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揚州大戰！（中）

  第296章 揚州大戰！（中）

  直到這個時候，代老爺才露出他嘴裡的獠牙。

  「辦法嘛，也不是沒有，但這就要看你們，願不願意去做了。」

  代老爺咂著嘴，故作為難地說道：「我先聲明，我這個法子，還是有些危險的。」

  「不過不管怎樣，都比你們現在在這裡坐以待斃的好。」

  代老爺的話音未落，就有不少代家咀的村民，讓他趕緊說說他的辦法。

  代老爺也不再藏著掖著了，開誠布公地說道：「現在這個情況，想必你們已經很清楚了。」

  「朝廷來的官兵，是真對我們這些老百姓下死手的，不把我們殺死，他們絕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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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代家咀里，光是我知道的，就有不下五位徐州的老鄉，躲在我們代家咀里，不敢回去，是不是這樣？」

  代老爺說到這裡，還特意地看了一眼下方的眾人。

  只見人群中，有不少人心虛地低下頭，看來是確有其事。

  這更加增加了他話里的可信度，讓代家咀的村民對他話深信不疑。

  「所以我們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聯合起來，向死而生，破釜沉舟，和這些朝廷的官兵們抗爭到底！」

  「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這麼好惹的！」

  「必須要把他們打痛打怕，一直把他們徹底打出江南為止！」

  聽到這裡，代家咀的村民，終於是明白了代老爺話里的意思了。

  但現在，他們卻表現得非常猶豫。

  讓他們聲援罵街可以，但讓他們真的站出來武力反抗，做這種可能要搭上自己性命的事，那就另當別論了。

  「可是代老爺，那些官兵們人數這麼多，他們那麼強，我們怎麼可能打得過他們啊！」

  「是啊代老爺，就我們這點人，一定都會被他們給打死的，你再想想其他的辦法吧！」

  「代老爺，您就去和那些官兵們求求情吧，只要他們答應能放我們一條生路，無論讓我們做什麼，我們都願意啊！」

  「……」

  一遇到問題，百姓們下意識的想法，就是找人求情，似乎只能通過他人的大發慈悲，自己才有活路。

  「愚蠢！」

  代老爺瞬間陰沉下臉，怒而罵道：「你們這些人，就是目光短淺，沒有一點抗爭精神！」

  「這是鬥爭！你死我活的鬥爭！」

  「怎麼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別人的慈悲上呢？！」

  「你們怎麼能奢求你們的生死大敵，會大發慈悲地放過你們呢？！」

  「你們自己想想，你們覺得這可能嗎？！」

  「勝利不是靠敵人施捨的，是要靠你們手中的武器，真刀真槍地打來的！」

  被代老爺罵過之後，代家咀的村民們，臉色漲得通紅，同時也覺得他說的很有些道理。

  但讓他們這些人去反抗官兵，他們又真的不敢。

  他們的膽量是和人數成正比的，人數越多，膽量越大。

  當他們的人數不占優勢時，他們是不敢和別人作對的。

  代老爺和這些村民打了一輩子的交道了，對他們的心理活動，瞭若指掌。

  他知道這些村民們，心裡在擔憂些什麼，於是又緊接著說道：「再說了，這場鬥爭，不僅僅只是關於我們，而是關乎整個江南的百姓。」

  「整個江南，成百上千萬的百姓，都要和這些南下的官兵們，抗爭到底！」

  「不只是百姓，就是江南的地方衛所兵，也會加入我們，和我們一起，抗擊那些南下的官兵！」

  「你們覺得，就官兵的那幾萬人，能打贏我們整個江南數百萬名百姓嗎？！」

  代老爺的這番話，才算是徹底點燃了，代家咀村民的反抗熱情。

  在知道自己身後有數百萬同伴之後，代家咀的村民們表現得非常積極，臉上委屈悽苦的表情，此刻也變成了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代老爺說得對，我們必須給那些官兵一些顏色看看，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

