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徐遲

  周彥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王祖賢正坐在梳妝檯前化妝。

  透過鏡子看到周彥醒了，王祖賢笑道，「三哥，你醒啦。」

  周彥揉了揉睡眼惺松的眼睛，看了看床頭柜上的時鐘，這會兒還不到八點鐘。

  這麼早起床還化妝，這可不是王祖賢的風格。如果沒事的話，王祖賢能在床上賴挺長時間。

  「你今天要出門麼？」周彥好奇道。

  「嗯，約了李小冉出去逛街。」

  「你們倆去逛街？」周彥十分詫異。

  讓他詫異的有兩點，一點是王祖賢跟李小冉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第二點是李小冉竟然還能去逛街。

  雖然一起拍了部戲，但是王祖賢跟李小冉的交流其實並不多，畢竟兩個人的生活習慣完全不同。

  李小冉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的性子，生活跟個烏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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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王祖賢則完全不能悶在屋子裡面，只要能出門，她就儘量出門。

  兩人除了拍戲，平時完全沒有交集，玩也玩不到一起去。

  「那怎麼辦，你今天要去參加作代會，我也不想一個人在家待著，就找個人一起逛街嘍。」

  「你們倆平時還有聯繫？」

  「沒有啊。」王祖賢搖頭。

  「那你們怎麼約一起去逛街的？」周彥更奇怪了。

  「哈哈，不止我們兩個人。還有洪姐她們，我知道你今天沒時間陪我，就給洪姐打了個電話，是她組織的。」

  「哦，洪管頭啊，她今天不去上班啊。」周彥點點頭，是洪管頭組織的，那就難怪了。

  王祖賢翻了個白眼，「果然天下的老闆都是一樣黑心，放心，她今天請假了，用的是年假。」

  周彥大手一揮，「陪老闆娘逛街，用什麼年假，直接給她兩天帶薪假。」

  「還算有點良心。」

  其實就算不是陪王祖賢去逛街，只要洪欣要休假，周彥都會給她帶薪假的。

  最近工作室不是很忙，給他們休息休息完全沒有影響。

  他們工作室的工作就是這樣，忙的時候特別忙，就像是拍《時空戀旅人》的時候，洪欣他們非常累。

  雖然在劇組的時候，周彥也會給他們一點假期，但是完全不夠用。

  很多時候，即便周彥給他們假期，他們也不能好好休息。可能還得利用假期時間，整理一下自己的工具，或者跟其他組對接工作。

  「你早飯吃了麼？」

  「吃了啊，電飯鍋裡面有白粥。桌上還有我買的牛肉包子跟菜盒子，不過可能有點涼了，你要吃的話，可以用電磁爐熱一下。」

  周彥笑了笑，「你還自己出去買早點了啊。」

  「就買個早點，你說的好像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確實了不起，你還煮了白粥。」

  周彥笑著起床，走到客廳摸了摸桌上的包子，還是溫熱的。

  他也沒去刷洗臉，先去給自己盛了碗粥，就著包子跟菜盒子吃了起來。

  昨天晚上他喝酒喝的太猛，都沒吃什麼菜，這會兒起來，感覺特別餓。

  吃了口包子之後，感覺人都活了過來。

  王祖賢坐在梳妝檯前，看了眼周彥，「你還記得昨天晚上跟王叔他們說了什麼麼？」

  「說了什麼……」周彥嚇了一跳，難道自己昨晚喝斷片了，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但是昨晚的事情，他都能回想起來，似乎也沒有斷片，整個過程，他好像並沒有說什麼出格的話。

  他昨晚是有點醉，但也沒有到斷片的地步。

  「你說，要邀請他們去參加首映典禮，還說給他們二十張票。」王祖賢說道。

  聽到這話，周彥鬆了口氣，「哦，這事啊，我記得。不是陳姨開口問，我才說要給的嘛。這次首映典禮的票很多，給他們二十張也沒什麼。」

  王祖賢點點頭，「你記得就好，我就怕你不記得這事，回頭沒把票給他們，那就不太好了。」

  「放心，昨天晚上沒斷片，發生了什麼我都還記得。首映典禮票的事情，我一會兒跟風姐再說一聲。」

  「你今天去參加作代會，要穿穩重一點吧，就穿那套灰色的西裝，外面就穿黑色的大衣就行，領帶配那條棕色的。一會兒我走之前，會把你要穿的衣服給拿出來。」王祖賢又開始操心周彥今天出門的裝扮了。

