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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將啟

  秋時已過,已入了冬,距離那靈泉開啟,不到十來天時間了。

  劉霄聞行走三山,揮劍斬妖,終是修成了劍勢,立刻便叫許玄感應到了。

  居真殿內,許玄正在打坐調息,氣海之內那紫雷如有靈般,翻動不止,古碑浮沉,清光明滅,許玄腦海中便清楚地浮現出了劉霄聞悟得劍勢,渾身浴著妖血的身形。

  他感到一道極細極微的清氣自遠方傳來,沿青道而行,落到自己身上。這時他靈台之上那【劍起重淵】的四字古篆微微明亮了幾分,許玄似乎感覺自己對那《從明一氣劍訣》的感悟又增添了幾分。

  『劉霄聞修成劍勢,可反哺於我?』

  這點提升雖然細微,但確確實實讓許玄多年未進的劍道修為往前踏了一步,讓他不由得心喜。

  如今他已經修到鍊氣六重,若是想要築基,就要在九重時成功求了【性根】,這東西玄之又玄,許玄翻閱典籍和師父記載,也只了解個大概。

  求性,一是要道行高深,對道統的理解和感悟達到一定高度,二是要有些氣數在身,這氣數可從道統中來,血脈中來,或是天生自帶。

  亦可簡單粗暴,直接找些凡人香火彌補,不過這般修成的築基,境界不夠,實力幾乎是最低的一檔。

  

  聽聞古代道行高深的有德之士,到這一步,道統會自降氣數,引其成就仙基,真是仙人手段。上古之時突破築基也要渡劫的,藉此升華性命,如今卻只有突破紫府,才會降下些不痛不癢的天雷來。

  以血氣香火成就築基,也是近古修士見築基境界雷劫不顯,效法釋魔二道,想出來的法子。突破築基,便是性命相合,識海中的性根與氣海中的命本,兩者會濟,成就仙基。

  若是只修命,便是魔道,魂魄肉身混一,只鍊氣海,自可隨意吞服血氣,以為己用。若是只修性,則同釋道,建佛國立淨土,廣開法門,積攢願力,即可修成金身,此身若舟,轉世隨心。

  這兩道同境界都不若性命雙修的仙道,只是走的更偏,更遠,有些獨門手段,可來相爭。

  居真殿外,劉霄聞已回來了,他修成劍勢,年紀尚幼,卻自有一番氣度來。

  「師父,弟子已經修成劍勢,那【上啟明光】也初具其形。」

  劉霄聞在殿外候著,沉聲向許玄講了這些時日在山中殺妖的經歷,提到了那面目可憎的黑蛛,尤其是在臨近東密的地界,這類妖物出現不少。

  「這妖物不似天生,反倒有些魔道造就的意味,這事情我會親自去查看。如今靈泉將啟,你這幾日就好好調息,調整精氣神。」

  言畢,許玄揮揮手,讓這弟子退下了。


  『東密那邊跑過來的妖物?待到靈泉事了,也去看看,好窺測那謝黍有什麼謀劃。』

  如今還是劉霄聞這事最為重要,容不得他分心。門中並無什麼培養弟子的靈物,唯一那築基寶樹的赤果,則是需要鍊氣之後才能慢慢煉化,許玄幫著劉霄聞煉化了半枚,已是極限。

  另一處,劉霄聞則是來了盪霞峰上,準備拜訪師兄。

  幾近整個秋日,他都是在山間度過的,未曾回峰上,如今當去拜訪。入了殿內,王棲雲果然在此,只是未在爐旁忙活,而是持著玉刀,正在雕琢些什麼,身邊散落著一個個陣盤。

  「師兄,我回來了。」

  劉霄聞喊了一聲,王棲雲卻似未聽見一般,只是顧著手中的器物,不斷雕刻著什麼。劉霄聞又喊了幾聲,見棲雲師兄正忙著,便不敢驚擾,走到一旁靜靜候著。

  過了少時,王棲雲終於刻完,才注意到殿中的劉霄聞,忙問道:

  「霄聞回來了,怎不打個招呼,我都未發覺。」

  劉霄聞朗聲笑道:「師兄你專心的很,我怕擾了你,在這裡候著。」

  「且先別說這些事了,我這可有件好東西給你看。」王棲雲似乎有些得意,舉起手中陣盤,催動法力,那陣盤當即明亮起來,掀起陣風,繞著殿中飛了幾圈,最後法力耗盡,落了下來。

