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陛下辦案,何曾要過證據?
第142章 陛下辦案,何曾要過證據?
韃靼人看著王瑤身後的車隊,默不作聲地上前檢查一番。
掀開上面遮掩的糧草,露出車裡藏著的茶葉,鐵片,帛,鹽還有各種日常用品。
最後,最重要的,當然還是周弘毅讓王瑤帶出城來的,那幾十個木箱。
掀開木箱,看到裡面的兵器甲冑還有火器後,負責檢查的韃靼人,眼睛都放光了。
確認無誤後,韃靼人掀開身後馬車上的羊皮,露出下方堆成小山般的銀子。
雙方清點過帳目後,王瑤便將銀子搬到自家的驢車,再重新用糧草蓋嚴實後,啟程往回趕。
周弘毅只留給他一天的時間,他不能在外耽擱太久。
當天晚上,王瑤按照規定的時間,返回了宣府。
隨後便馬不停蹄地趕著驢車,來到宣府的駐軍大營。
當周弘毅將王瑤帶回來的銀子,清點完畢之後,他拍著王瑤的肩膀,發出豪爽的笑聲。
「果然英雄出少年,你辦事和你爹一樣牢靠,做的非常不錯。」
王瑤諂媚地陪笑:「多謝將軍抬贊,那等到開春之後,我再來叨擾將軍。」
「好,你走吧,回去代我向伱爹問聲好。」
「是,將軍。」
王瑤帶著屬於他們的一小份銀子,離開了駐軍大營。
隨後王瑤並未休息,而是連夜離開了宣府,返回蒲州。
周弘毅在清點完銀子的第一時間,就直奔中央軍帳。
他還只是一個副總兵官,這門生意是由他負責的,但不是他能掌控的。
能掌控這門生意的,只有現任宣府總兵官,楊通。
而這個楊通,是楊洪的侄子,武強伯楊能的後人。
他要將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楊通。
所有的銀子,如何分配,當由楊通定奪。
……
平陽府。
蒲州縣。
就在蒲州王氏完成了北方的生意時,青龍白虎所率領的錦衣衛,也來到了蒲州。
此時,張家大院裡,擺了滿滿一桌的酒席。
張家父子,王家家主王澤,蒲州千戶所的千戶侯威,還有一直稱病未曾露面的蒲州知縣吳鏞,都在其中。
宴會上觥籌交錯,言笑晏晏,氣氛熱烈至極。
侯威端起酒杯,喜洋洋地向張寧敬酒。
「張員外,您真是神了!」
「您的計謀果然有用,朝廷的欽差果然退回到平陽府去了!」
「他們肯定不敢再清查蒲州的田畝了,我們的田地保住了,以後也不用交稅了!」
「張員外我敬你一杯,侯某能過此關,全靠員外指點!」
侯威多喝了幾杯,喝得臉紅脖子粗,說的話也有失偏頗。
但在場眾人心裡都很高興,個個都喝了不少酒,也沒人會在這個時候責怪侯威。
張寧同樣端起酒杯,笑呵呵的和侯威碰杯。
「侯千戶言重了,大家都在蒲州縣這一畝三分地上討生活,你我也都是世交,幫你,也是在幫我自己。」
「吳知縣,你說是不是啊?」
「是是是,大家都要互相幫助嘛,互相幫助。」
吳鏞趕緊附和張寧的話,只是臉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尷尬。
晉商張氏,王氏,包括千戶侯威,都是蒲州當地的世交。
他們的父輩從洪武年間,就開始在蒲州當地經營,上百年下來,他們幾家在蒲州的勢力龐雜,能量巨大。
毫不誇張地說,他們幾家聯手起來,就是蒲州當地的土皇帝。
就連他這個朝廷的知縣,也不得不畏懼三分。
要知道,他只是一個流官,在這個位置上呆滿三年後,又不知道將要去往何方任職。
他實在是惹不起這些,蒲州當地的土皇帝。
而朝廷來的欽差,他就更惹不起了。
思來想去,唯有稱病不出面,才是上上之策。
可惜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了。
他們這些當地的父母官,日日和當地這些地主豪紳們打交道,地主豪紳對這些父母官,可從來都不小氣。
王家和張家這幾年,給吳鏞的污銀,少說也有數百兩銀子了。
結果在關鍵時候,你稱病不出面,看似是兩不相幫。
但實際上,站在張家和王家的角度上看,這已經是一種背叛了。
張寧此舉,就是在敲打吳鏞呢。
好在張寧也知道什麼叫民不與官斗,什麼叫點到為止。
張寧很快便轉移了話題:「諸位,這次我們雖然成功了,但這件事還遠遠沒有結束。」
「朝廷肯定賊心不死,還想繼續圖謀我們的蒲縣。」
「但我相信,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團結一致,一定能保住我們祖祖輩輩,努力積攢下來的土地的。」
「這一杯,我敬大家!」
張寧提杯,酒桌上的其他人,也連忙起身,舉起了酒杯。
「敬張員外!」
一杯酒下肚,眾人重新入座。
