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不要讓我失望

  姜律起到了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至關重要的作用。

  正如同道德天尊和靈寶天尊，即使超凡脫俗，也有著他們內心深處不願意面對的事物，西王母當然也是如此。

  她不願意面對的，正是元始天尊和東王公。

  前者，代表了她的執念，本該相依為命的兄長，為了自己的追求，丟下年幼的妹妹和弟弟，獨自外出闖蕩，不知道去了哪裡，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總之什麼都不清楚。

  這是她一直耿耿於懷的，縱然你在外面是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但是你卻錯過了我們的整個成長。

  雖然她能理解，但是她實在沒有辦法接受。

  後者，代表了她現實的壓力，她自己都還是個孩子的年紀，卻肩負起了照顧一個更加年幼孩子的重擔。

  若是他懂事也就罷了，可是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像是長不大的孩子一樣，總是給人添麻煩，稍不留神就有可能闖出禍來。

  這樣操心勞累的生活讓她早早就有了超越同齡人的成熟。

  這與其說是像元始天尊定義的那樣是歷練磨礪出來的，倒不如說是被生活逼出來的。

  實時更新，請訪問𝙨𝙩𝙤9.𝙘𝙤𝙢

  沒有人照顧的孩子，是不可能每個都天真開朗的。

  很多東王公不經意間惹惱西王母的時候，無數個瀕臨崩潰的瞬間，還有因為看不到未來而迷茫的日日夜夜，這些因素加在一起，給西王母造成了難以想像的心理陰影。

  儘管許多年過去，或許她自己都忘記了那些事，但它們就像是深入血肉但卻沒有拔出來的細小木刺，被隱藏在看似毫無問題的皮膚下，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作。

  這些事不是過去了，只是她接受了。

  於是，元始天尊挖掘出了它們。

  他為西王母構築了一個對她來說最完美的世界。

  沒有東王公，她不必逼迫自己成長起來以便照顧幼弟。

  兄長就在身邊，陪伴和參與了她的整個成長過程。

  這樣，她就能當那個年紀最小的，始終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兒。

  她什麼也不用想，只需要開開心心地過完每一天，然後懷著憧憬期待新的一天的到來，除此之外，只要聽兄長的，就准沒錯。

  她會聽從兄長的指示，一步步成神，然後打開通往新世界的大門，和兄長一起去尋找消失的父母。

  元始天尊的構築本該完美無缺。

  每一份記憶，記憶中每一個時間節點發生了什麼，都被他很好地利用了起來，為西王母打造出了這連她自己都分不清真假的世界。

  他幾乎給了西王母所有他能想到的美好事物。

  當西王母成神，從懸崖谷底醒來，只會看到支離破碎的姜律，然後問一句：「兄長，這是誰？」

  本該是這樣的。

  可是他忽略了一點。

  有一樣東西是他給不了的，甚至是無法想像的。

  那就是愛情。

  時代已經變了，他已經不是西王母最想要的那個和解了，她更需要的是那個愛笑的大男孩，雖然這個人在元始天尊看來並不靠譜。

  縱然有些本事，可作為兄長他更看重的自然是人品，顯然，姜律沒有。

  但這無關緊要，西王母喜歡。

  其他的或許能說她當局者迷，但惟獨一點，沒有人比她更加清楚。

  與姜律在一起時，她就是可以當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不需要刻意的迎合，更不需要虛假的構築，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有的只是真誠。

