓李元吉用出全力,這就讓他無法解釋了。
尤其是想著李元吉趾高氣昂的來到他面前,俯視著他的場景,李二全身都有些發抖。
就在李二思緒飄散之際,殿門被打開,李二頓時回過神來,直接怒了。
「朕不是說了,不許.觀音婢?」
李二突然變得安靜下來,來的人,正是他的妻子,當今大唐的皇后,長孫皇后。
長孫皇后進門後,隨即關上殿門,緩緩向著李二走來,坐在李二身旁。
此刻的長孫皇后面容憔悴,隱隱可以看見一絲慘白,甚至時不時就有咳嗽聲傳出,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虛弱。
「觀音婢,病情怎如此嚴重了,朕這就叫御醫前來!」
李二想起身,卻是被長孫皇后拉住了。
「二郎,我很好,無事,已經習慣了。
我心中,放心不下二郎,便來了,二郎不會怪我吧?」
「觀音婢,我怎會怪你,來了就好。」
李二將長孫皇后緊緊抱在懷中,完全捨不得放開一般。
長孫皇后在李二懷中,依舊時不時有咳嗽聲傳出。
「二郎,我知你內心無比煎熬,更知你承受了太多太多。
但是二郎,如今還未到絕地,又何必自暴自棄。
我認識的二郎,意氣風發,任何時候都不會放棄,如今為何要放棄了呢。
想他李元吉去往嶺南後能夠發展成如今,如今二郎縱然守不住長安,但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得。
李元吉能夠從嶺南發展起來,難道二郎就比他差嗎?」
李二靜靜的聽著,心中感觸頗深。
是啊,曾經的他,意氣風發,何時這般頹廢過?
當初那麼多困難都過來了,難道如今,他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李二不信。
尤其是長孫皇后所說的,他比李元吉差嗎?
雖然如今的結果,李元吉好像確實比他優秀,但李二無比自信,他自己絕對不差,他不差李元吉,若是給他更多的時間,讓他將火器發展起來,他相信,最終得勝的是他。
長孫皇后在李二懷中感受著李二逐漸恢復以往的氣勢,笑得無比甜蜜。
「二郎,長安若是守不住,就走吧,去找一個地方,積蓄實力。
李元吉能夠在嶺南積蓄數年時間,發展成如今,打回長安,李元吉能夠做到的,我相信二郎同樣可以做到。
二郎不必糾結一時得失,如今二郎尚且年輕,正是年富力強之時,他李元吉豈有一直強大之理。
二郎要留得有用之身,如今失去的,待到他日,再親手奪回來便是。」
在長孫皇后眼中,她的夫君,她的二郎,就是大唐天下最優秀的人。
縱然是李元吉,如今她的二郎只是暫時不敵罷了,她相信,只要李二還在,最終勝利的,必然是她的二郎。
李二看著懷中的長孫皇后,驟然笑了,笑著笑著,淚水又流淌而下。
只有到了這個時候,最支持他,最懂他的,依舊是他的觀音婢啊。
如今李二徹底恢復,氣勢如往昔,堅定的眼神再次浮現。
李二也是想通了,如今他還在呢,只要他沒有死,就還有希望。
現在他還有長安,他還能繼續消耗李元吉,他還有二十萬已經經過操練的新軍,他為何要懼李元吉。
他李二,還有機會,他也相信自己,還有機會,他絕不會就這樣束手就擒。
即便長安守不住,就如同長孫皇后所說,李元吉能夠在嶺南發展起來,大不了他也尋找一地,發展起來,再攻回大唐便是。
李元吉能夠做到的,李二相信自己,必然能夠做到。
李二溫柔的看向長孫皇后。
「觀音婢,我知道了,不會再這樣了。
你現在快回去休息吧,記得讓御醫前來診治。」
長孫皇后看著李二徹底恢復,笑容更加甜蜜了。
「二郎不要擔心我,我無事,我便下去了,二郎快與他們商議要事吧。」
李二看著長孫皇后下去的背影,笑得無比開心,這才是他的觀音婢啊,他的後盾。
許多時候,他雖然是所有人的後盾,也是長孫皇后的後盾,但一些時候,他的觀音婢,也是他的後盾。
曾經兩人一路相互扶持走過來的,一直到如今。
待長孫皇后下去,李二神情驟然變得嚴肅。
「李君羨!傳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褚遂良進殿商議要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