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誓
翌日,姜承安再次前往濁流莊,昨天的事,應該還有些首尾,總要處理完了才好繼續修行。
可能是他來得太晚了,還沒到濁流莊前,遠遠的就看到一大群人分成兩波,聚集在門口等他。
一波是濁流莊的現有人員,占據了莊子的正大門口,這些人包括剩下的七個靈農和已經返回的宋武和林業,再加上不知道為什麼也出現在這裡的秦喜,剛好是和昨天一樣的十五個人。
另一波以一個白衣人為首,帶著一批明顯是其他莊子的護衛,還有一輛遮掩的嚴嚴實實的車架,老老實實的等在一邊。
「見過管事大人!」姜承安還沒到莊子前,門口這群人就在林業的引領下遠遠的向姜承安請安。
「這是幹什麼?」姜承安皺了皺眉頭,他很不喜歡搞這種形式主義,「大上午的不去幹活,在這裡公然聚集,懈怠職責,是想被扣俸祿嗎?都該幹嘛幹嘛去!」
一群人頓時作鳥獸散,有了昨天的經歷,濁流莊現在已經沒人敢公然違抗姜承安的命令。
「林業,宋武留下!」姜承安轉頭看向從看見他來就擺出一副卑躬屈膝模樣的秦喜,「你又是怎麼回事?」
「小人聽聞濁流莊招一個靈田護衛,特來毛遂自薦!還望管事大人收留!」說罷,秦喜一揖到地,堅定無比的說道。
「哦?」姜承安用淡漠的眼光看了林業一眼,「你可知我的要求!」
「小人知道!」秦喜仍未起身,「只要大人需要,小人可以是姓秦,也可以是姓……」
「好了,你的事等下進去再說,這裡人多眼雜的。」秦喜的這番作為大出姜承安預料,但眼下還有外人在,有些話不好多說。
「他們又是怎麼回事?」等秦喜在旁邊老實站好後,姜承安看了看依舊不動不搖不主動上前,就硬呆在一邊等待,似乎在等他開口召喚,用一雙帶著渴求和求饒的目光看著他的白衣人問道。
「大人,他們是歸雲莊的人!」林業上前答道,昨天的信是他去送的,事情的經過他最清楚。
猶記得,他剛到歸雲莊時,送出去的信被人毫不客氣的擋了回來,門都不讓進,人也見不著,根本沒有人來理會他。
直到他口出狂言,說這封信關係到他們管事的生死,這才被人揪著見到了歸雲莊的管事,也就是現在等在那裡的白衣人。
然後他就看著那人的表情從不屑到震驚,又從震驚變成恐懼,恐懼得連張信紙都拿捏不住,飄落在地。
林業偷瞄了一眼,只見那信紙上只寫了一句話:我外公是林隱塵。
然後是落款:濁流莊管事姜承安。
就是這麼簡單的信,就讓平時在他眼裡已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連前濁流莊管事都要巴結的大人物失態的控制不住情緒,手抖的肉眼可見!
直到反覆跟林業確定了很多次實際情況後,才面色蒼白的親自禮送他出門,還給了賠禮道歉的禮物。
今天,又在天還沒亮時就老老實實的帶著人在門口等著,等候著管事大人的到來。
「既然這樣,就讓他再等會吧,你們先隨我來書房!」撇了那邊一眼,姜承安率先進了莊子,道個歉還帶著這麼多人來?怎麼,還想示威不成?那你就先等著吧!
