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關中皓來尋
「羅盤觸動,莫非是...」
玄元子轉頭看去,入目之處卻是人頭攢動,根本看不見任何異常。
見到這副景象,他手指掐動,嘴裡念叨了一句什麼,眼神便看向了常命剛剛所站的那節台階。
「奇怪,我心中羅盤所指之處,明明就是那裡,為何那台階之上卻沒有人?」
正在他疑惑之際,小道士明月的聲音卻從他身旁傳來,
「師傅,我要了兩個糖人,待會給飛鴻帶回去,您付一下錢唄。」
聽到這句話,玄元子臉色瞬間一僵,轉頭看去。
果然,他便看見自家徒兒手裡捏著兩個木籤,而在那兩個木籤的頂部,各自有著一個活靈活現的小狗糖畫。
「明月...」
玄元子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見自家徒兒眼中閃著希冀的光,下半句教訓的話便卡在了喉嚨里。
『我這徒兒,跟我第一次下山那會,簡直一模一樣啊。原來當初掌門師兄帶我下山的時候,心情是這樣的。』
想到這裡,他微微嘆了口氣,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臉上的皺紋都擠到一塊去了。
「行吧,念在你是想把這糖人帶回去給小飛鴻,這次便不說你了,不過,下不為例。」
說罷,玄元子從懷中摸出兩個銅板,遞到了自家徒兒手中。
明月見到師傅這副表情,心中頓時欣喜,臉上也帶上了開心的笑,伸手便接過了自家師傅手中的銅錢。
「嘿嘿,謝謝師傅!」
...
一晃又是數日,除夕將近。
午後,馬府的後院,常命二人所住的小院之中,黃鸝的身影並不在此處,應是出門去了。
而常命,此刻正坐在自己居住的臥房屋檐下,思索著事情。
『那歐陽老怪說的頂上靈光,應該就是那種古怪的黑氣,可他說的先天靈根,究竟是什麼?』
心中疑惑,常命的視線不經意間掃過院中的那棵樹,便看見了那樹上依舊安靜的赤金色蟬殼。
「蟬要褪殼,蟬要褪殼...蟬褪殼之後,殼便死了,而蟬則會以一種新的狀態活下去。」
常命自語著,突然又想起那黑氣會紮根在人的心脈之中,隨後讓人逐漸死亡,這種狀態,不正是像...
「這種狀態,不正是像那樹木紮根在土中,汲取養分嗎?」
這個推測一出口,常命自己也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就點了點頭,眼中目光變得凝視。
「沒錯,先天靈根,就是被黑氣紮根心脈的人。而當那被寄生的人死去之時,便是黑氣蛻變成頂上靈光之時!」
「只是...那歐陽老怪自盡身亡而脫身,我也不知他究竟逃去了何處,想要找到他,還需要靜靜等待時機。」
想到這裡,常命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就在這時,卻有一個馬府中的小廝走進了院子裡,朝著常命喚了一聲「常先生」。
「嗯?」
常命轉頭看去,便看見那小廝指著府中的側門,對自己說道,
「常先生,側門有客來尋您,我看他那副打扮,應該是司天監之人。」
「哦?」
常命眼中神色閃動,便想起了自己曾在高樓之上認識的那位『關中皓副掌司』。
「好,多謝小哥告知,還請帶我前去側門。」
常命露出一個微笑,站起身來,便隨著那小廝來到了馬府的側門之處。
只見,那側門外站著一個男人,正是關中皓。
關中皓本在門口來回踱步,這一看見常命到來,眼睛就亮了起來。
他也不等常命走出側門,上前幾步便拱手行了一禮,隨後口中說道,
「常先生,冒昧來訪,關某有一事相求。」
「關兄好久不見。」
常命溫和的笑容依舊,不緊不慢地拱手回了一禮,這才問道,
「常某不過一介教書先生,不知關兄有何事相求?」
聽到常命的話,關中皓臉上閃過一抹扭捏之意,支支吾吾地也開不出口。
看著他的這副模樣,常命啞然失笑,又說道,
「關兄不必為難,先到我小院之中再說吧。」
片刻之後,小院之中。
「關兄的意思是,陛下想請我與你一同赴那除夕家宴?」
常命眼中有些疑惑,又看著眼前的關中皓問道,
「關兄是司天監副掌司,能被陛下邀請赴宴我尚能理解,可我不過一個普通的教書先生,陛下為何要請我赴宴?」
關中皓站在常命身前,臉上露出了一絲羞愧之色,嘆了口氣,才說道,
「只因陛下知道了您的仙家手段。」
...
時間回到前一天的清晨。
早朝時分,四十歲的皇帝盧高旭照常來到了朝堂之上,處理完了各朝臣手中猶疑不決的事務——
說是有猶疑不決的事務需要皇帝處理,實際上,大多都是高氏黨為了維護黨派利益,將某些東西拿到朝堂上來講。
不然的話,直接寫摺子上奏不就行了,何須來著朝會上議事?
想到這裡,盧高旭暗自在心中罵了一句,
『若非朕登基不久,根基不穩,怎會施展拳腳如此艱難,連個格物之法的推行都要被處處牽制。』
心念至此,盧高旭看了一眼百官最前方的宰相高魏明,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厲之色。
等了片刻,不見有人奏事,盧高旭正要退朝,結束這三日一次的無聊朝會,卻見百官之中有一人出列,卻是司天監的掌司,胡為溫。
這胡為溫已經年過六旬,鬚髮斑白,眼神中卻閃著精明的光。
不知道的說不定還會認為,這胡為溫是一個能幹的老賢臣。
可龍椅上坐著的盧高旭卻很清楚,這胡為溫雖然是先皇為他留下的治政能臣,可他同時也是高氏黨的堅實黨羽。
「陛下,臣有本奏。」
胡為溫拱手彎腰,一套禮儀做得如同本能一般到位。
「胡愛卿有何事要奏,說吧。」
盧高旭臉色溫和,保持著皇帝的標誌性和煦微笑。
下一秒,胡為溫的話卻讓盧高旭眉頭微微一皺。
只聽胡為溫說道,
「陛下,前些時日陛下恩准了在法華寺下召開水陸法會,天下法師雲集,狀況可謂空前,此乃我大乾朝興隆之徵兆啊。」
「哦。」
盧高旭不咸不淡地哦了一聲,嘴上不說,心中卻暗道,
『那什麼水陸法會,如果不是前段時間朕提拔了幾個心腹官員,朕怎麼會准許你們開這法會以示對高氏黨的安撫?』
『現在這個水陸法會終於開完了,也沒出什麼亂子,這胡為溫突然提起這事,莫不是又要作什麼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