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楚平生:看到沒,信我者得永生
第590章 楚平生:看到沒,信我者得永生
「把木桶里的水舀出來,灌進那邊的水袋,然後交給火頭軍的官員,讓灶頭兵明日清晨煮粥的時候把洗澡……不,聖水加進去。」
「你是認真的?」
直到如今,玲瓏嬌依然認為這是柴大官人的惡趣味。
「當然。」
「不要說我沒有勸你,糊弄事砸的可是你們柴家父子的招牌。」
「讓你干你就干,哪兒那麼多廢話。」
丟下這句話,楚平生掀開帳篷的布簾,踩著木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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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嬌拿起丟在角落的水袋,走到木桶旁邊,開始往裡面舀洗澡水,舀著舀著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和柴紹做床上運動時,仔細聞的話,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不是花香,不是蜜香,不是果香的香氣,原以為那是他在沐浴的時候用的花露的味道,直至今日幫他洗澡才發現他用的就是加熱過的清水,不撒花瓣,不用花露,而他用完的洗澡水,卻沾染了他身上的味道,只不過很淡,需要仔細聞才能聞到。
這香氣……究竟是哪裡來的?
……
隋軍進駐林士弘的南方據點翁源時,長安城發生了一件大事-——楊侑宣布禪位給李淵,改國號為唐,改年號武德,封李世民為尚書令,封李建成東討大元帥,然而事情至此就結束了,並沒有著急立太子。
世人對此議論紛紛,不過多數的想法是李家終於撕掉偽裝,展露獠牙,這樣一來,李淵跟那些傭兵自立的反賊再無兩樣,進攻楊侗所在的東都洛陽便沒有顧忌了。
數日後,太極宮,武德殿。
李建成嘭地一拳砸在書案上,把上面的文房四寶震起半寸多高。
「可惡……」
早前裴寂在朝會上建議李淵早立太子,以安軍心,誰想李淵支吾半天,隨便找了個話題搪塞過去。
此舉令朝中大臣多有猜忌,事後心腹來報,講長林軍有兩名將領私下接觸天策府的長孫無忌。
李元吉說道:「大哥,今天的事……沒想到還真被淑妮小姐言中了。」
「董淑妮?她說什麼了?」
「她說宋玉致以同意和二哥的婚事,換取他把商秀珣送往嶺南,一旦李家和宋家結成親家,便會成為天下最強的勢力,雖然遵循禮法,太子應當由你來做,但是從政治利益考量,讓二哥當太子對李家的宏圖霸業更為有利。」李元吉說完,沉吟片刻又道:「大哥……你……是不是向她許諾,如果當了太子,就立她為太子妃?」
「她……她怎麼能把我們私下的談話內容告訴你呢?」
「大哥,看來你還不知道啊。」
「知道什麼?」
李元吉上前兩步,小聲說道:「父皇他……也在打董姑娘的主意。」
「父皇也在打董姑娘的主意?」李建成驚呆了。
「大哥,你的反應不會這麼遲鈍吧?」李元吉嘆了口氣道:「前日我去後花園散心,看到董姑娘一個人坐在涼亭里望著水面發呆,眼睛紅紅的,似有淚痕,我擔心她想不開,便過去問她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她一開始不說,後來我搬出大哥,威脅她要是不說,就把這件事告訴你,她轉過頭去,哽咽了一會兒對我講宮裡一位太監旁敲側擊問她對父皇的看法,大哥,這事兒意味什麼,不用我說你也該明白吧?」
李建成陰著臉沉吟片刻:「董姑娘怎麼回答的?」