  這得益於姜律最大的優點。

  他從不會主動辜負女孩，他是真的會心動，然後使出渾身解數讓其開心。

  至少能保證，在和你單獨相處的時候，我滿心滿眼都是你。

  雖然照這個標準他的心動就跟手機來電震動一樣頻繁，但不可否認的是，與他相處就是這麼治癒，治癒到連性格陰沉乖戾的西王母都積極了起來。

  很多困擾她許久的問題，因為姜律的短暫陪伴，竟然全部都有了另一種解。

  間接受到影響最深的應當就是東王公了。

  那個死孩子，其實也有可愛的一面不是麼？

  正是因為有他，所以那段日子才並沒有這麼枯燥無趣。

  正是因為有他，所以我才有往前的動力。

  正是因為有他，所以直到今天，也有一個人，能在人人都敬畏我害怕我的時代，大大咧咧地一邊叫我姐一邊與我說笑，讓我不會這麼孤獨。

  被愛滋養的人，就是會生出血肉。

  所以當聽到精神世界中的兄長說自己從來都沒有弟弟，她感到的並不是輕鬆，而是一種沒來由的驚恐和擔憂。

  所以在戳穿了謊言之後，她才會如此憤怒，破天荒地頭一次真正地對元始天尊產生了恨意。

  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能作為棋子玩弄，你怎麼敢的？

  若不是姜律及時出現，力挽狂瀾，那麼自己恐怕就要永遠被困在童年裡了，那豈不是真的會忘掉現在擁有的美好的一切了嗎？

  想到這裡，西王母無比後怕。

  此時，她只想確認姜律是真的，而不是元始天尊的又一層算計。

  於是，她不顧元始天尊的阻攔，對著姜律揮手：「來啊！我在這裡！」

  聽到呼喊聲，天空中的巨龍翻滾了一圈，然後直奔西王母而來。

  「公主殿下，你的騎乘士到了！」

  姜律豎在西王母的面前，威風凜然。

  聽到這話，西王母終於放下了心來。

  看來是本人沒有錯了，這樣奇妙的小几把話，就不可能是元始天尊能編出來的。

  可下一秒，姜律便是看到了西王母身旁的元始天尊，當即大驚。

  「你臉都不要了？！她可是你妹，這兒是你能進來的？你個畜生，快滾啊！！」他怒罵著元始天尊。

  因為他沒有想到，元始天尊為了達成目的竟然真的這麼不擇手段，連自己妹妹都不放過，為了阻止自己，居然真的跟了進來。

  「這兒他媽是拆那，帶著你的緣分天空給我滾出去！！」姜律一邊罵，一邊引經據典，如數家珍。

  這可把西王母給聽愣了。

  她不明白姜律在說什麼。「你這是怎麼了？」她問道。

  可姜律為了保護她，根本不敢說出實情，只是敷衍道：「這你就別管了，這件事說起來很複雜，總之我今天就要把這個畜生弄死，三清都攔不住，我說的！」

  看他這般著急的模樣，西王母只當是他因為自己被元始天尊欺騙和傷害而憤怒，是一種保護自己的表現，心中不禁泛起甜意。

  但即便享受能夠著看到姜律如此護短，如此.嗯.男人的一面，可一碼歸一碼，西王母還是打算解釋一下。

  「你大概是誤會了」西王母溫柔地捋著姜律的茂密毛髮：「你想與他較量，得去外面，這不是他，這只不過是他往我記憶中種下的一顆種子，並不是真的。」

  「嗯？」姜律仔細看去，這才發現眼前的元始天尊確實有些奇怪。

  雖然看自己的表情不太對，但是眼神里並沒有殺意，更多的是一種無奈和惋惜。

  就像是.婚宴上暗自落淚的老父親那樣。

  「你什麼態度？」姜律質問。

  終於，兄長元始天尊開口了：「我只是覺得可惜，本來她可以一直生活在這個她想要的世界裡，但因為你的出現，全部都毀了。」

  聞言，西王母面色一變，嚴肅而帶有些警告意味地說道：「我從來，從來就沒有說過這是我想要的世界。」

  「這就是我可惜的第二點了。」兄長元始天尊嘆息一聲，苦笑道：「你居然會因為這種人改變，他對你來說，居然比兄長還親嗎？」

  西王母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盯著他。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但她能平靜，將所有情緒隱藏起來，可姜律卻平靜不了。

  「什麼叫這種人？」他垂下鬼頭，頂在兄長元始天尊的額頭上，挑釁似的問：「來你給我解釋解釋，什麼叫這種人？我是幹什麼讓你不爽了麼？還是我哪裡不正經了？還是說你本來就是這種以貌取人的膚淺之輩？嗯？說話！」

  兄長元始天尊想要伸出手去推開姜律，但是還沒碰到他，便停下了動作，想了想，還是退後兩步，避免髒了自己的手。

  同時他也很苦惱，因為就連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姜律的問題，這已經超越以貌取人的範疇了。

