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裝
要說內心一點都沒有激動和期待,那肯定也是假的。雖然有些事情早就確定,不過到底是沒有真正的塵埃落定。那可是龍椅,是這片土地上最為耀眼的位置,沒有人不在乎這些事情。哪怕是儲君,也會對那個坐位有著無限的執著和期待。
回到東宮的朱允熥就問道,「妙錦,你的冕服可送過來了?」
徐妙錦笑著回答說道,「送過來了,上午的時候尚衣監就送了過來。」
朱允熥隨即問道,「那我的冕服呢?也應該是一道送過來了吧?」
徐妙錦含笑說道,「那可沒有送來,掌印太監可得親自送到殿下手裡才行,現在這些人心思也多著呢。」
朱允熥一想也覺得有道理,「這倒也是,我本就是和這些掌印太監不太熟悉。如今有了露臉的機會,自然也就是要好好的表現一番了。」
道理大家都明白,雖然將龍袍送過來也沒關係,交給皇太孫妃自然也沒問題。但是對於尚衣監的掌印太監來說,做事肯定就要做全套了,得讓太孫記得!
朱允熥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說道,「換上衣裳,我看看這新制的冕服合不合身。」
徐妙錦就趕緊說道,「殿下,哪能在這個時候試穿!尚衣監的手藝也都知曉,自然是最為合身不過了。」
正常來說新衣服拿到手了,肯定是要試穿一下了,這才能知道合不合身,這才知道穿上之後好不好看、舒不舒服。
不過這也不是絕對的事情,畢竟在如今這個年代衣服也是有著嚴格的等級,哪怕是私下穿,可是只要超越了自己的階級,那就有罪過了。
宗室肯定不能穿五爪龍袍,太孫妃也不能穿皇后冕服,現在大明的一些商人在內宅可能會穿著絲綢,可是出門的時候外頭要套著一件粗布衣裳。
原因自然也是非常簡單的,說到底就是身份不合適,穿衣自由不要說在大明了,在任何封建王朝都是不可能的。
朱允熥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笑著說道,「不礙事,就是在這裡試穿一下,決不能出門。」
說著這些,朱允熥對左右的侍女說道,「別閒著了,服侍太孫妃穿戴上冕服。」
徐妙錦內心自然也是挺期待的,當皇后的冕服和常服送來的時候,她都不知道欣賞過多少次。只是強忍著激動,這才沒有試穿。
在這個節骨眼上因為試穿鬧出笑話和僭越,那才是最不應該的事情。越是在這樣的時刻,也就越需要克服自己的一些衝動。
朱允熥對此倒是不太在意,當然也是現在才不是特別在意,前些天一直都是努力的約束自己的言行,免得讓人覺得太過張揚和得意。
這些也算得上是基本的修養之一了,每臨大事有靜氣,不能因為一些小事就咋咋呼呼的,那顯然就不太好了。
其實皇后也是有兩套服侍,一套就是禮服、一套則是常服,比起皇帝的服裝要少幾套,但是也夠用了。
皇后在受冊、謁廟、朝會時穿禮服,現在的皇后禮服為九龍四鳳冠、翟衣、黻領中單等。這是有些改變了,開國之初的時候以褘衣、九龍四鳳冠等。
也就是說現在徐妙錦即將穿上的皇后禮服,實際上和當年馬皇后穿的禮服在細節之處不同。
耐心的朱允熥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徐妙錦這才出現。
她頭戴龍鳳珠翠冠、穿紅色大袖衣,衣上加霞帔,紅羅長裙,紅褙子,首服特髻上加龍鳳飾,衣繡有織金龍鳳紋,加繡飾。
鳳冠是一種以金屬絲網為胎,上綴點翠鳳凰,並掛有珠寶流蘇的禮冠。綴九龍四鳳,大花、小花各十二樹。
朱允熥忍不住樂了起來,「還是常服啊?本想看看你穿著禮服,更為華貴。」