王家家主王澤,有些憂慮地對張寧問道:「張兄,你剛才說這件事還沒有結束,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是啊,張員外你快說說吧,好讓我心裡有些底啊。」侯威也催促道。
張寧沒有賣關子:「蒲州民變不是小事,皇帝肯定會讓朝中大臣們,商議這件事如何解決。」
「我已聯繫好如今的刑科給事中楊瑩,他也是蒲州人,是成化年間的進士。」
「等到皇帝在朝中商議此事時,楊瑩便會上書,請求先暫停在蒲州的田畝清丈工作,轉而先清丈其他地方的田畝。」
「要知道,整個大明,那得有多大啊。」
「只要能此事拖住,咱們自然就有機會,徐徐圖之。」
「讓朝廷和地方,都忘記咱們這小小一個蒲州。」
聽完張寧的話,眾人心中一陣火熱。
若事情真能像張寧所說的那樣發展的話,那可真是太完美了。
「張員外算無遺漏,簡直就是子房再世,諸葛復生啊!」
「張員外,我再敬你一杯!」
侯威興奮地再次舉起酒杯,眾人也紛紛同敬張寧。
「張兄妙計,我也再敬你一杯!」
「張員外不入仕途,真是大明的損失!」
「本官心中佩服,也敬張員外一杯!」
「呵呵。」
張寧端著酒杯,笑而不語,依次與眾人碰杯飲酒。
就在這其樂融融,賓主盡歡之時,張家大院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這敲門聲是如此地用力,如此地急切,在安靜的夜晚,顯得很是突兀。
一下子,就將張家大院裡和和美美,歡歡喜喜的氣氛給攪合了。
酒桌上的眾人面面相覷,隨後一起看向了張家父子。
張寧和張誼父子兩人,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心裡感覺受到了冒犯。
在蒲州地界,還沒有人敢如此敲張家的大門。
「阿甘,你去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在我張家面前,如此放肆!」
張誼此時正是心態最為膨脹的時候,最是受不住氣。
迎著眾人的目光,面上多少有些掛不住。
「是,少爺!」
侍候在旁的張家下人阿甘,連忙應道。
阿甘心中也覺得來氣,身為張家下人,他深深以張家為榮,對自己張家下人的身份自豪無比。
此時見有人冒犯自己的主人,心中著急無比,迫不及待的想為自己的主人出氣。
阿甘三步並作兩步,快速來到大門前,猛地拉開大門。
「是誰在門外找死?!張家的大門也是你們可以這麼敲……敲的……」
阿甘嘴裡的話,氣勢越來越弱,聲音越來越小,直至低不可聞。
他呆愣愣地站在門口,神情呆滯,保持著拉開大門的動作,一動不動。
院子裡的張寧父子,看著阿甘一動不動的身影,心裡覺得很是奇怪。
張寧問道:「阿甘,是誰在外面?」
阿甘回過神來,看著門外密密麻麻,一臉肅穆,滿身煞氣的錦衣衛眾人,腿一下子就軟了。
他退後一步,本想讓開身位,哪知道雙腿根本使不上力氣,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
而門外的錦衣衛指揮同知青龍,率領著身後的錦衣衛,走進張家大院。
張寧父子和席間眾人了,眼見身穿飛魚服,手持繡春刀的錦衣衛眾人走進院子,哪裡還不清楚他們的身份?
蒲州知縣吳鏞當場被嚇變了臉色,發出驚叫:「錦衣衛?!」
侯威和王澤臉色慘白,驚恐得站起身來,退後了兩步。
張寧和張誼父子倆心中同樣恐懼,異常震驚。
張寧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指著青龍,顫顫巍巍地說道:「你們……你們怎麼會來這裡?!」
青龍拔出手中的繡春刀,語氣冰冷地不含一絲感情。
「陛下有令,蒲州王氏,張氏兩家,統統押入京城,抄家問斬。」
「蒲州知縣吳鏞,蒲州千戶所千戶侯威,一同入京問斬!」
「來人,把他們都抓起來!」
「膽敢反抗者,殺無赦!」
青龍一聲令下,他身後的錦衣衛立刻利刃出鞘,凶神惡煞地向著他們撲來。
「等等!!!」
張寧驚駭地大叫:「你們憑什麼抓我們?!」
「蒲州民變之事和我們沒有關係,你們根本就沒有任何證據!」
青龍冷笑:「陛下辦案,何曾要過證據?」
「再說,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們是因為蒲州民變之事來的?」
「爾等蟲豸,陛下想殺就殺了,還需要什麼理由?」
「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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