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深藏功與名

  Beyond這一路走來並不容易，楊記雖然簽了他們，採取的卻是放養模式。

  除了偶爾給他們安排點通告，讓他們別餓死之外，在音樂上的事情都是他們自己做主。

  第一張專輯《再見理想》只賣了2000張。

  原時空他們是自費出版的，賠得差點當褲子。

  好在這次是楊記掏錢，虧的是公司，不用他們自己兜底。

  雖然如此，他們也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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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發行了一張迷你專輯《永遠等待》，賣了兩萬張。

  這點銷量在港樂黃金年代實在不夠看。

  按說他們都是自己創作，不用從外面請人，省了很多錢，應該不會虧，但是這張EP拍了MV。

  拍MV的話，成本就水漲船高了，所以還是虧本。

  連續兩張專輯虧本，在無往不利的楊記，根本就是異類。

  要知道，楊記的其他的歌手們，賣個雙白金都不好意思見人。

  於是他們開始改變風格，不那麼重金屬了，希望能夠在商業和搖滾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

  他們把頭髮剪短，一反叛逆青年的形象，曲風上也更向流行靠攏，終於為大眾所接受。

  1988年的《秘密警察》，賣出雙白金銷量。

  但也遭到昔日地下時期樂迷的痛批，說他們是「搖滾叛徒」。

  這些搖滾逼就是難伺候，錢少事多。

  Beyond沒有答理，繼續前行，他們去了內地，一路唱到了京城，還在首都體育館開了兩場演唱會。

  他們的視野變得更加開闊，創作出了《大地》、《農民》等更加關注社會和具有家國情懷的歌曲。

  《大地》以父子見面時淚眼相對、沉默無言的畫面，隱喻海峽兩岸難以割捨的血脈關係，充滿了愛國主義情懷。

  這首歌后來更是被南都評為改革開放三十年十大經典歌曲之一。

  而《農民》的主題厚重隱忍，用短短五分鐘，濃縮了中國幾千年的鄉土文明。

  很難想像這樣的歌曲是從小生活在國際大都市的城市青年寫出來的。

  1989年的《beyond iv》賣出三白金，其中一首《真的愛你》被唱到街知巷聞，終於讓他們品嘗到了走紅的滋味。

  原時空的Beyond一直被草蜢壓制，一直是草蜢拿組合金獎，他們拿組合銀獎。

  這在楊葉看來，就是個笑話。

  一個搞原創，一個靠翻唱暫且不談。

  問題在於草蜢的銷量根本比不上Beyond，他們只有一張白金唱片，而Beyond有十張白金唱片。

  草蜢直到1995年才在紅館開騷，這時候組合已經成立十年了。

  而Beyond1991年就在紅館連開五場了。

  草蜢能壓制Beyond拿獎，無非就是有梅艷方罩罷了。

  梅艷方此人八面玲瓏，非常能混，到處都是朋友。

  大家都給她面子，那Beyond就只能被壓制了。

  就好像「千夕之爭」，明明《千千闕歌》更受歡迎，梅艷方還是能夠壓制陳慧嫻拿獎。

  不過如今有楊葉在，壓制什麼的，根本不存在，沒人能欺負他家的藝人。

  金像獎和金曲獎其實是掌握在他的手中的，他不玩暗箱操作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四子走上舞台，恭敬地從楊葉手中接過獎盃，彼此謙讓一番之後，由黃家駒進行發言。

  黃家駒說道：「非常感謝金曲獎把最佳搖滾歌手頒給我們Beyond。

  感謝老闆，感謝公司對我們的寬容和信心，感謝所有樂迷的支持。

  因為有你們，我們才能夠站在領獎台上。

  誠如老闆剛才所說，香港的搖滾迷很少，不足以養活樂隊，公司和我們簽約其實是一筆虧本的買賣。

  自從簽約之後，我們虧了兩年多，但公司依舊支持我們做自己喜歡的音樂。

  我們始終認為，音樂應該有很多種類，很多色彩，很多不同的感情，不同的文化在裡面。

  我們也始終堅信，每一樣東西都要發自內心，要感動別人，先感動自己。謝謝！」

  接下來，最佳搖滾女歌手給了頒給了台灣歌手娃娃。

  港台地區搞搖滾的樂隊和歌手還是有一些的。

  香港的Beyond、太極、夏韶聲，還有華人搖滾樂隊的鼻祖泰迪羅賓。

  台灣的李亞明、薛岳、伍佰也很不錯。

  搖滾女歌手就非常稀有了，基本只能在蘇芮和娃娃之間選擇。

  蘇芮已經轉流行了，娃娃也已經歸於滾石旗下，目前正在接受培訓。

  一年後會靠著李宗盛幫她寫的一首《漂洋過海來看你》轉型成功。

  接下來最佳搖滾歌曲頒給了《真的愛你》，Beyond再次上台領獎。

  但是搖滾類的大獎，最佳搖滾專輯Beyond就沒份了，頒給了齊秦的《紀念日》。

  齊秦是中國搖滾樂的先驅者之一，他皮衣、長發的搖滾青年形象，曾經深深地烙進了一代年輕人的心中。

  齊秦1986年發行的第二張個人專輯《狼I》，被視為華語音樂史上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張搖滾樂專輯。

