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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新的一天

  第42章 新的一天

  崔翁看向「蘭」字,忽然有新發現,他回看第一列消息,字與字的空格比第二列消息字與字的空格短,從此跡象看,更證明「世、殳」二字跟「舌」字都缺少「三點水」部首的想法是正確的。

  回到「蘭」字。是指蘭花?指別處售賣蘭花的店肆?指姓名裡帶「蘭」的人?「蘭」還有國香、王者香之意,暗指朝廷?

  不好猜,那就反推。

  崔翁定睛於「尉」字上。此字在緊急情況下留,不可能指官職,指官職的話,反而將線索範圍擴大到無法推測。那就是姓?如果是姓,讀音從「魏」還是從「玉」?

  從「魏」音的「尉」姓,崔翁不關心,為防自擾,他直接否掉這個線索方向。他只關心是不是勛臣尉族、讀「玉」音之「尉」!

  假設絹帛上這個「尉」,在告訴消息買家……去年年初是尉族裡的一名勇士活捉住的穆泰,據崔翁目前所知,尉族中武力勝過穆泰,又被陛下信任的,只能是員外散騎侍郎尉彝。

  那「尉」字上面為什麼多個「蘭」字?

  還是不好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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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尉」字之下那個殘缺的字……仍先不管。

  「尉彝。」崔翁謹慎,即使一個人的時候也少自言自語,低念這個名字是牛郎君離開後,他第一次出聲。

  尉彝在遷都初始就去了洛陽,不過留了一名幼子在平城。

  魏國的權貴把子嗣分開培養是常見之事,事實上不止魏國,凡經歷中原板蕩,目睹己國朝廷時不時腥風血雨的世家大族,為求血脈存續,都會想方設法保護兒女後輩。

  尉彝的那個幼子叫……

  「尉茂。」

  靜夜裡梵鐘響起,蓋住崔翁這次輕語。

  一到夜半,平城大小寺院紛紛撞鐘,尉窈聽到的是皇舅寺傳來的鐘音。

  從書坊回來後,她讓力氣大的阿母幫忙截詩簡,她則預習明早要學的新詩《君子陽陽》。前世段夫子或因肺疾加重,或因他自身對《王風》篇了解得不那麼通透,總之,此篇每首詩的詩序講解,段夫子全匆匆帶過。

  這一世,尉窈不能容忍自己把《王風》篇含糊過去,解決辦法是先把她理解不了的點全寫下來。

  比如「君子」指的當時什麼階層之人?僅以貴族子弟概括「君子」,是不是太籠統了?「君子遭亂」的「亂」,典籍里的哪些事例可舉?再有就是對「祿仕」注釋里的「不求道行」四字,怎麼才能解釋得通俗易懂?

  如果明天段夫子講不清楚這些內容,她就攢著去崔學館找孔夫子或崔致師兄幫她講。


  預習完新詩後,她再挑出《碩人》到《君子於役》之間所有詩里必須要掌握的知識點,精簡到一卷長紙上,這份筆記是她給高婁的,幫對方補上離城期間落下的功課。

  陣陣鍾音里,尉窈活動著酸麻的肩和腰,今晚就學到這吧。

  熄燭。她閉上眼睛,入睡前想:「高婁,我佩服你小小年紀離鄉求學的勇氣,和向學的志氣。我佩服你寧願不要自己的聲名,也得把杜陵那廝惡劣面目揭開的魄力。」

  「往後我會想盡辦法寄給你名師講解的筆記,幫你繼續學業,我願成為你抬頭可見的婁宿星。」

  「今晚,我看出景同門對你十分牽掛。」

  「以後我是一定要去洛陽的,我知道景同門最多兩年就會去朔州,我更知道他父親是朔州武將,掌握著邊鎮的軍情。景同門是兒郎,待他走後,我以何理由和他這樣的勛臣子保持住同門之誼呢?」

  「今晚,我找到了辦法。」

  「景同門重義氣,我懇求他幫著傳遞你跟我之間的書信,想必他不會拒絕,如此做,景同門便不會隨著分離久遠,忘掉我這個同門。」

  「所以啊,高婁,你也是我的婁宿星。」

  尉窈思緒一轉,猜測陸葆真、長孫無斫都快要離開平城了吧,不然打鬧這麼多年,為何倆人都同時下決心,分出輸贏後互不干擾。

  還是睡不著,她翻個身,微睜眼睛,適應黑暗的目力正好看見書案上的蘭草盆影,不禁想起奚驕說過秉芳短時間內結不了案的事。「秉芳……蘭……賣養不活的蘭,不是第一回摻粘土做虧心買賣吧?不怕被人發現去他們花肆鬧麼?」

  「呵——」尉窈倒吸一口氣,困意沒了!

  院子裡,趙芷出來好幾回,見女兒屋裡終於熄燭,於是最後檢查一遍院子,回主屋把剪好的竹片一小包、一小包的捆起來,方便女兒隨身攜帶。

  她一邊忙活,一邊跟夫君說:「你說這孩子,折騰一天,反而比平時睡得晚。你也別寫了,熬久了傷眼。」

  「就等你這句話。」尉駰笑著答應,他把寫的紙張整理好後,看見牆角綁在一起的一雙寒鞋,欣喜道:「又給我縫了一雙?」

  「不是給你的。還記得過年前,我給窈兒的同門尉茂一雙鞋麼?當時他走得急,我拿錯了,拿的都是左腳,還一隻大、一隻小。今晚他送窈兒回來,我一下想起這事來了,找到鞋後他已經走了。」

  「哈哈。無妨無妨,不好讓窈兒捎給他,明天我帶過去,找個時候讓認識他的大學弟子給他。正好,兒郎腳長得快,大的他以後穿。」

  趙芷高興點頭,問:「夫君,我是不是太笨了?」


  這話一年能問八百回,尉駰立即說:「咱家就你會縫鞋,你要是笨,那我成什麼了?」

  「也是。」

  隨紡車吱吱,雞鳴狗吠,炊煙斜升,舊都平城新的一天開始了。

  秉芳花肆周圍無百姓知道發生過命案,昨晚夜巡的衛兵看見了屍體,已悄無聲息抬走。

  東四坊大街小巷的畫面里,動靜情景盡如昨日。

  唯有城中各學館飄牆躍院的讀書聲,紛紛掀開新的篇章。

  「君子陽陽,左執簧,右招我由房。其樂只且!」

  今天學的新詩總共兩句,仍舊是尉窈起詩,其餘提前背過詩的學童從第二句跟上齊誦,結果才念到一半鬧出了笑話。原因是「其樂只且」的「且」字發音該讀「居」字之音,不能讀「並且」的「且」音。

  只有尉窈一人念對了。

  學童們嘻嘻哈哈,全沒當回事。第一次把新詩提前背誦的曲融不行!

  他坐的位置在尉窈右側,目光瞧過去,立時看見她在笑的樣子。笑什麼笑?!有什麼了不起?她是憑自己真本事念對的詩嗎?不就是仗著有個教書的父親嗎?

  左執翿( dào):翿,是指羽毛制的華蓋,在詩里的意思是舞者左手執羽毛華蓋。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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