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秦易三問
統治華夏兩千年,法家之道,自然有其優點。
首先在於切合現在的天下,生產力的發展,造成井田制度崩潰,進而引起上層建築變革。
分封制度處在崩潰的前夜,專制君主制度必將出現!
法家之道,便能最快的將分封制度的諸侯國武裝成專制制度的戰爭機器。
這是毋庸置疑的進步。
天下諸侯都尋求富國強兵之道,於是和法家一拍即合。
但玄國是和其他諸侯國不一樣的。
秦易來自後世就不提了,玄國中的大部分人以及貴族,都來自永恆真界。
永恆真界是運朝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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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朕即國家!
那是個究極君主專制的世界,有成熟的科舉體系,換句話說,最不缺的就是法家富國強兵之道。
其次法家「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於法」的理念非常符合秦易的觀念。
但法家有一個巨大的缺點,那就是太赤裸裸,太極端。
最極端的情況,就是韓國那種,君臣上下一日百戰。
韓非子說過一句非常經典的話,「君主不講仁義,臣下不講忠誠,就可以稱王稱霸!」
這句話一聽就不對勁。
從政治的本質來說,當然是這樣的,人心比不上制度更穩固。
但事實上,只講制度不講仁義的組織,在上升期時自然是高歌狂進,但一到衰退期,瞬間就會如樹倒猢猻散。
你君主能給我們利益,我們圍繞在你周圍,你不能給我們利益,那我們去其他人那裡,這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諸葛亮經常被認為是法家,但實際上他的思想底色是完完全全的漢儒,否則在劉備死的時候,他就應該果斷的投降曹魏,而不是苦苦支撐著蜀漢。
秦易作為君王,自然對臣子不忠有極度的排斥。
秦易決定先收服儒家,使玄國充斥儒家忠義仁孝的底色,然後再改造未來其他各家。
在玄國做事,能力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對君主忠誠!
「仲尼公,孤氏秦,名易,您可知道,孤名字的來歷嗎?」
「天生萬物,皆在易中,萬物皆易,唯易不易!」
「這便是孤名字的由來,天下時時刻刻在變化,所以孤從來是不相信什麼效法先王就能使天下清平之語的。
若孤那麼做,豈不是如同楚人刻舟求劍,宋人削足適履一樣嗎?」
一眾儒門弟子聞言紛紛皺起眉頭,細細思量起來。
易經在諸夏傳統文化中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
唯易不易。
一句話就足以讓所有人陷入沉思。
孔子沉默,秦易和他想像中有些不一樣,不僅僅是個君王,對天下也有自己的看法,是能開宗立派的大宗師。
子貢,即端木賜。
他從沉思中清醒過來,抱拳問道:「賜敢問玄公,既然玄公以為不可效法先王,那天下要如何清平呢?」
秦易聞言頓時笑起來:「子貢,你認為你的老師仲尼公,比起上古的先賢如何呢?」
這一問頓時讓子貢有些語塞,從他的本心來看,他當然認為自己的老師不遜色上古先賢,但他不確定能不能說。
秦易也沒有為難他,徑直說道:「仲尼公追尋周公之道,以孤看來,仲尼公雖然在政事上不如周公,但道德上卻並不稍差半分。
上古的先賢我們是見不到的,但近代的賢人卻就在孤的眼前,又何必舍近而求遠呢?
周公的道難道和堯舜時的賢臣一樣嗎?
自然不是!
所以周公的道只能用來侍奉成王和康王,而不能用來侍奉堯舜。
仲尼公心中的大道難道和周公的道是一樣的嗎?
也不是!
既然如此,仲尼公怎麼能夠用周公的道,來侍奉當代的君王呢?
孤認為這是不妥當的!」
秦易的第一問還只是鋪墊,這第二問是直接亮劍!
轟!
孔子只覺腦海中嗡嗡作響。
他曾經拜見過老子,那是一個如同天上蒼龍的聖人,他深深的折服於老子的智慧,並在之後感悟了「至誠之道」的心靈境界。
但拜見老子的時候,他尚且能爭論,比如他不贊同老子小國寡民的觀點。
現在面對秦易的尖銳之問,他卻不知道該要怎麼去回答了。
他當然不能回答!
秦易所說的,是兩千年以來,無數人研究、批判儒學後提出的振聾發聵之問。
如果孔子真的能回答,他就不是人,而是神!
他就不會創建一個需要縫縫補補的學說,而是直接創建一套可以萬世不易的法門!
眼見孔子被自己一通組合拳打暈,秦易趁熱打鐵,又問出了第三問。
「孤曾經聽聞仲尼公向諸侯宣講仁恕之道,卻不知道仲尼公認為什麼才是仁呢?」
這一問,孔子以及儒家弟子紛紛眼神亮起來,這可是儒家核心。
孔子道:「克己復禮便是仁,對君王忠、對友人禮、對父母孝,推己及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那小人呢?」
秦易肅然問道:「那些不遵從教化的小人呢?
仲尼公所講求的仁,最終是為了使天下回到那個人人講禮的時代,因為您看到了太多的戰亂,太多的生死,太多的上下顛倒、陰陽失序。
孤聽聞您認為管仲達到了仁的標準,他其實是個不知禮的人,他既然能夠達到仁的標準,那仲尼公是看重他輔佐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了?
那孤有一番言語,不知道仲尼公是否願意聽?」
孔子感受到玄公要真正說出心中所想了,他躬身作揖,正聲道:「丘,聆聽公言!」
秦易從上首站起來,他身形挺拔若青松,眉眼如同日月般尊貴,縱然誰看到都要讚嘆一聲,人主之相!
秦易一步步走到殿中,背手負道:「我玄國先祖黃帝,因為蚩尤禍亂九州,於是手持神劍斬殺他於逐鹿之地。
夏桀、商紂禍亂天下,商湯、武王於是聯合諸侯推翻暴君的統治。
這些上古的聖王,可以說是仁者了。
但他們卻不曾用言語去規勸暴君成為克己復禮的君子。
諸公認為這是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