  而1989年發行的《紀念日》，則是他搖滾風格的集大成之作。

  金曲獎剛剛改革，就可以碰上這樣的好專輯，是金曲獎的榮幸。

  ……

  子類獎項發完之後，最後頒發綜合類獎項。

  獎項和往屆差不多，分為最佳新人、最佳作曲、最佳作詞、最佳編曲、年度金曲、年度專輯……

  但沒有最佳男歌手和最佳女歌手，因為這個在細分裡面了。

  硬要從幾個子類的最佳歌手裡挑一個最佳歌手出來，誰也不服。

  另外，年度金曲只有一首，不再區分粵語和國語。

  最終，潘美辰憑藉《我想有個家》拿走最佳新人和年度金曲。

  這姑娘在這次的金曲獎上連得三獎，真可謂是大放異彩了。

  最佳作詞、最佳作曲是張國容演唱、作曲，陳少琪作詞的《風再起時》。

  張國榮打算告別樂壇，《風再起時》便是他告別樂壇的主題曲。

  原時空張國容退出樂壇是因為譚張爭霸、還有同性戀的事情，他受到的壓力越來越大。

  而本時空沒有這些事，樂壇百花齊放，他只是一方諸侯，但他仍要退出。

  搞得楊葉一臉懵逼，親自跑去問他咋想的，他說他要學山口百惠，在巔峰時隱退，深藏功與名。

  霧草，楊葉真服了。

  強扭的瓜不甜，只能隨他去。

  反正這廝表演癮很大，他遲早會回來的。

  由於張國容的成名曲是《風繼續吹》，所以告別曲就取名為《風再起時》。

  寓意只要一起風的時候，歌迷就會想起他。

  而這首歌的歌詞，也記錄了他入行這十多年，一路走來的奮鬥過程。

  張國容和陳少琪上台領獎之後，動情地唱起了這首《風再起時》。

  我，回頭再望某年，像失色照片，乍現眼前。

  這個茫然困惑少年，願一生以歌，投入每天永不變。

  任舊日路上風聲取笑我，任舊日萬念俱灰也經過。

  我最愛的歌最後總算唱過，毋用再爭取更多。

  風再起時，默默地這心不再計較與奔馳。

  我縱要依依帶淚歸去，也願意珍貴歲月里，尋覓我心中的詩。

  風再起時，寂靜夜深中想到你對我支持，再聽見歡呼里在泣訴我謝意。

  雖已告別了，仍是有一絲暖意……

  張國容在台上深情演唱，而台下的歌迷早已經淚流滿面。

  許多人站了起來，高聲呼喊，求他不要走。

  張國容被這呼喊聲感染，一度唱到哽咽。

  鄧麗珺看著張國容一臉不舍的樣子，忍不住問楊葉：「你真讓榮仔退休啊？」

  「他要學山口百惠，深藏功與名，我有什麼辦法？」

  「百惠是女人，他是男人，這不一樣。女人退隱了相夫教子也能過。我擔心他受不了退隱之後的寂寞。」

  楊葉撇撇嘴：「你聽聽這歌名，風再起時，寓意只要一起風，歌迷就會想起他。他都怕歌迷會忘了他，像要退隱的樣子嗎？」

  鄧麗珺愣住了：「啊，他是假退隱？」

  楊葉搖搖頭：「退隱是真退隱，不過他遲早耐不住寂寞，又會回來的，你且等著吧！」

  等到張國容唱完歌下台，觀眾席上鬧哄哄的，亂成一片。

  有人甚至離席去追逐張國容的身影，安保人員連忙上前維持秩序，頒獎典禮一度進行不下去。

  好在金曲獎也快到尾聲了。

  最終大獎年度專輯，得獎的是鄧麗珺《淡淡幽情2》。

  這張專輯集合了滾石大中小，楊葉、黃霑、顧嘉輝六人之力，是華語樂壇最豪華的製作陣容，豈可等閒視之。

  推出之後也超級大爆，全亞洲狂賣400多萬張，拿下年度專輯，自然是實至名歸。

  鄧麗珺演唱完《淡淡幽情2》中的一首歌曲後，捧著獎盃下台去了。

  主持人黃霑上來說道：「現在頒發華語音樂金曲獎的最高榮譽，金針獎。有請頒獎嘉賓查良庸先生。」

  金庸走上台去，打開信封，直接說道：「第十二屆華語金曲獎，金針獎得主是徐小鳳女士！」

  台下頓時一陣熱烈歡呼，鼓掌。