禮冠和平時戴的鳳冠還是有些區別,甚至禮服的顏色和常服也有些區別,禮服更為莊重,常服就要鮮艷一些。
徐妙錦就有些侷促的說道,「殿下,哪能穿禮服啊。現如今這麼穿了,臣妾心裡就有些不踏實,實在是太沒有規矩了。」
朱允熥隨即笑著從腰間取出笏板遞給徐妙錦,「祖父一直收著不肯給你,今天總算是捨得拿出來了。」
徐妙錦趕緊跪下,怪不得太孫非要讓她換上皇后的服侍呢。王公大臣有著笏板,皇帝也是有著大圭,皇后實際上也是一樣。
在正式的場合,以後的徐妙錦是需要坐在鳳攆,需要身穿皇后禮服、手捧玉圭的,這才是符合禮制的做法。
恭恭敬敬的雙手接過玉圭後,徐妙錦問道,「殿下,是不是早了些?臣妾原本是想著等到那日,殿下冊封了臣妾才能授圭。」
朱允熥就忍不住樂了,「祖父肯定是不願意多事,到時候就是他親自給我授大圭。你先只是觀禮,冊封后就帶著文垚去謝恩。」
聽到朱允熥這麼說了,徐妙錦就心裡有數了,「那就好,就怕是祖父和殿下覺得臣妾輕浮、不識禮數。」
「不識禮數的是你兒子!」朱允熥忍不住伸出手,說道,「看看、看看,你那好兒子險些給我咬出血了。都帶著他玩了還不樂意,非要給我來一口。」
緊張的徐妙錦趕緊看向朱允熥的手,除了擔心他受傷,也是擔心因為這些事情不喜朱文垚。
只是看了半天后,徐妙錦小心問道,「殿下,文垚才出牙沒多久,怕是將殿下咬痛了吧?」
朱允熥忍不住看了看手,頓時樂了,「剛開始還有點壓印,現在消了。那孩子就是氣性大,大典的時候得哄著點才行。」
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樣,徐妙錦當然也心裡有數。哪怕有些時候覺得孩子被嬌慣的太厲害了,但是這些事情也只敢在心裡想想而已。
說到底就是朱文垚那孩子現在是皇帝在帶著、教著,不要說徐妙錦了,就算是朱允熥在這件事情上都沒有太多的發言權。
誰要是敢否定老朱的一些教育方式,那麼他老人家肯定是要跳腳的,到時候就是雷霆之怒了。朝堂動盪不至於,但是請家法之類的顯然是少不了。
老朱現在就是家法,有些時候就是他直接決定,這一點大家實際上也都是心裡有數。
徐妙錦試穿了皇后服飾,隨即就換回了太孫妃的服飾。就算是想要穿皇后的服飾,也不急在這時候,以後有的是穿的時候,甚至每天都要這麼穿戴。
現在就不要多想那些事情了,這個時候更加需要謹言慎行,這個時候真的不好有任何的一些僭越,該守規矩的時候就需要守規矩。
等到徐妙錦再次出現,朱允熥說道,「我生辰的事情就不大操大辦了,就是宮裡的人去見一下就行,你也不要讓命婦們入宮。」
徐妙錦心裡有數,認可的說道,「臣妾也是這麼覺得,大典到底臨近,兩樁事情一起辦的話實在太侷促了。」
還真的也就是這麼回事,前腳生辰後腳登基,這都是大事情,照理來說肯定也就是需要好好的舉辦,沒有人會在這些事情上想著去省心。
更何況登基大典才是真正的大事情,這個事情必須要無比慎重的對待,肯定不能有半點的疏忽。
至於生辰,朱允熥到底也就是皇太孫而已,這也就是儲君罷了,和皇帝的壽辰還是有著一些個本質的區別。
所以稍微的省點心也沒什麼壞處,朱允熥的生日也就低調一點,大家的目光還是集中在他生辰後的登基大典,大家都翹首以盼了。
朱允熥也繼續說道,「宮中的一些籌備事情,還得是你出面才好。朝中的事情不少,我和祖父得忙著這些事,真的無暇他顧了。」
徐妙錦對此也心裡有數,說道,「蒙殿下信重,臣妾也不敢懈怠。這些天也一直是在查看,宮中籌備之事大致是沒問題,該準備的也都準備好了。」
對於徐妙錦的話,朱允熥很是相信,他知道徐妙錦的能力不俗,在打理後宮這方面的事情,這個賢內助做的事情看似不起眼,但是絕對起了大用。
