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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消災會的案子

  第25章 消災會的案子

  孔夫子講完了此詩,再向眾學童講起昔日高令公高伯恭向高宗進諫,請求恢復《詩》、《禮》教育的話:

  「身居高位者如果不能修養德行,那百姓則不能。」

  「王族勛臣的婚娶如果不能遵循古禮,敬重妻子,那百姓亦不能。」

  「大魏如果不改晉亂之後的風俗弊病,如果不依古式,繼續鮮卑婚俗喪葬的舊習,那天下蒼生恐將永遠看不到、聽不到、做不到『禮』了。」

  「因為《詩經》有雲……爾之教矣,民胥效矣。」

  「我等受教。」學童們聽懂了,禮教、人倫秩序需權勢高位者先做到,而後教導百姓做到。

  至此,四天的大課結束。

  這時尉窈周圍的幾位同門才開始議論柔然人侵略至城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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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尚說:「以前柔然人可沒有衝破過六鎮防線,更別說跨朔州衝破數百里地界!」

  郭蘊:「我聽見這消息時也先這樣想的。是北地防衛有疏漏麼?如果一直有疏漏,那從前怎麼沒出現過這類事?還是因為有了新都,舊都已不值得被嚴密拱衛?」

  崔尚:「我猜測是六鎮之兵也嚮往洛陽,人人都想走,因而致兵力缺失,被柔然人鑽了空子。」

  孔毨擔憂道:「如果是這樣,此類禍事將成常事?」

  前年,也就是太和二十年時,朝廷為了增洛陽兵力,許平城遷往洛陽的兵士皆為羽林、虎賁軍,那可是皇宮中樞的宿衛軍啊,誰不心動?

  尉窈了解此政令,適時的切入一句:「能在今次事裡立功的州軍,大概也要去洛陽了。」

  數雙目光或凝重、或驚訝,是啊,那麼護衛平城的兵更少了!如果從朔州及六鎮往平城補兵,那北部防線豈不更疏鬆?周而復始,形成惡劣循環!

  禍事,真要成常事了?

  一時間沒人說話,尉窈挎上書囊離開。

  她深知,與漢世族子弟結交的方式跟結交鮮卑貴胄不同,即使孔夫子有善言,她與崔致、郭蘊等人成為了同門也是不夠的,她必須想方設法知曉政令,並能審時度勢,且敢於提出他們未能闡述的問題。

  如此才能被注重,從而被敬,從而有資格論君子之交。

  「有道」竹林更北、距離小學館區最遠的一大片丘林叫「固常」禽林。這裡栽植著數十餘類花樹,大小不一的鳥籠高低懸掛,多姿多彩的披羽奇禽從中穿梭,在半空留下不同的清鳴聲。更別致的是,丘林里溪流、圃園縱橫,不少景致是仿效《詩經》里所描述。


  尉窈聽阿父講過,「固常」二字取自莊子的《天道》篇,意為天地原本的常法,她縱目四望,心境逐漸如景色開闊。

  此禽林聞名於整個平城,她早想來看看了,可惜沒觀賞多久,便發現她最不願遇到的那個少年也在。

  對方和元珩在一起,大課一結束便直接過來了。有個鳥巢於歪枝上搖搖欲墜,奚驕立即爬了上去,元珩覺得有趣,也跟著爬上樹。

  托著鳥巢的椏枝很細,奚驕示意夥伴等在主枝那,自己則試探椏杈的承受力,然後靈猿般攀上。

  元珩知道對方的身手,毫不擔心,他問出存在肚裡一上午的疑惑:「那幫漢家學子不知道柔然狗作孽的事麼?一個個沒血性,還跟平常似的安穩聽講,哼!」

  奚驕夠到鳥巢了,小心翼翼敲兩下,巢內沒動靜,他再向上蹬兩寸,看到巢裡面有五顆禽蛋後才扭頭回元珩:「都知道你是元刺史的從侄,關係再親近不過,你都不去州府請命,可見去了沒用,那我們急什麼?」

  「咦,有道理啊。哈哈,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去嗎?因為來崔學館前從叔警告我……敢逃學就把你關進犬籠!」元珩模仿從叔當時的語氣和話,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了,不悅道:「你們?你才來崔學館幾次啊,就向著那些漢家學子了?」

  奚驕不答,尋合適的細枝掰斷,開始加固鳥窩。

  元珩閒著沒事四顧眺望,當看清遙遙過來一女郎是尉窈時,立感晦氣:「怎麼走哪都能遇見那哭包?」

  奚驕沒空回頭,問:「什麼哭包?」

  「你忘了?跟你在一個學舍的那個尉窈,一點拳腳本事不會,只會哭。」

  「哦。」奚驕心道,會哭也是本事,這不讓你見到就煩,因煩想躲麼?還讓亥也仁、胡二迢都覺得欺負她沒趣,且她趁此機會結交了崔尚與太原郭氏出身的郭蘊。

  想到這,奚驕回頭:莫非前兩天她是有意哭一路的?

  「糟了糟了!」元珩煩道:「她看清是我沖我過來了,阿奚幫我一次,替我應付她,快、快、快!」

  奚驕的腳被對方不停地扯,只能下來,他把手中斷枝塞給元珩,爬下樹。

  這時遠處又過來幾個奴僕,有人扛梯,有人扛斧,有人背簍筐,看來是專門照料禽林的。

  再說尉窈,既然看到了奚驕和另外一帝室子,肯定不能躲開走。她過來揖同門禮,也向樹上的元珩揖禮。

  元珩真不願理睬,可是孔夫子才教過尊禮,就敷衍而回,然後冷臉假裝修鳥窩。

  奚驕問:「昨天來找你的同門是姓曲麼?」

  尉窈情知有事,為防弄錯,她道出曲融的名字:「不是曲融,是尉景同門。」


  奚驕點下頭,由那幾個無賴提起:「消災會的頭一日,在禮學街有無賴鬧事,被逮捕後沒等拷問便全招了,他們在街頭幾次製造慌亂,全是沖你去的。」

  尉窈一下想到元宵節後曲融缺課的事,明白了,那天肯定是官府突然去曲家查案,致曲融來不了學館。

  但無賴是受曲融或他家裡人指使的話,官府豈能放過曲家?曲融會繼續告假,那昨天景同門來找她,必會把此事震驚講述。

  所以曲融一定又照常上學了,無賴犯的事跟曲家人沒直接關聯。

  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應是無賴從哪裡知道了曲融跟她不和的情況,市井潑皮慣行惡事,於是想到了害她討好曲家人的主意。

  幾個念頭瞬間過,尉窈不願和對方久呆,揖禮告辭道:「謝奚同門告知,我明白了,以後我會小心提防。」

  奚驕慍惱:明白什麼?!這案子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高伯恭:高允,字伯恭,事奉過北魏五位皇帝。魏顯祖(北魏第五位皇帝,小說開篇皇帝的父親)就是採納了高允的建議,北魏各郡國才開始設立學校的。

  爾之教矣,民胥效矣:上行下效的意思。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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