  「就是，既然咱們忍氣吞聲也是一死，還不如拿起鋤頭和他們斗到底！」

  「皇帝老爺既然不給我們活路，那咱們就自己殺出一條活路來！」

  「……」

  代家咀村民的戰鬥熱情，突然間變得無比地高漲。

  而這個局面，正是代老爺希望看到的。

  在村民們熱血沸騰，高喊著要和朝廷官兵抗爭到底時，代老爺卻不再說話了。

  而是慢慢從石頭上走了下來，回到了代家咀的村寨里。

  代老爺回到自己三進門的奢華大宅之後，首先屏蔽了左右的下人，

  隨後快步來到了後院，走進了自己的書房之中。

  書房內，一個身著大明七品官服的中年人，正在書案前，無聊地翻看著話本小說。

  剛才在外面威風凜凜，頤氣指使的代老爺，此刻卻腆著臉，滿臉媚笑著說道：「大人，您交代的事情，我都辦完了。」

  「效果很不錯，現在全寶應縣的人，應該都知道朝廷派來的官兵，在徐州打死大量的百姓了。」

  「剛才我在外面就這麼輕輕一挑撥，一下子就有不少代家咀的村民，要跟那些官兵們戰鬥到底呢！」

  代老爺書房裡的中年人，就是張鵬派來江南各地，聯絡當地鄉紳的官員。

  在這揚州府寶應縣，朝廷官兵打死徐州百姓的消息，也是在他的組織下，才可傳播得如此迅速，如此廣泛的。

  當然，除了傳播朝廷官兵打死人的消息之外，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督促當地士紳，組織起民眾，和朝廷的官兵戰鬥。

  「很好，你做的不錯。」

  那名官員放下手中的話本，先是讚許了一聲，隨後又多問了一句。

  「你召集的這些人怎麼樣？到底靠不靠譜？」

  「會不會又像徐州的那些刁民一樣，一打起來人都跑沒影了。」

  代老爺拍著胸脯保證道：「你就放心吧，他們這些人沒有腦子的，我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

  「我說朝廷來的官兵，是要把他們全殺光的，只有和官兵們戰鬥到底，才有一條生路，他們是深信不疑啊！」

  「所以你放心，為了他們自己的命，這些人都不可能臨戰脫逃的！」

  聽到代老爺的話後，中年官員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好，不過時間急迫，真的沒有時間可以以給你們了。」