  「嗯。」周彥點頭。

  「鞋呢，就穿前兩天我們逛街的時候買的那雙就行，記得擦點鞋油。」

  「嗯。」周彥再點頭。

  「要不要戴個胸針……你今天應該要戴黨徽吧。」

  「不用戴黨徽，胸針也不用，有個名牌要戴。」

  「那就不戴胸針了，手錶不能戴太貴的，你不是有塊海鷗麼，就戴那一塊吧。」

  「嗯。」周彥繼續點頭。

  「你怎麼去？」

  「我讓司機來接我，你一會兒逛街怎麼去？」

  「我先去工作室那邊，然後洪姐開車帶我們出去。」

  「對，洪管頭有車。」

  洪欣夏天的時候花七萬多塊錢買了輛奧拓，她買了車之後，工作室的其他人都蠢蠢欲動，有了買車的想法。

  不過七萬多塊錢，即便是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洪欣能買車，也是因為本身家庭條件不差。

  她現在一年到手大概兩萬元錢，在燕京已經是高工資了，但也得不吃不喝攢三四年才能買得起一輛奧拓。

  如果要買桑塔納，就需要更長時間了。

  這年頭，汽車對普通人來說距離太遙遠。

  主要是洪欣現在在工作室，平時也沒有花錢的地方，生活壓力小，所以手頭上有錢，能去買車。

  周彥其實覺得現在買車不划算，畢竟洪欣平時用車也不是很多。

  七萬多塊錢，再湊一點，都夠全款在東二環附近買一套三十平的小戶型了。

  不過房子對洪欣來說也不是剛需，所以周彥也沒有插嘴。

  王祖賢聽到洪欣買了車，倒是挺惋惜的，畢竟在她看來，有錢拿來買房是最好的。

  現在她已經開始瞄準燕京的樓市了，想要在燕京買幾套房，不過她對四合院不感興趣，主要還是關注商品房。只不過燕京的商品房沒有那麼多，不像香江、鵬城可選範圍廣。

  王祖賢是八點五十齣門的，在此之前，她把周彥的出行安排好好的，衣服什麼都拿出來擺在床上。

  周彥洗漱之後，直接穿上便可。

  大概十點鐘的時候，周彥出門了。

  作代會下午三點鐘才開，周彥倒也不用急。

  他先去了工作室，又讓司機把余樺跟史鐵笙接到了工作室，中午吃過午飯，下午他們一起過去。

  三人到會場的時候，因為史鐵笙的存在，非常引人注目。

  因為離大會開始還有挺長一段時間，很多人都沒有入座，都是三三倆倆聚在一起聊天。

  第一個跟他們打招呼的是，劉振雲。

  劉振雲留了一頭長髮，都快要到肩膀了，又梳了個歪分，看起來跟搖滾歌手一樣。

  他也沒穿正裝，上身一件松松垮垮，灰白相間的毛衣，下身一條褐色的燈芯絨長褲，站在那裡也沒有個站相，跟個二流子似的。

  劉振雲先是眯眼看了看史鐵笙，隨即笑著說道，「鐵笙你出門排場大的很啊，還隨身帶兩個保鏢。不過這個矮個子保鏢行頭差了點，西服是從別人那裡借的吧。」

  他口中的矮個子保鏢，自然指的是余樺。

  余樺今天特意穿了西服，不過他的西服很寬鬆，並不是很合身。

  現在流行的西服，本來就是寬鬆的版型，余樺的西服又大一號，更顯得松垮。

  這本身倒也沒什麼，畢竟很多人都是這樣，就是劉振雲說出來之後，倒讓余樺這身顯眼起來。

  余樺他們跟劉振雲都是老熟人了，自然已經習慣了他嘴貧。

  史鐵笙笑了笑沒說什麼，余樺則是笑道，「怎麼，你今天是準備上去獻歌一首？你吉他呢？正好，我們今天帶了個音樂家，給你把把關。」

  劉振雲甩了一下長發，表示余樺的語言攻擊對他產生不了半點傷害。

  他又看向周彥，「想必這位就是來搶我們飯碗的音樂家周彥了，幸會，幸會。」

  「振雲說笑了，我怎麼能搶得了你們的飯碗。」

  「怎麼搶不了，我看《樹洞》就寫的非常好，搶他們倆的飯碗或許有難度，但是搶我飯碗是足夠了。」

  聽到這話，周彥覺得劉振雲真挺有意思的。

  他看著混不吝，愛損人，但是又能把姿態放得很低，把別人放老高。

