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神秘的來信
張二元率領一甲兵,周子云率領三甲兵,同時對李振采部發起了猛攻。
由於是前後夾擊,火器兵並沒有出面,他們的作用也只是在意外情況下保護王少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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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陣原本就很適應山地戰鬥,此刻戰陣分為兩個小陣,攻守兼備,攻入李振采部如同虎入羊群一般。
李振采的外圍一觸即潰,只剩下本部的私兵護著李振採在那裡拼死抵抗。但因為平常沒有作戰任務,又不用剿匪,李振采已經很少對這些士兵進行訓練了,這些抵抗都很無謂。
半個時辰之後,殺戮聲和慘叫聲漸漸止息。張二元和周子云所帶的士兵無一陣亡,只有一個輕傷。
而李振采部已被全部殲滅,只剩下頗有武藝的李振采杵著一柄長刀,強撐著站在那裡。
「王少鈞你個王八蛋!」李振采嘴裡噙著血,在那裡放聲狂笑道:「你根本不是為了百姓,也不是為了朝廷。你殺我就是為了自己升官,咱們都是一類人!早晚有一天,你也會不得好死的。我就在天上看著你,等著你像我一樣被人殺死的那一天!」
王少鈞靜靜聽著,並沒有開口說話。
然而隊伍中的一個戰兵卻忍不了了,大聲怒罵道:「你放屁!自從王大人來了咱保德州。給糧食給銀餉,還殺土匪,不知道讓多少人過上了好日子!你這個勾結土匪的人,沒有資格和我們大人比!」
說著他走上前去,一刀捅進李振采的心口,表情猙獰道:「我爹就是死在土匪的手裡的,你就是幫凶!」
大口大口的鮮血從李振采的嘴裡湧出,他滿臉都是憎恨和不甘,口中發出『嗬嗬』的聲音,拼盡全力將手中的長刀向王少鈞的方向扔出。身子卻慢慢軟倒在地。
然而長刀還沒到王少鈞的三丈之地,便落了下去。刀尖斜插在地上,長杆兀自在那裡顫動。
看著千戶,副千戶,把總等一眾官員的屍體都躺在地上,在場士兵們的臉上都帶著奇異的光芒。
曾幾何時,他們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如今卻成了自己刀下的死鬼。這如何不讓人覺得血脈僨張?
王少鈞也是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李振采千戶畏罪潛逃,進山為匪,官場以後就沒這號人了。周子云,你帶著人留下打掃戰場。這裡的土壤很鬆,挖個大坑,給他們都埋了吧。」
「是,大人。」周子云躬身說道。
王少鈞最後看了李振采扔過來的那柄長刀一眼,不再浪費時間,繼續穿越山脈,前往岢嵐州城。
走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眾人終於來到岢嵐州城的郊外。看著官道上人來人往,秩序井然,熱鬧非凡的光景,再想起之前在深山裡面的殺戮,恍如隔世一般。
由於害怕引起騷動,火器兵早已經火銃包好,化整為零,進入城中。
如今商號已在岢嵐州開了兩家茶樓,一家捲菸鋪,還有兩家布莊,已經算是名副其實的大商號。
護衛隊經常來往於岢嵐州城和保德州,因此岢嵐州城還有商號的一個大貨棧,專門用來臨時存放貨物,還建有宿舍以便讓換防的護衛們晚上休息。
因此王少鈞不用費功夫去找客棧,而是直接住在自家的貨棧中。
荀先生得到消息,早已在貨棧中等著相迎。
許多新來的夥計們根本沒有見過王少鈞,趁此機會,紛紛前來貨棧拜見少東家。
王少鈞少不得一陣慰問。每人給了三兩銀子的見面禮。
按照官場的禮節,在去拜見巡撫大人之前,當然要先來拜見直屬上司兵備道陸士光。
可惜陸士光最近並不在城內。
自寧錦之戰結束之後,皇太極不斷威壓虎墩兔,導致蒙古諸部動盪不已。宣大地區顯得十分緊張。尤其是到了冬天,蒙古諸部,特別是察哈爾部缺衣少食,無處尋覓之下,向大明搶劫就變成了他們的主要活動。
陸士光掌管河保路,當然要前往偏頭關進行防範。
得知此事,王少鈞甚覺可惜。他還想趁此機會好好和陸士光拉近一下關係,然後問他詳細了解一下撫台衙門的事情。
