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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鹽業

  第435章 鹽業

  眼淚一時半會兒眨不干,元茂又轉回頭,不裝什麼破男兒氣概了,他捏著尉窈的指尖在他睫毛上輕擦,委屈道:「眼淚是鹹的,這種咸滋味,和鹽的咸不一樣。你知道不一樣在哪麼?」

  尉窈還能不了解這調皮夫君的心思,未答先笑。

  元茂立時猜出她知道他想說什麼了,肩膀輕撞她,厚臉皮搶答:「因為鹽要錢,所以鹹味不能雜。眼淚不一樣,摻了苦、摻了澀、摻了人情冷暖。」

  緊接著,他說道:「這次我外出督軍糧,發現鹽里摻了許多雜物,有泥,有劣質鹽,還有磨碎的穀殼,呵,做假手段真是只有我想不到,沒有那些人做不到的。窈窈,你知道我發現運往邊陲的鹽竟不如集市里最普通的鹽時,你知道我多震驚、多憤怒麼?」

  「我知道,我知道。」尉窈緊緊攥元茂的手,安慰。他沒有提怎麼發現的軍鹽作假,過程必定驚險,稍微大意就會丟了性命!

  元茂:「起初我實在想不通,那些動軍鹽的人,若把此智用在正道上,利國利民不好嗎?最終不也利己嗎?」

  「後來我想明白了,利國利民帶來的利己,他們嫌少、嫌慢,與商賈勾結得到的錢財,才供得起他們揮霍。」

  「直到我回來看你辦案,看見你寫的一個個朝官姓名,我才真正想明白,貪官污吏層層迭迭,哪裡都有,早盤成一個個大的蜘蛛網!在我之前,不是沒人發現軍鹽被動手腳,可是發現了又怎樣?我今晚寫的彈劾奏章,說不定明天就會擱至貪官的案上!頂多最後抓幾個小官小吏敷衍,只要吐絲的蜘蛛在,就會買通別的小官小吏,補上蛛網缺口。」

  「窈窈,」他趴到尉窈膝上,訴說心裡的真實所想:「原來貪官多,是因為做貪官容易,糊塗官多,是因為裝糊塗可以保命。我現在沒吃過虧,沒遭過報復打擊,所以敢尋求公正,願為良吏。如果報復我的人權勢比我強、比父親強、甚至比你強呢?到了那時,我不敢說還能保持為官的初心,不敢說自己仍敢直言彈劾……」

  

  他越說聲越低。

  尉窈輕拍他的背,沒拍幾下,元茂睡著。

  「鹽,稅利。」尉窈輕聲輕語。

  夫妻二人在官場的地位天差地別,思考事情相差自然也大,元茂憤怒又無奈之事,對尉窈來說,則是升遷台階。她已是門下省功勞最大的侍中,但她絕不能滿足如今地位,下一步,便是在元詳失勢後,由她接手整個尚書省!

  成為當之無愧的宰相!

  這一步邁得大,必須進言對朝廷十分有利的事才行。

  機會來了。

  鹽業!


  尉窈現在知道關於鹽業的詔令,一是獻文帝皇興四年的十一月,朝廷廢除了監督鹽業稅收的官司,另則詔令是孝文帝延興末年,朝廷恢復了鹽業監司,並調整鹽稅,按鹽價的貴賤來執行。

  不管詔令怎麼改,朝廷都一直允許私人製鹽,使官商勾結,使地方豪強把好的鹽池全部侵占。而且權貴制的鹽,價貴价賤全憑權貴一張嘴,根本沒有對應的法令約束。

  尉窈思忖,倘若她提出如何懲治不法鹽商,恐怕只能抓一批頂罪的商賈,還是改變不了鹽業貪利的根源,不如……

  她又擔憂進言此事的時候,必有官員反對,那些大臣會鼓動朝廷對百姓寬容,勸皇帝不能在鹽業上與民爭利,應准許百姓和官府都可製鹽。

  尉窈了解皇帝,北境連年旱災,皇帝最聽不得官府與民爭利,一旦有大臣也琢磨到這點,抓住時機先她一步奏請鹽令更改,那她的籌劃將難上加難。

  夜深了,鹽稅的事,她暫時思考到這,目下當務之急是薛直孝、劉菜刀、孫土這三樁兇案間的牽扯。下午谷楷派來的小吏告訴她,仵作確定了「劉大」屍體,正是失蹤多日的劉順,劉順找到了,又出現一個叫柴郎的賣柴人。

  從現在得到的線索,要麼是孫土命大,劉順始終沒得手,孫土才沒被別人頂替,要麼另有原因,令這瓮匠逃過劫難。

  孫土一案里要查明的,一是劉順真如孫土所言,想殺人才被反殺麼?二是失蹤的柴郎,居然不在縣署的戶籍冊里,由此可知這賣柴人的真名肯定不叫「柴郎」,如果他沒淹死在溝渠,而是通過這種手段逃避獄吏的跟蹤,便說明「柴郎」十分警覺,說不定是個會武的!

  谷楷懷疑柴郎是準備頂替孫土的人,尉窈持相同的懷疑。

  谷楷還推斷,劉順想殺孫土,是想自己頂替,此舉雖然得自傷面貌,好過被官府抓。

  尉窈用谷楷辦事,目的正是如此,對方審案無數,推斷有條有理,節省她思考的時間。

  「北斗七星。」尉窈執筆,在紙上寫《鶡冠子》古書《環流》里的一段話:斗柄東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她在「東、南、西、北」四個字的周圍,分別寫「劉菜刀、薛癩子、魯木、孫土」四個人名。

  魯木是城西慈孝里制棺材的一個木匠,也是獨自居住,面容有毀,谷楷說明天一早就去慈孝里。

  以七星瓮養魂的歹毒主謀,難道同時用這四個人居住的方位,應北斗七星定四季、定四時的說法?

  那七星定「陰陽」和「五行」的說法呢?

  尉窈看著劉菜刀幾人的名字,自語:「劉菜刀是屠夫,常年用刀殺畜,刀為金?」


  「如果對魯木的推測也對,魯木是制棺的,用木材制棺,屬木。」

  「薛癩子是捕魚的,生活和河水分不開,莫非寓意他為水?」

  「孫土是制陶器的,屬土?以火燒窯,也可寓意他為火。由名字看,屬土的意思多。」

  「那誰為火呢?」

  尉窈眉頭擰起,再疑惑:陰和陽?

  對方既然迷信七星之說,怎能放過七星掌管陰陽之論,所以這個案子裡,陰與陽必然存在!

  尉窈不會占筮,但《易經》全部熟背,她另用一紙,寫下關於陰陽的內容:「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陰陽不測之謂神。」

  「廣大配天地,變通配四時,陰陽之義配日月,易簡之善配至德。」

  這三句里,都在闡述「道」,陰與陽既是對立的,也可轉化,可一靜一動。

  突如其來一念頭,尉窈放下筆,輕出聲:「難道,布局此事的主謀,是兩個人?」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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