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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斗不動的長公主

  第319章 斗不動的長公主

  夜晚,尉駰的手輕輕撫在妻子腹部,歉疚的話不說,傷心,說了也傷心。

  知夫莫若妻,趙芷的手指輕輕摩挲夫君手上的繭,這些繭全是長年累月抄書寫字留下的。「就算我不喝絕嗣藥,也不一定再有孕,而且宮裡的藥是最好的,不疼。」

  尉駰:「每次難過、不甘的時候,我只能勸自己……我們有所謀,就註定有所失。」

  趙芷溫柔一笑,旋即冷峻道:「夫君放心,誰把我當刀使,我也把誰當刀使,任城王如此,皇帝也一樣。」

  次日。

  洛水河南的洛汭里坊,才降魏不久的尹循居住於此。

  尹循曾是裴叔業的幕僚,尚沒被安排官職,他頗精算術筮法,前天接到陳留長公主的請柬,邀他代長公主府參加崇虛寺的筮術比試,他初來魏境,怎敢拒絕。

  尹循本打算一早去崇虛寺遊逛,順便向道士打聽一下怎麼個比試法,出來院子後心有所感,又返回屋子用三枚古錢卜筮今天出門的吉凶。

  他執錢念誦口訣:「信徒尹循,為占吉日,假銅錢為筮,測近日吉凶得失,惟爾有神,尚明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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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完口訣,拋擲古錢。

  卦辭出來了,凶卦,提醒他很快遭遇血光之災!

  尹循猶疑不已,低聲述出卦辭:「後悔踏錯糊塗步,凶虎欲噬筮術門?」

  什麼意思?

  他起身,嘴中重複著「糊塗步」,邊思索邊走出屋門。

  開院門的瞬間,一團泥巴砸中他的左手腕。

  扔泥巴的是趙芷,她手裡拿著一根蓍草,兇狠狀做個抹脖子的威脅手勢,而後離去。

  尹循忍住疼痛,他自己會些醫術,知道沒傷到骨頭。

  「後悔踏錯糊塗步,凶虎欲噬筮術門……原來如此!」他明白了,此卦辭一語雙關,既告訴他剛才出門就好了,不該回來,又警告他不能與長公主有交往,否則會招凶虎尾隨。

  趙芷今天本該休沐,她恐嚇尹循過後,進宮給皇帝稟述昨天拳搗崇虛寺的事。

  在她講到打了魯天師一拳後,宮殿裡至少有倆人同時牙疼似的倒吸一口氣。

  中散大夫甄琛迅速窺一眼趙芷,心想:看這回皇帝還怎麼偏袒此婦。

  元恪的呼吸聲明顯加重,手指頭點了趙芷一下,還是決定先好好教導她:「一場比試,有若干理由停辦,你偏用最粗蠻手段,又給御史台送把柄!」


  趙芷不慌不忙揖禮回道:「臣是這樣想的,典寺令接到筮法比試的詔書,詔書上沒有加天子印,典寺令理應進宮詢問,不該接詔。他接了,就是不講規矩,所以臣也不跟他們講規矩。」

  她再道:「從前臣在北境的時候,上至老人,下至小童,都知道皇權為重!向神佛祈求心愿,其實是向天子祈求。要是有人想用神佛分走民心,指使民心,便是逆賊!」

  元恪聽完十分舒坦,感慨:「可憐北地百姓了。茹皓去趟中書省,擬詔……從司州調配谷糧,運往受旱災影響的各個邊鎮,確保谷糧發放給每戶災民,勿使民心慌亂。」

  趙芷聲稍哽咽,躬身揖禮:「臣替故鄉的災民,謝陛下隆恩。」她心道,夫君讓她說的理由管用了,陛下果然不罰她,還給六鎮百姓再施救濟。

  太尉府。

  「什麼?京中不許再有筮法比試?」

  司空府。

  「什麼?這麼說崇虛寺被打的道士,白被打了?」

  尚書令府。

  元貞君怒摔茶盞:「廢物,全是廢物!怎麼我想做什麼,全做不成,我想用的人,不是死就是傷!趙芷,趙芷!難道我真拿此婦無可奈何?」

  保母竇氏出主意:「既然靠卜筮術除不掉尉駰,乾脆……」她比劃個刀砍動作。

  元貞君搖頭:「晚了,沒法下手了。賤婦居住的勸學裡擴修,得有好一段時間駐守司州兵。」

  竇氏不服氣道:「城南修繕,按理該先修咱們延賢里,怎麼能修勸學裡呢。」

  元貞君煩躁地瞪過去一眼,竇氏閉嘴。

  侍女符莊捧著一個木盒進來,裡面是一方手帕,上面繡著四句詩:「本為箔上蠶,今作機上絲。得路逐勝去,頗憶纏綿時。」

  元貞君眉眼橫刀,勃然大怒!

  符莊趕緊解釋:「是尚書令讓婢子拿過來的。」

  元貞君的怒火這才熄掉多半。

  符莊細說:「謝摯沒有私會尚書令,有文殊女郎陪著尚書令見的謝摯,謝摯說手帕是逃亡路上繡的,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該給尚書令。」

  聽到這,元貞君嗤笑。

  符莊:「尚書令回府後,喚奴婢把手帕送來給公主,尚書令的意思是……隨公主燒了、剪了都可。」

  竇氏笑著說:「如此看,尚書令心裡根本沒有謝摯,公主盡可放心了。」

  元貞君問符莊:「你怎麼看?」

  符莊膽怯垂頭,回道:「婢子覺得,公主要是毀掉手帕,或者不給謝摯回復,都顯得公主善妒。婢子、婢子覺得,尚書令該明確如何對謝摯,而不是讓公主陷進妒名的風聞里。」


  元貞君拉過符莊的手,贊道:「往後這樣的心裡話,儘管和我說,就算說錯了,我也不會怪你的。」

  她嘆一聲氣,說道:「夫君畢竟是輔臣,又值陛下快要親政的關鍵時候,這種怎麼做都不對的事,交給我處理也對。只是人心啊,就算是夫妻也相互算計,實在讓我對他失望。」

  元貞君吩咐竇氏:「你拿著紙筆去跟尚書令說,我只會刺繡,不懂作詩。」

  竇氏仍不明白,不敢問,趕緊依照吩咐去外院,很快,拿了四言詩回來。

  元貞君輕誦詩句:「針是貫線物,目中恆任絲。得帛縫新去,何能納故時。」

  她對王肅更加失望,昔日的欽佩蕩然無存!

  將紙張扔給符莊,元貞君摁著發疼的太陽穴,說道:「你把這四句詩繡在新帛帕上,讓文殊……算了,孩子們無過,別讓他們傷心,你親自交給謝摯吧。」

  「等等,還有,之後時間裡,謝絕所有宴會邀請,也不要在外面傳趙芷、尉窈的閒話。我累了,不想折騰了。」

  竇氏更糊塗,給元貞君輕捏肩膀,等她睡著了,竇氏出來尋符莊。「公主怎麼了?怎麼突然就不跟趙芷母女鬥了?」

  「唉。」符莊悄聲解釋:「公主不能干政,之前和趙芷種種的不對付,都是怕趙芷將來顯貴至極,對尚書令不利。尚書令對髮妻都如此決絕,對公主豈能有深情?那公主何必為了尚書令費心籌劃呢?」

  竇氏連忙點頭:「說的對!咱們長公主多尊貴的人哪,不管朝中誰說了算,關咱們長公主啥事?早該啥都不管、啥都不問,享受榮華富貴,一輩子無憂無慮!」

  典寺令:北魏管理寺廟僧侶的官。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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