接著,荀先生便拿出帳單和名冊,想要讓王少鈞檢查。不過王少鈞擺了擺手,他現在並沒有興趣檢查商號的工作,一切等年前的貨物賣完再說。
荀先生只得作罷,到了晚上的時候,又將王少鈞請入一間密室,掏出一封書信道:「少東家,昨日店鋪開張的時候,有一封信放在了商號的門邊。夥計們看到上面寫著我的名字,還拿火漆封印,便交到了我的手裡。」
王少鈞看荀先生表情鄭重,問道:「裡面說的什麼?」
荀先生回答道:「裡面的內容很奇怪。說是介休的范家要給我們保德州運送一批貨物,裡面有從南方運來的大量鐵器,說是打造火銃的好材料。此外,還有用來育苗的陽芋和一些書籍。」
王少鈞表情頓時也顯得凝重起來。
這些都是他當初想請那個叫胡秋白的行商給自己送來的東西。可是在查到胡秋白和介休范氏有過接觸後,便心生反感,不打算和這個胡秋白合作了。
不過現在看來,那胡秋白和介休范氏沒有放棄,還真為自己準備了一批貨品。
他繼續問道:「裡面還有什麼內容?」
荀先生繼續道:「裡面不僅列出了產品的清單,還把介休范氏準備運送的時間和路線也一併寫了出來。目前他們在蒲州備貨,準備在十日之後,由官差護送,從臨縣和興縣這條線過來。」
王少鈞微微眯起眼睛,沉吟道:「寫這封信的人告訴我們范氏的運貨路線做什麼?」
「這個我也不懂。」荀先生道:「我甚至連這封信是誰發出的都不知道。更讓人疑惑的是,他還著重強調了范氏一直在張家口和建奴做生意。」
王少鈞想了一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對荀先生道:「先生,此事你還沒有和商號的任何人提起吧?」
荀先生搖搖頭道:「少東家放心,老夫一向謹慎,目前只跟您一人提起。」
王少鈞滿意點了點頭,拿著信走出房間,徑直來到張二元的臥室。
此時的張二元正在擦拭著他手中的愛槍,那是墩堡中生產出來的第一把合機銃,也是張二元的心頭肉。看到王少鈞前來,立刻站起身來。
王少鈞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然後將信中的內容大致同他講了一下,沉聲問道:「你覺得,此人是想做什麼?」
張二元立刻說道:「這傢伙,把這批貨運送的日期和線路說的如此仔細。目的很明顯,就是想讓我們把這批貨給搶了!——少爺,您的意思是?」
「不搶白不搶!」王少鈞斬釘截鐵道:「這范氏行事陰險狡詐,賺取的都是不義之財。絕不會存著和我們好好做生意的心。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派遣那胡秋白來假意投靠我們。」
張二元有些遲疑道:「可是,他們能得官差護送,還能和建奴做交易,實力一定非常強大,咱們沒必要招惹他們。」
王少鈞冷笑道:「現在不是咱們招惹他們,而是他們招惹咱們!就衝著他們和建奴做交易這一條,咱們就用不著對他們客氣。」
張二元從來沒有見過少爺臉上露出過如此濃烈的鄙夷之意,似乎和那建奴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眼看少爺如此態度,張二元頓時起了同仇敵愾之心,立刻道:「少爺怎麼說,咱就怎麼做。反正也不是沒幹過這種活,您下令吧!」
王少鈞斟酌了一下,沉聲道:「現在情況不明,不能只憑一封來歷不明的書信就開始行動。——你立刻派遣兩個戰兵連夜前往保德州,讓梁虎子帶領幾個情報局的得力人手,於三日內來太原與我們會合。他曾經派人去調查過介休范氏。就由他去打探這個消息的虛實。若和這封信中所說的一致,咱們再動手不遲。」
「是,大人,屬下這就去安排!」張二元微一躬身,立刻往屋外走去。
臥室頓時只剩下王少鈞一人。
『與范氏的商戰這就開始了啊....』
他呆坐在那裡,心中默默思索著,這封信到底是誰發出的。目的到底是想幫自己對付范氏,還是說這其實也是一個圈套?
中華上下五千年,陰謀詭計層出不窮,現代人自小生活安逸,下限比較高,在這方面還真不一定能玩得過這個時代的商人。
況且,范氏這個對手絕非易於之輩,要比自己目前遇到的所有對手都要強大,每走一步,都必須要小心謹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