  「這是【小馭風陣】,如今那《雲裳華儀錄》中十二道胎息小陣,我皆已轉錄,可用在金鐵銅錫之上,造出些胎息品級的陣器不是難事。」

  王棲雲笑聲在殿中迴蕩,劉霄聞不知這陣法有什麼用,只覺得是好事,也跟著笑起來。

  兩人聊了些近況,王棲雲便自懷中取出那石令,交於劉霄聞手中,只是說道:

  「這是我造的件陣器,喚作【祈火】,可馭一道地煞火為己用,讓你在胎息之境就可馭火,更能一瞬之間點燃法力,增其威勢,只是損耗的多些。」

  劉霄聞接過這石令來,稍加煉化,心念一動,一道紅艷的地煞火自其中流出,隨他心意而動,附著到劍身之上,果然神異。

  「謝過師兄,我這一身的法器,都是你幫我打造的。」

  劉霄聞有些慚然,自己未建寸功,師門如此看重,讓他有些受之有愧了。一旁的王棲雲則是笑著讓他多花些時間在修行上,到時成就築基,門派里的真傳功法還要他來傳承。

  過了少時,劉霄聞告辭,說是要去繼續鞏固修為,練練劍招,以備之後靈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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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景原,吳家。

  這家自從失了築基種子,就顯出衰落之意來,如今各治下領地有些收縮。這家同柳家相鄰,位於原上北邊,貼近青巍東密一帶。


  如今家中主事的是位練氣六重的老人,吳山禪,這位老人已有近一百六十來歲,是陳巍元那一代人,他親子當年突破築基,失在了妖災之中,嫡孫犯事,遭了劫。

  如今吳家正是個青黃不接的局面,他自小宗里提拔了幾個年輕的後輩,但最成器的那個,如今也才練氣三重的修為,已有四十來歲了,想在接下來的時間築基,就是服血氣香火也難。況且成了又如何,擋得住朱虞城,擋得住玉流的妖物嗎?

  吳山禪活得久,自然知道些秘辛,原上這些家族,世代困在這裡,想要出走,外面好似有道無形的屏障。

  大部分丹藥都是自那鬼市里流出的,不多不少,剛好夠各家養上一兩位嫡系,供之突破築基。

  上次妖災,他已經記不清是個什麼情形了,只記得恰好是原上一代人大部分都築基完成,少些人可能只突破九重,求了性。按照陳巍元的說法,鍊氣九重,再到築基,就是在坐吃山空,白耗祖宗留下的基業。

  這話他如今回過來些味,原上這些嫡系若是有築基希望,適時突破了鍊氣六重的,都被人看上了,至少在求性之前很難遭難。

  至於他這嫡孫,這事情說來複雜,吳何用到底犯了哪家的忌諱,被早早打殺了,這位老人不敢想。

  「大人,那謝黍的話有幾分可信?」

  座下一位中年漢子朗聲問道,鍊氣三重修為,正是吳山禪近來提拔的後輩,名為吳何存,身形健碩,眼神炯炯,似有野火在燒。吳山禪看得出這後輩的野心,但其修行的天賦實在是差了些,恐怕護著基業都難。

  「謝黍說是替巫荒的大人物辦事,雖然送來了信物,但還是要再做考慮。」

  吳山禪手中握緊一骨符,正散著瑩白之光,似有虎狼咆哮之聲從中傳來。

  座下的吳何存眼中有些隱晦的不滿,低下了頭,仍舊恭聲進言道:

  「大人,那巫荒既然有意與我等搭上線,自然不能錯過這時機。況且,我聽聞那巫荒之內多有奇術,能讓人輕易築基。」

  言及此處,吳何存呼吸都有些加重幾分,只是上面的吳山禪制住了他的貪婪之意。

  「這事待族中胎息的後輩入了靈泉再說,我聽聞,仙宗到時也會派人過來,不知有什麼指示。屆時原上恐怕又要生些變動,早早選了一家投靠,不是好事。」

  吳山禪嘆了口氣,細細吩咐了,讓吳何存去準備靈泉之事,雖然座下那漢子眼神有些躲閃,但那貪婪之意吳山禪看得清清楚楚。

  『心性、天賦都是盡心選了的,已是族中前列的了,還是這般不堪大用。』

  吳山禪此刻有些想念起自己那嫡孫,痛呼了一聲,咳出些血來,低低道:

  「何必如此,何必如此,用兒,過剛易折,就是苟活著,也比壯烈的去死要好些。」

  一旁的下人忙活起來,照顧起這位垂垂老矣的老人。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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