  其實周彥是不了解劉振雲，他這個人特別愛捧別人，甚至到了捧殺的地步。

  就算是王朔，都著過他的道。

  有一次馬未都組織了一場筆會，劉振雲每天見到王朔都是一頓狂夸。

  「王老師，您小說寫得真好。」

  「王老師，您怎麼就能寫出這麼好的小說。」

  一開始王朔也沒當回事，畢竟大多數人剛認識，客氣幾句也是正常的。

  但是一連三天，劉振雲每天都見到王朔都夸，最後直接把王朔給夸的飄飄然。

  劉振雲大概還想捧周彥兩句，蘇瞳跟王安意走了過來。

  王安意性格爽朗，上下看了看周彥，「大概是因為有這幾位的映襯，感覺你比電視上還要更俊了。」

  余樺翻了個白眼，「王大姐，你倒也不用捧一個，踩三個。」

  「我只是陳述事實，你也不要不服氣，周彥畢竟是演員，沒法比的。」

  「安意姐，你就別開我玩笑了。」

  王安意擺擺手，「沒跟你開玩笑，說你是最好看的作家，一點問題都沒有。」

  說著，她又在會場看了一圈，「今天在這裡，你不僅長得最好看，而且還是最年輕的。」

  今天作協總共有八百多人來參加大會，都是從全國過來的，分攤到各個省市，其實也沒有多少名額。

  能參加今天大會的，基本上都是成名作家，有些資歷的，自然沒有年輕人。

  「年輕這一點確實否認不了，周彥看著跟我們很多人都隔著代了。」蘇瞳笑道。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周彥二十來歲，現場基本上都是四十歲往上。

  有些跟周彥不僅隔了一代，隔兩代三代的都有，比如不遠處站著的馬烽，今年都七十好幾了，還堅持來參加作代會。

  要說年紀，現在作協裡面最大的應該是主席巴今，他今年已經九十多歲了。

  不過巴今現在身體不行，根本沒辦法出門，更不可能來燕京參加作代會。

  上次巴金參加作協的活動，應該還是前年。

  前年，許久未開過主席團會的作協，在上滬召開作協第四屆主席團第九次會議，巴金特意跟醫生請了兩個小時假，坐著輪椅出席了那次的會議。

  因為他的出席，讓那次主席團會非常出名。

  而那次出席，大概也是巴金最後一次出席作協的活動了。

  現如今，他在作協，更像是個精神象徵，只要他不離世，作協主席的位置就還是他。

  今年要選舉新的主席團，主席的名字肯定不會變。

  ……

  幾人說說笑笑聊了一會兒，蘇瞳忽然問周彥他們，「徐遲老先生的事情，你們知道了麼？」

  史鐵笙抬頭看向蘇瞳，「徐先生怎麼了？」

  劉振雲、王安意跟蘇瞳三人相互看了眼，隨即蘇瞳嘆了口氣，「十二號的時候，徐老師先生走了。」

  「走了？」

  周彥他們都有些詫異，徐遲年紀確實大了，應該已經有八十多。

  照理說，徐遲這個年紀，隨時都可能會去世，只不過在這個時間點出現這事，還是讓人唏噓。

  「我聽說徐老先生的病很糟糕，沒想到竟然沒有熬過今年，眼看就要過年了，唉——」說到最後，史鐵笙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自己就是病魔纏身，聽見徐遲這事，當然感觸很深。

  「徐老先生不是病逝，十二號晚上，他從醫院六樓跳了下來，自殺。」

  自殺……

  周彥他們齊齊愣住了，他們沒想到徐遲竟然是自殺的。

  眼看作代會就要舉行，徐遲卻突然自殺，這事太奇怪了。

  「我聽說，湖北作協的朱書記去徐先生的病房看他，親手把作協的開會通知交給他，當天晚上，他就跳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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