「說說吧,怎麼回事?」坐在書房裡書桌後的姜承安睥睨著下方,此時秦喜正拜倒在地,不敢起身。
「一切都是小人自作主張!與他人無關。是小人自昨天遇到大人後,深受觸動,因此執意前來!」秦喜起身回道,「若大人不喜小人,小人自當離去,免得污了大人的眼睛。若大人願意收留小人,小人願終身跟隨大人,不離不棄!若幸得大人垂憐,小人願意發下血誓!」
姜承安訝然,還真是這樣,剛才他就聽出秦喜有這個意思,只是不敢確定。
要知道修行者延續香火的觀念雖然相對薄弱,但絕大多數人也不會願意為了不可預知的未來而放棄血脈出身,當一個無根之人,更何況發下血誓這種無法悔改的東西。
以他的觀念來看,秦喜修為也不差,過得也還行,又是,「為什麼?」
「大人身份高貴,慈心仁厚,小人想求一個將來!」秦喜俯身叩首,倒是毫無隱瞞的回答。
看來還是低估了自己這個身份在山下的影響力,但其實自己只是來做客的外人,而且過幾年可能就回去了,未必有他們想的那麼好哦。
姜承安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一下,眼前的秦喜雖然年近四十了,但修為也接近了練氣六層巔峰,將來未必沒有搏一搏築基的機會。
便是現在,稍微培養一下,也能得個練氣後期的手下,對他之後的行事也會方便很多,可謂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雖然要付出一些真血,但以收穫相比,可謂不值一提,於是說道。
「若你將來發現,前途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遠大,所得也並不如意,你會怎麼做?」
「一切所得,全是天意!既已選定大人,小人絕不後悔,萬死不辭!」秦喜眼神虔誠,語氣堅如磐石。
「行,那你行血誓法吧!」有人想要以性命投靠,當免費的勞動力,姜承安沒有不要的道理,反正可能的後果也已經跟他說了,選擇權也給了他自己。
修行者的血誓跟凡人肯定不一樣,不是喝碗血酒就算成了的。
血誓效忠,需要用自身血脈為引,結血誓印、行血繼法,再由主人賜下真血作為法術核心。
血誓完成後,會強行標定主從,並以血脈繼承下去,百世不滅,無可反悔,所以修行界其實並沒有太多人願意用這種東西。
而且效果如此強悍的法術,限制也多,除了需要一個完完全全一點抵抗念頭也沒有的施術人之外,還要消耗對雙方來說都很珍惜的真血,因此不能無限制使用,一旦失敗一次,對雙方都是很大的損失。
好在秦喜確實是真心投靠,血誓之法一次就釋放成功,頃刻之間,兩人心頭都有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浮現。
秦喜什麼感覺姜承安不知道,姜承安是感覺自己像是突然有了一個可以放心交託後背的護衛,一個永遠不會背叛的手下。
欣然一笑,姜承安感覺自己的安全感大增,吩咐道。
「去叫他們進來吧。」
「是,主人!」秦喜服從的轉身離去。
「等下,以後不許叫我主人,你還是很宋武一樣,叫我主上吧!」
「是,主上!」秦喜恭敬應是,無條件服從態度的讓姜承安感覺有些可怕!
這個血誓絕逼是有些可怕的魔道手法在裡面,最好還是別搞得廣為人知。
於是吩咐秦喜不許向外透露血誓的事,對外只說投靠了姜承安,做了個隨身護衛,就揮揮手讓他出去了。
片刻後三人一同進入,姜承安隨意詢問了一些莊子裡的事和宋武家裡的事,並刻意觀察了一下秦喜的表現。
發現他還是一如之前,除了對自己的命令嚴格執行,恭敬無比外,跟其他兩人的交流還是表現的很正常的,並沒有任何變化。
兩人知道秦喜成為姜承安的隨身護衛後,也是紛紛恭喜,並沒有什麼疑問的質疑。
姜承安這才放下心來,想要跟他們好好的交流一下。
只是三人表現的實在過於服從,讓他實在是覺得沒什麼意思。特別是那個林業,比發了血誓的秦喜和拜他為主的宋武還過分,附和的簡直有些近乎諂媚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發了血誓的是他而不是秦喜呢。
又說了幾句無趣的對話,姜承安終於想起外面還有人在等他召見,便讓林業去外面通知,他則帶著宋武和秦喜兩大護法金剛,提前在客廳等候。
不久,林業就帶著那個穿著白衣的中年修士進了客廳。
姜承安仔細看去,這人的臉色怎麼比身上的衣服還白!
「求表少爺饒我一命!」來人一進入廳堂門口,便轟然跪地,大聲疾呼,幾乎算的上是聲嘶力竭。
「你跟他怎麼說的?」姜承安看向林業,只見他也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