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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一年一百兩銀子,干那麼認真幹嘛?

  順天府。

  靜海驛站。

  順天府府尹張海專程從京城趕來,在王儼即將清查靜海田畝時,緊急叫停。

  此刻驛站的房間裡,只有張海,王儼和楊繼宗三人。

  西廠二檔頭覃魯,在當天一早,便被當地的大戶劉棕屯田員外郎,給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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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郎中,靜海的田畝,最好不要清丈得太乾淨……」

  在張海說出這句話後,王儼和楊繼宗二人,臉色俱是一正。

  王儼還未回話,楊繼宗便嚴厲駁斥。

  「張府尹,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奉陛下之命,前來清丈天下田畝,清丈不乾淨,豈不是愧對陛下的信任?」

  王儼也是面色嚴肅:「張府尹,楊御史說得正是。」

  「你我同朝為官,最要緊的便是獲得陛下的信任。」

  「若是辦事不利,如何以復陛下?」

  「若是田畝清丈不乾淨,如何給陛下一個交代?」

  提起陛下這兩個字,張海眼角就是一抽,臉上客氣的微笑,都有些掛不住了。

  作為順天府府尹的他,心裡對朱祐樘是擁有巨大怨氣的。

  順天府作為京師重地,府尹的品級為正三品,高出其他府尹三級,本該是個油水豐厚,人人羨慕的位置。

  但朱祐樘自登基以來,自順天府境內,先除掉了一批外戚,又清洗了一批貪官污吏,再推行了個幣值改革。

  這每一條,都像大棒一樣向他砸來,砸得他頭暈眼花,眼前發黑。

  而最近朱祐樘甚至還強迫他們這些官員,眾籌給他修宮殿,張海被迫貢獻了五百兩銀子。

  這件事無疑是直接往他心口上捅刀子,讓他心痛得無以復加。

  他心中對朱祐樘,已是感到極為不滿。

  但是在面上,他絕對不能表露出來。

  張海哈哈一笑:「兩位同僚,所言甚是。」

  「但是你們給了陛下一個交代之後,有沒有給自己,給父母妻兒一個交代?」

  王儼和楊繼宗兩人眉頭緊鎖,面色不豫。

  「張府尹,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就是幫人傳遞一點小意思,給兩位大人意思意思。」

  張海觀察著王儼和楊繼宗二人的臉色,從袖口裡拿出兩疊厚厚的弘治寶鈔。


  「這是兩千貫弘治寶鈔,你們二人一人一千貫。」

  「若是你們同意,在清丈土地時,在劉棕員外家裡的土地上,稍微記差那麼一些,這些就是你們的了。」

  「現在的情況想必你們也很清楚,京官不能用銀錢,但這些弘治寶鈔,你們收來就能用,不用再費力去拿銀換鈔。」

  一貫弘治寶鈔,就是一兩白銀。

  再加上現在京官不准使用銀錢,這兩千貫弘治寶鈔的價格,要比兩千兩白銀的價格,還要高出不少。

  一出手就是兩千貫弘治寶鈔,真是好大的手筆!

  王儼和楊繼宗兩人,見張海如此名目張膽地拿出寶鈔行賄,面上都露出驚訝之色。

  張海見二人面色驚訝,心中有些得意,隨後繼續遊說。

  「張郎中,您一年的俸祿折色成銀兩,也不過是九十六兩吧?」

  「只要您一點頭,這一千貫鈔就是您的了,這可抵您十年的俸祿啊!」

  「楊御史,您一年的俸祿折色後,好像是一百四十四兩吧?」

  「怎麼樣,您只要答應了,這一千貫鈔您立馬就能拿走,這可相當於您七年的俸祿!」

  「兩位大人,你們還在猶豫什麼呢?」

  「左右不過只是你們動動筆的事情,就有一千貫鈔入手,天下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嗎?」

  張海看看王儼,又看看楊繼宗。

  見兩人還不出聲,張海心中頓時有些焦急。

  「你們是怕西廠的那位覃公公吧?」

  「你們放心,劉員外已經單獨宴請那位覃公公了。」

  「之後那位覃公公拿到手的寶鈔,不會比你們少。」

  「咱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安全得很!」

  楊繼宗面色冷淡,拂袖而立:「張府尹不必再勸了,您請回吧!」

  「把這一千貫寶鈔,也一併帶走!」

  「清丈田畝乃是利國利民的國策,我們是絕不會和你們同流合污,瞞報陛下的!」

  楊繼宗語氣堅定,態度堅決,不給張海留一點餘地。

  王儼看了楊繼宗一眼,也板起了臉。

  「楊御史說的沒錯,我們誓要秉公執法,絕對不會更改任何數據。」

  「不過您放心,我們也不會對人提及此事。」

  「我們全當今日不曾見面,張府尹帶上您的寶鈔,請回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張海也訕訕住了口,收起桌上的兩千貫寶鈔。


  離去前,張海還在嘴裡嘟噥著:「兩個榆木腦袋,一年一百兩銀子,干那麼認真幹嘛?」

  「給大明朝廷辦那麼多事,不如多給自己賺點銀子。」

  楊繼宗面色鐵青,對張海怒目而視。

  張海不以為意,只道是這忙沒給別人幫上。

  但已經吃進嘴裡的銀子,他也是不會退的。

  張海走到房間門口,剛推開門,突然臉色巨變,雙腿發軟,不自覺地連退數步。

  他心中惶恐不安,心臟跳得飛快,腳步一個不穩,直接摔到了地上。

  張海心神慌亂,用手指著門外之人,滿臉不敢置信。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劉員外不是請你你去赴宴了嗎?」

  覃魯冷著臉走進房間,隨著他一同走進房間的,還有四位西廠的番子。

  一股血腥味襲來,覃魯的白衣上,沾著點點血跡。

  覃魯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張海,眼神冰冷。

  「劉棕是請我去赴宴了,我也去了,不過我現在已經回來了。」

  「而且,我還一併把劉棕也帶回來了。」

  「你要是想他,現在就能去見他了。」

  說到這裡,覃魯語氣突然加重。

  「帶下去,等我親自審問!」

  「是,二檔頭!」

  兩名西廠番子立刻上前,拉起倒在地上的張海,將其拖出房間。

  這個時候,看著覃魯身上的血跡,張海終於感到害怕了。

  他拼命掙扎,手中的弘治寶鈔散落一地。

  「覃大人,我也是受人之託啊,我把銀子都給你,這忙我不幫了還不行嗎?」

  「覃大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請您通融一下,通融一下啊!」

  「覃大人饒命啊!」

  「……」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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