宮裡需要做的準備工作也確實不算少,繁瑣的事情實際上也非常多。
徐妙錦就繼續說道,「臣妾原本是想著在殿下生辰之時賞賜宮中上下新衣。」
朱允熥認可的說道,「這麼做自然也是最合適不過了,真的要等到我哦生辰之後再這麼安排,顯得就稍微有些刻意了。」
宮中的太監、侍女也需要賞賜,除了俸祿之外,有些時候也是需要賞賜衣服、用品,尤其是遇到了一些喜事的時候,更是需要賞賜才好。
當然朱允熥所說的『刻意』,也就是掩耳盜鈴罷了,這個時候賞賜新衣等物品,大家也都是心裡有數的,皇帝壽辰的時候也不是回回都賞賜新衣。
現在這個時候來賞賜,確實就是為了朱允熥生辰之後的登基大典做些準備,這一切也都是為了讓宮中看起來喜氣洋洋,看著是更加的富貴。
該做的事情肯定都是要做好,這些也都是確確實實的大事,現在更重要的實際上也就是一些個細節方面的事情了。
畢竟相關的有司衙門都是在努力的做著一些大事,整個流程等等他們也都是心裡有數,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出現一些疏漏等等。
但是那些事情,很有可能也就是一些外在的、表面的,細節上的事情他們自然也在乎,可是到底不是擺在明面上,看似是不需要特別著急。
仔細的和徐妙錦聊著宮裡的一些籌備情況,朱允熥心裡頭也算得上是比較安穩,看起來確實準備的不錯。
雖然他這個皇太孫看起來不是特別著急,對於自己的登基大典好像不是特別的執著和認真,心態顯得無比的平和等等,一點都不用擔心的樣子。
可是私下裡有關衙門的人忙的腳不沾地了,老朱和徐妙錦也都是在幫忙,他們看似比朱允熥本人還要在意、重視登基大典的籌辦情況。
不說事必躬親、事事過問,可是時刻盯著一些事情的進展,這還是沒問題的。
所以也就是朱允熥看起來不著急而已,其他人該急還是要急,能夠拿主意的人也非常多,方方面面都努力著呢。
看似事不關己的朱允熥早早的起床,然後不慌不忙的朝著武英殿走去,該上朝還是要繼續上朝,該處理一些事情就需要繼續給處理好。
「這天有些冷了。」朱允熥對張福生說道,「看著安排一下,宮中上下也該注意些清掃了。」
張福生快速的看了眼四周,心裡頭也跟著有些不太滿意了,灑掃還是有些不太用心啊,這可是要誤大事的,這些事情可不能容忍。
哪怕灑掃的事情不需要張福生操心,這不是他的職責範圍。可是現在太孫都提出來了,那自然也就意味著張福生必須要記下來這事,該找誰找誰!
殿下登基的時候不會在樹上綁上絲綢、彩緞弄出來一副富貴的樣子,可是也不該是有著太多的落葉。
就算是如今的季節免不了一些落葉,可是及時清掃的話,自然也就不會看起來比較亂了,新皇登基怎麼能是一副秋風蕭索的樣子呢!
看了眼張福生,朱允熥也不再多說什麼了,響鼓不用重錘,有些事情他稍微表達一下意思,張福生這些人就可以將事情給辦好。
笑了笑,朱允熥繼續去操心自己需要做的大事,那些才是他應該去關心的事情。
至於這些細節的事情,自然也就是有人來做了,根本就不需要他過多的操心,有著很多人來幫忙收尾,大家各自做好該做的一些事情也就行了。
雖然看似守規矩,但是也不見得就是絕對。朱允熥只是在奉天門外微微點頭,立刻有太監甩響淨鞭,百官也就立刻跟上入殿。
哪怕也就是在走個過場而已,也稍微的做點表面文章,大家對此也都是心裡有數,一個個的看起來也都不認為有什麼問題。
說到底就是距離大典越來越近,有些事情可以稍微的裝一下,而有些事情還真的不一定需要繼續裝下去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