  掌聲之中，徐小鳳穿著一條金色長裙，雍容華貴地登上了舞台，從金庸手中接過金曲獎盃。

  徐小鳳抱著獎盃說道：「非常感謝廣大樂迷給我的支持，感謝金曲獎組委會，感謝寶麗金唱片。

  非常開心，今天可以由我的偶像查良庸先生頒獎給我，這是我的光榮，非常感謝查先生。」

  徐小鳳說著，高興地和金庸握手。

  金曲獎不知道什麼毛病，頒金針獎的時候，老是喜歡找金庸來頒獎。

  徐小鳳繼續說道：「在漫長的歌唱生涯裡面，我不敢說我有什麼建樹或者成就。

  我只知道，我唱了無數的歌曲，唱盡了人間的悲歡離合。

  在這些歌裡面，我覺得有些歌仿佛在說我。

  有些歌仿佛在教我做人，從這些歌裡面，我學會了很多。

  久而久之，我就搞不清楚了，不知道究竟歌是我，抑或我是歌。

  但有一點我是一定清楚的，就是今晚這個獎，是你們給我的，我很感謝你們！」

  金曲獎到現在一共舉行了十二屆，共有九名音樂人和一支樂隊獲得金針獎，樂隊是溫拿。

  徐小鳳拿金針獎實至名歸，獲獎感言也非常精彩。

  她的最後一句話是感謝歌迷，觀眾席上頓時一陣歡呼，尖叫，掌聲。

  很多歌迷都激動得熱淚盈眶，兩年前鄧麗珺拿獎的時候他們就不服，憑什麼不頒給我們小鳳姐，今天終於等到了。

  熱烈的掌聲之中，大銀幕上閃過徐小鳳的人生足跡。

  她二十歲登台，二十年歌唱生涯，演唱過無數經典歌曲。

  此刻，這些經典歌曲被她在現場娓娓唱來，迷人的唱腔，渾厚的中音，聽得台下的觀眾如痴如醉。

  徐小鳳演唱幾首歌之後，楊葉起身，跟著幾位詞曲人一起走上舞台。

  徐小鳳站在舞台上說道：「今天晚上我還請了幾位好朋友，因為過去他們為我創作了很多好歌。

  能不能拿我的獎出來？我想跟他們一起，我想把我的獎盃分給他們。」

  一個工作人員把獎盃搬了上來，徐小鳳的金針獎盃是特製的，可以拆分成一個個小獎盃，這是她要求的。

  金針獎每年發還是不發，發給誰，評委會都會事先商議，然後和歌手溝通好了的。

  徐小鳳取出一支支小獎盃，說道：「楊葉先生，這支是你的。盧國沾先生，這支是你的，蔡國權先生，這支是你的……」

  楊葉曾經薅過徐小鳳一首歌，不過後來卻還給了她好幾首歌，徐小鳳這波不虧。

  楊葉等人拿了獎盃下台，徐小鳳最後演唱了一首《風的季節》之後，也準備下台，卻被黃霑叫住了。

  這時候，工作人員抬上來一張一人多高的巨型唱片，唱片上面又鑲嵌著許許多多的小唱片。

  黃霑說道：「這張巨型的金唱片集合了過去十一屆的得獎金曲，裡面也有好多你的歌。」

  另一位司儀狄波拉說道：「現在我們有請台下的嘉賓，歌手們，以及所有台前幕後的工作人員上台，在這張金唱片上簽名。以表示這麼多年來大家對我們金曲獎的支持。」

  黃霑道：「這張金唱片象徵著八十年代順利過去，在這一刻，除了對八十年代的歌壇致敬，也希望九十年代的歌壇將會有一番新的景象。」

  狄波拉道：「一定會的，現在有請我們的嘉賓、評委、歌手、還有工作人員們上台。」

  黃霑道：「同時我們有請廣播處長張敏怡女士上台，陪同徐小鳳女士一起在金唱片上簽名。」

  狄波拉道：「有請大姐，有請小鳳姐。霑叔，你也去簽名啊！」

  現場的音樂人們一起上台，紛紛在那張巨型金唱片上籤上自己的名字。

  八十年代的港影、港樂，在整個華人世界的娛樂史上，是濃墨重彩，光輝燦爛的一頁。

  現在，這一頁已經揭過，正式迎來嶄新的九十年代！

  頒獎現場的音樂人們躊躇滿志，卻不知危機已然來臨！(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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