「董姑娘……沒回應這個話題,但那太監一直說,所以心頭煩悶,便去後花園散心。後面我寬慰了幾句,她就跟我講,說你向她承諾,做了太子就娶她為太子妃,幫王家復仇,殺了蕭美娘和獨孤峰,可是皇上登基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對於立太子的事一直很曖昧,假如你做不成太子,二哥挾娶宋玉致之勢後來居上,坐穩太子之位,以他的性格,為了能夠順利奪取天下,大概率會對蕭美娘和獨孤閥採取懷柔手段,那王家的大仇還怎麼報?所以那時候……她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去求皇上幫她報仇雪恨了。」
聽完三弟的解釋,李建成咬牙切齒道:「李世民……」
他雖對李淵的作為心生憤怒,但那好歹是他親爹,不敢忤逆,李世民不同,以前他和李元吉與李世民的關係就不怎麼好,如今更是怨上生怨。
「以前我們提議拿商秀珣脅迫柴紹,他不同意,說了一堆義正言辭,冠冕堂皇的話,扭頭嶺南宋家要人,他就同意了,還派紅拂女和秀寧把人押去榆林,現在我是想明白了,當初他不同意這麼做,是因為得到楊公寶庫,裡面東西是整個李家的,功勞有我們一份,如今呢,迎娶宋玉致後,鎮南王宋缺便是他的大靠山,父皇在立太子時能不考慮嶺南宋家的感受嗎?未來的皇后和王妃,地位差距可是不小。」
李元吉嗤笑道:「父皇接到宋智來信,詢問他的意見時,他一副好生為難的樣子,父皇還覺得他是犧牲了個人名聲成全了家族利益,對他懷有愧疚,存心彌補。哼,到頭來好處都被他占了。」
「卑鄙小人!」李建成的拳頭越攥越緊,五指關節發白,咯咯作響。
李元吉偷瞄一眼大哥的表情,心說掐吧,你就跟李世民掐吧,最好掐得兩敗俱傷,都死掉,我這個「三兒子」才有出頭之日。
「元吉,依你之見,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這……」
李元吉稍作思考道:「楊公寶庫一役,天策府損兵折將,李世民的玄甲精騎傷亡過半,長林軍雖也有減員,但是主力尚存,如今父皇已與頡利可汗及西邊的薛舉達成協議,準備會同北面的劉武周、梁師都,東邊的李密和宇文化及夾擊楊侗,一舉拿下洛陽,試想若是在這場戰爭中發生某些意外,只要我們保存好實力,長林軍在手,父皇還能過於怪罪我們不成?到那時,不立大哥為太子,還能立誰為太子?」
李建成盯著李元吉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懂了,緊攥成拳的手慢慢放開,來回撫摸著長榻兩側光滑的扶手。
……
七日後。
九月末的嶺南,多少添了一絲秋意,起碼一早一晚不再那麼悶熱,東邊日出西邊雨的景觀也有多日未現。
十八精騎沖在隊伍前方,金盔遮蔽口鼻,只能看到滿是殺意的雙眼,目光一橫,如手中長劍一樣鋒利。
十八精騎後方,是披著在東溟派工匠指點下生產的銀亮鎧甲與精良長槊的鐵騎兵,千騎奔騰間,甲片反射著陽光,晃得人眼暈,馬蹄聲的轟響連在一起,比戰鼓還急,像雷聲一般震耳發聵。
玲瓏嬌勒停戰馬,將風吹亂的青絲理至耳後,看看前方的鐵騎兵,再瞧瞧後面或手持長槍,或負強弓,或舉著雲梯急行的步兵,不再是一張臭屁臉,換成了活見鬼的表情。
吁……
獨孤鳳勒停跟她身上勁裝一個顏色的黑鬃馬,跟著玲瓏嬌看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你怎麼不走了?」
自從離開翁源,一路走來,玲瓏嬌就是這副樣子,也不知道在驚訝什麼,連她高冷聖女的人設都不立了。
「沒……沒什麼,我沒事。」
玲瓏嬌神色恍惚,語氣很怪,一點也不像沒事的樣子。
「沒事?你這表情可不像沒事的樣子。」
「我只是在想聖水的事。」