  而且就你現在這樣，就算我以貌取人，你也沒什麼好說的吧？

  可他終究還是沒有選擇與姜律計較。

  「你已經成神了。」

  他突然話鋒一轉，欣慰地對著西王母笑了笑。

  西王母長出一口氣，點點頭，陰陽怪氣地回答：「念頭通達了，自然就水到渠成了，事實證明，我並不需要你給我排的這一齣好戲。」

  「別對我抱有這麼大的敵意。」

  兄長元始天尊見此，心中難過，但仍擠出笑容：

  「你自己剛剛說的話便忘了嗎？說到底，其實我並不是元始天尊啊，我只是他為你創造出來的，一個符合你想像的完美兄長的模樣。」

  西王母怔然。

  姜律細品了一下，更不服氣了：「那你都不算她哥，你憑什麼否定我？她哥我都不放在眼裡，你在這裡裝什麼？」

  但兄長元始天尊並未理會他。

  「我的誕生就是為了讓你開開心心的，絕不欺騙你，絕不傷害你.」

  他突然有些哽咽起來：

  「所以啊，哪怕明知道有破綻，我還是實話實說地對你說了那句，好久不見。」

  西王母愣了半響。

  「那你不是說我沒弟弟嗎？你這不是騙我？」

  「他」兄長元始天尊的眼神有些飄忽起來：「這不算騙.就是犧牲他一下.他不在乎的.」

  「唔」西王母不予置評。

  氣氛一下子有些尷尬起來。

  「總之。」

  兄長元始天尊強行轉移話題，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地道：

  「我是為了讓你快樂而存在的，刨除掉幫助你成神這件實在沒有辦法的事，其他的，我都是真心實意為你好的。

  即使是他。」

  他突然cue到了姜律。

  「只要你真的喜歡，真的覺得他對你好，我也會祝福你的。」

  「什麼叫即使是他？」姜律再次垂下鬼頭，頂在兄長元始天尊的額頭上，挑釁似的問：「來你給我解釋解釋，什麼叫即使是他？」

  但這一次，兄長元始天尊沒有嫌髒退後。

  而是猶豫著伸出手，似乎在思考該怎麼和他握手，最終或許是實在想不通，只得作罷，虛空晃了晃，當作是握手了。

  「那麼，我的妹妹就交給你了。」

  姜律沉默了。

  雖然並不是元始天尊本人，但是，這也算是得到了祝福吧？

  畢竟他或許比本人更像一個稱職的兄長。

  「嗯。」姜律點點頭，稍稍嚴肅了起來。

  「這樣一來，我就徹底放心了。」兄長元始天尊自嘲地笑了笑：「雖然和計劃有些出入，我的作用顯得微乎其微，不過你成神了，同時能快樂，這就是對我而言最好的結果了。」

  西王母意識到了什麼：「你要消失了麼？」

  「嗯，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這段時間的陪伴不止是你，其實我也很開心，已經心滿意足了。」

  他先是笑著輕撫了幾下眼眶不由自主有些濕潤的西王母，而後話鋒一轉：

  「但我的使命結束了，你們的使命卻還沒有結束，你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然後面對真正的元始天尊。

  你們會想盡辦法，使出所有手段戰勝他的，我無比相信這一點。

  我祝你們成功！」

  沒來由的，姜律突然有些感動，為了掩飾這份驚訝，他玩笑似的問道：「有一說一，你這算不算噬主啊？」

  「雖然我不是真的元始天尊，但除了會更加偏重妹妹這一點，其他的我們並沒有區別。」

  兄長元始天尊搖搖頭，失笑道：

  「就算我知道這一點，可是，你覺得元始天尊會信命麼？會認為這天地間，有自己的主人麼？」

  「說的.也是。」姜律不禁有些感慨。

  「我已經說了，我的存在就是為了讓妹妹快樂，那麼現在另一個我正擋在她的面前，我當然會站在她這一邊。

  所以說，加油吧，不要讓我失望啊。」

  兄長元始天尊雙手分別在西王母和姜律的肩頭重重地按了按，然後消失不見。(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