  「明天下午，你們的人就必須趕到揚州府城外去。」

  「到了那裡，自然就會有人來收編你們，告訴你們應該做什麼。」

  「是，大人！」

  代老爺連忙點頭稱是，鄭重地接下了命令。

  中年官員，這時也起身離開了：「你這邊的事情已經了了，我再去隔壁趙家灣看看。」

  代老爺連忙躬身相送：「是是，大人，您慢走！」

  ……

  最終，代家咀一共有四百二十七人，決定出征抵抗朝廷官兵。

  除了之前的威逼之外，代老爺也像之前徐州的四大家族一樣，給願意出征的村民，許以了大量的利誘。

  像是少些佃租，多些租地啊，像是減免了一部分欠糧啊，像是給予多少斤糧食啊……不一而足。

  代家咀距離揚州縣城也並不遠，代老爺讓代青牛全權代管這支隊伍。

  他們上午從代家咀出發，兩個時辰後，隊伍就到了揚州府城之外。

  還沒靠近揚州府城，隊伍中的眾人，便見到府城之外聚集的人，成山成海。

  粗略估計，這裡的人至少也得有十萬人往上。

  這些人和他們一樣，都是從揚州府當地，或者周邊的縣城而來的百姓。

  當地的地主鄉紳，或許說的話和代老爺不一樣，但目的都是一樣的，

  那就是將他們，都給騙來這裡。

  不過，至少有一件事，這些地主鄉紳們，沒有欺騙他們，

  那就是江南的衛所兵們，確實也和他們一樣，都旗幟鮮明地反對朝廷下來的官兵。

  在揚州府城之外，除了從各地帶來的百姓之外，還有一部分人是揚州的衛所兵。

  他們的打扮和普通農民差不多，至少手中拿的倒不是鋤頭鐮刀之類的農作用品，而是貨真價實的刀槍劍戟。

  代家咀的眾人，剛來到這裡不久，就有一名官員過來，問清他們的來歷之後，就將他們和其他幾個村的農民，都編入了一個方陣。

  由一個衛所軍官，統一指揮。

  令他們感到有些驚喜的是，在這營地里，吃飯竟然是可以不限量的。

  在家裡都吃不飽飯的他們，竟然可以在揚州這個地方，盡情地吃喝。

  儘管有著十萬人以上的龐大人數，但揚州的富商多如牛毛，他們貢獻出來的糧食，足夠十萬人吃上一兩個月的了。

  這些揚州的富商，本來是如鐵公雞一般，一毛不拔的。

  在這之前，別說是讓他們貢獻出這麼大量的糧食出來，就算是要他們獻出一斗糧出來，他們都心疼的不行。

  但現在，在聽聞了徐州府那些地主鄉紳，巨商富賈們的遭遇之後，又聽說朝廷的官兵，將要繼續南下揚州。

  這下子，當涉及到他們的性命之後，他們也一下子都大方了起來，慷慨了起來，也願意貢獻出自己的糧食了。

  他們變得大方，主動顯現出自己的糧食，不是因為他們變得有良心了，而是因為革他們命的人，要來了！

  代家咀村民的欣喜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他們就看到一股黑色的鋼鐵洪流，從遠方席捲而來……

  此刻，高順自領四萬陷陣營將士，從徐州一路疾馳而來，攻打揚州。

  在看到揚州城外，那超過十萬人的百姓後，高順不免皺起了眉頭，臉色也變得陰沉了起來。

  他在來之前時，就已經猜到揚州府城外，肯定也有抵抗部隊。

  但他也沒有想到，揚州城外的部隊，居然會有如此之多。

  而且其中只有一萬多人是衛所兵，剩下的人看起來全部都是附近的農民。

  不過，高順只是皺著眉思索了片刻之後，便緊接著下令：「所有人，降低速度！」

  「用刀背攻擊，打散那些農民即可，不必下死手！」

  「是，將軍！」

  在高順的命令下，四萬陷陣營大軍慢慢減緩了他們縱馬衝擊的速度。

  不然，哪怕不動刀，奔馳的馬匹都會將擋在前方的這些農民，給踏成肉泥。

  同時，馬背上的陷陣營大軍，也抽出了自己的長刀，準備用刀背打散他們面前的這些農民軍，就算了。

  這道命令，也是高順基於上次攻打徐州時，那些農民軍做出的表現，而確定的。

  高順覺得，這些揚州的農民軍們，也和徐州的那些農民軍們一樣，一打就散，根本無需耗費太多的力氣。

  而另一邊，揚州府城外的農民軍們，心中可謂是緊張至極。

  他們何曾看到過如此肅殺的部隊，何曾見過這麼緊張的場面，很多人當初就被嚇傻了。

  呆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那些揚州的衛所兵們，表現地就要比那些農民軍們，要好很多了。

  揚州指揮使桂輝，沒有像徐州指揮使崔築那樣，躲在府城裡面。

  而是和自己的親軍一起，站在府城之外，親自指揮大軍戰鬥。

  「所有人，保持隊形，準備迎擊！」

  桂輝下令之後，那些衛所兵倒是聽從吩咐，嚴陣以待。

  但那些農民軍們，卻是一點軍事訓練都沒有接受過。

  即便有軍官對他們下令，他們也是抱著手中的鋤頭鐮刀，不知所措。

  不過此刻也沒有時間，再給他們反應了。

  四萬陷陣營大軍，已經衝到了他們的面前，狠狠地撞進了他們的陣型！

  「啊啊啊啊啊！！！」

  「擋住他們！擋住他們！」

  「不要退！不准退！還擊！你們還擊啊！」

  「……」

  陷陣營將士揮舞著手中的長刀，肆無忌憚地用刀背砍向周圍的農民軍，驚起慘叫聲一片。

  但同時，這些農民軍們，也胡亂地用手中的鋤頭鐮刀等東西，向陷陣營的將士們砸來。

  雖然他們造成的傷害有限，但架不住他們人數眾多啊。

  當數量累計到一個量級時，也是會對陷陣營的將士們，造成傷害的。

  更何況，今天這些農民軍還並沒有像徐州那樣，一打即散。

  而是頑強地聚集在一起，紅著眼睛，和陷陣營的士兵絞斗在一起。

  陷陣營的大軍，從一開始，就陷入到了苦戰之中！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