趕巧一名郎將帶著參軍由下方經過,微風送來二人的對話。
「柴侍郎真乃當世奇才,一人一仆前往長安,大破李家軍隊不說,如今竟還懂求神祈福之術,我領軍八百,抵達翁源前,已經有四成人水土不服,兩成人徹底失去戰力,然而自從柴侍郎將天官賜下的聖水拿來給大伙兒煮粥喝,也就三五天時間,那些水土不服的人全好了,你看前面的士兵,一個個精神抖擻,生龍活虎的,吃飯吃得香,睡也睡得好,被一般的毒蟲咬傷,多喝點水,歇半個時辰也就沒事了,哪有一點長途跋涉,北軍南征的樣子。」
「是啊,這聖水也太神奇了,各部將軍和謀士都說太皇太后鑾駕親征,乃有天助,此戰必勝。」
「……」
玲瓏嬌的嘴角和頰肌似乎不受控制,一下一下往後抽。
整支部隊都以為柴侍郎乃天星下凡,能通神界靈官,求得聖水為大伙兒調理身體,只有她這個天天服侍柴侍郎沐浴更衣,給他搓澡,偶爾陪睡的人明白,屁的聖水?那TM是他的洗澡水。
洗澡水熬粥能治水土不服,各種濕症毒瘡,真是離了大譜。
這也是她為什麼自打離開翁源後,表情管理一直很糟糕的原因。
「駕,駕,駕……」
便在這時,穿著一件黑漆漆的山文甲,馬背負兩把狼牙棒的無量劍向思仁和面色蒼白,生著一雙金魚眼的上官龍陪同頭髮短了一大截的楚平生由後方接近。
「剛剛接到後方部隊傳來的消息,鎮南王宋缺正與護送我方糧草輜重的江南軍在貞陽縣內激戰,如今先鋒部隊所攜乾糧只能維持兩日。」
聲浪滾滾,楚平生的話響徹天地,八千先鋒人皆可聞。
無論是將領、參謀、士兵,乃至獨孤鳳和玲瓏嬌,皆是一愣,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大軍糧道被斷,可想而知接下來的情況會多麼糟糕。
她們二人想不明白,這種壞消息,他為什麼要告知全軍?
「由此向南十里便是蒼梧城,城中守將乃是宋缺的親弟弟宋智。蒼梧城乃鬱林門戶,因周圍峻岭密布,三面環水,易守難攻,故城中囤積重兵的同時,也囤積了足以支持數月的糧草,如今宋缺斷我糧道,補給出現問題,若要不被餓死,唯一的辦法就是一鼓作氣,打下蒼梧城,砍了宋智的狗頭來讓宋缺看看,他自以為是的戰術,在太皇太后的鳳威面前不過是螳臂當車。」
楚平生一面縱馬向前,高舉手中紫光閃爍的寶劍,一面喊道:「諸位將士,與我一起上陣殺敵,斬宋智,破蒼梧。」
士兵們一臉崇拜地看著他,大聲喊道:
「斬宋智,破蒼梧!」
「斬宋智,破蒼梧!」
「斬宋智,破蒼梧!」
「……」
士兵們皆揮手中刀槍,大聲迎合,魄力驚雲,殺氣沖霄。
隨著他一夾馬腹,汗血寶駒四蹄如飛,當先衝出,前方捂得嚴嚴實實的十八精騎各領一支百二十人的鐵騎兵小隊,催馬急行。
向思仁與上官龍看著士氣高昂的軍隊,對柴侍郎的佩服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很明顯,在到達南康郡之前,他是故意放任遠征軍的士氣一直跌,跌到谷底在下一劑猛藥,改變局面。
什麼求天官賜下聖水,這種說法士兵信,小官信,他們這些武林人士不信,試想如果一進江南便用「聖水」熬粥,到今日眾人已經習以為常,換成進入嶺南後再用,士兵們不僅會感恩於他,更會把這一切當做天意,可想而知對士氣的提升有怎樣的幫助。
這種情況下宋缺斷大軍的糧道,只會刺激眾位將士,給他們破釜沉舟的勇氣,而柴侍郎亦可憑此凝聚軍心,克敵制勝。
就這樣,挾此聲勢,楚平生帶著八千人的先鋒部隊一路奔騰,來到嶺南重鎮,鬱林門戶的蒼梧城下。
早就得到消息的宋軍已然做好防禦部署,為了應付騎兵部隊,城門前方的空地上擺了好幾排拒馬,中間穿插壕溝,裡面可以看到舉著槍盾的士兵-——槍是戳馬的,盾是防箭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