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三次塔羅會
阿茲克每說一句話,周圍的光芒就隨之消失一寸。
靈視中,黑暗陰冷的氣息以霧的方式,不斷從阿茲克體內析出。這黑霧如海浪,最前沿部分是一群白色小型怨魂,扭曲著、蠕動著、爬行著,發出悽厲的嗚咽聲,想要撕碎見到的一切活物。
這是一位「死亡執政官」的悲慟……
哪怕他失去了一半的靈魂,哪怕他實力跌落到序列3,光是神性泄露的死亡氣息,也足以擊殺克萊恩,重傷達酷查。
克萊恩手中的馬燈,只能照亮他與達酷查周圍的一片。隨著黑暗的不斷侵蝕,他不得不與黑貓緩緩後退。
「阿茲克先生!」
「阿茲克先生!!!」
達酷查再也沉不住氣,一聲一聲地呼喚著,嘗試喚醒沉溺在悲痛情緒中的阿茲克,可惜沒有任何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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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忙跳到克萊恩身前,想要用自己的位格和底牌,頂住阿茲克的神性氣息。
如果讓還未成長起來的愚者先生,被自家的「死亡天使」一個不留神給幹掉了,那愚者教會的聖典就成了小丑笑話集了!
出手攻擊阿茲克?
達酷查想過,但他不敢。對方此刻的狀態明顯不對,甚至有了些失控的跡象,徒然發起攻擊只會適得其反!
非要用什麼詞來形容現在的達酷查。那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過去,是愚者直接把他保送到天使階,成為了偷盜者途徑的序列1時之蟲。暢通無阻的晉升,也讓達酷查缺少了些對非凡力量的敬畏。
達酷查本以為自己步步為營,卻沒想到情況失控了。當初,他故意只告知阿茲克舊世紀的事,幫助其粗略回憶起過去。這樣,溫和性格的他一定不會接受過去那些經歷,於是就會找到達酷查,讓他處理掉那些不好的過去。
偷竊一位天使的回憶,至少要達酷查達到序列2命運木馬。這就意味著,在達酷查序列2之前,阿茲克都能提供幫助。
達酷查為了能提前布局0-08(阿勒蘇霍德之筆),中斷了阿茲克與克萊恩緩慢建立深厚情誼的過程。只是他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麼快。阿茲克陷入了過往記憶的衝擊,加上極度的情緒影響,儼然有了失控的傾向。
克萊恩見一向穩重的達酷查都有些慌亂,便立刻明白此時的險境。他也嘗試一聲聲呼喚阿茲克的名字,然而依舊毫無效果。
「怎麼辦,達酷查?!」他焦急地問道,額頭不知何時滲出了密密的汗珠,全身傳來毛毛的寒意,也讓克萊恩有些呼吸急促。
「不知道,但現在不能攻擊阿茲克先生,否則我們和他都很危險!」
「別急,我想想辦法。」
黑貓步步退卻,露出爪子,連眼睛因為黑暗而變得滾圓。他的尾巴已經炸毛,活脫脫一個大香蒲。正常人類表達憤怒、驚慌肯定不是這樣,很顯然,達酷查的認知正被這個寄生的貓所干擾了。
寄生動物是偷盜者途徑最差的選擇,但阿蒙不在乎,而達酷查沒有選擇。若不是天使位格壓著,只怕動物獸性對達酷查的認知干擾會更加嚴重。
克萊恩從兜里掏出來一片銀色沉眠符咒,向其中灌入靈性後,快速丟向阿茲克。同時,他還用巨人語念出一個單詞:
「緋紅!」
為了避免被赫密斯關注,方便以後對付赫密斯,達酷查在教授巨人語和巨龍語時,就讓克萊恩儘量不要說古赫密斯語。
半空中的銀色符咒,快速燃起無色火焰,一個比阿茲克營造出的更黑暗的「黑色」光幕,以符咒為中心,猛地爆發出來,將三人全部籠罩在內。
無聲無息間,一股平靜安寧的感覺蔓延開來。黑夜帶來的沉沉睡意,正快速席捲了這裡。
由於在重生時就得到了黑夜女神的祝福,克萊恩能在夢境中保持清醒,所以他很快就從夢中逃離出來。
達酷查的意志極其強大,安眠力量只是讓他有些迷糊。僅僅甩了甩頭,他便立刻恢復了清醒。
近處的阿茲克雖然實力強悍,卻因為一門心思在過去回憶中沉湎,毫無抵抗地睡著了。同時,他所泄露的神性也得以收束,地下室回到原先的樣子。
黑貓與克萊恩悻悻地交換了一下眼神,不約而同地長舒一口氣。
在阿茲克沉睡期間,達酷查也在周圍留下了一些古老的儀式魔法,目標直指之後會到來的因斯·贊格威爾。
0-08是觀眾途徑的序列1特性,殘留著阿勒蘇霍德的精神烙印,肯定不樂意被亞當獲得。
之前,達酷查以瘋狂自我對抗0-08的安排,不惜透露自己知道亞當,知道安格爾威德復活後手的秘密。但凡0-08對得起它0級封印物的級別,就不會告訴因斯·贊格威爾。如果0-08還有些智商,那它會想方設法幫達酷查。
將正燃燒的靈性材料一腳踩滅,黑貓嘴一斜,露出了邪惡的壞笑:
「希望因斯·贊格威爾能喜歡我給他留下的小驚喜,嘿嘿嘿~」
聽到達酷查的話,克萊恩才明白,自己座下的「時天使」剛才到底為啥而忙。
在剛成為值夜者文員時,鄧恩就給他展示了教會的通緝令,對方正是叛逃的大主教——因斯·贊格威爾。他記得,對方身上還攜帶著偷來的0級封印物0-08。
0級表示非常危險,有最高保密等級。不可打聽、不可外傳、不可描述、不可窺探。
在這種高層次的秘密上,達酷查一直非常克制,並沒有透露多少信息給克萊恩。一方面是害怕他在日常中暴露,一方面也是害怕他實力不夠,光是這些信息也會導致他被未知目光所注視。
愚者先生目前處在發育階段,更應該秉承「猥瑣發育,別浪」的精神。
克萊恩現在知道了達酷查的目標,便想問達酷查是否能對付得了。一位擁有0級封印物的序列5強者,可比帶著一堆2、3級封印物的機械專家危險的多。可見達酷查搖著尾巴,心情舒暢,克萊恩便也明白對方不會做自己沒把握的事。
等阿茲克醒來後,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鐘。
「我醒了。」阿茲克簡單的話,吸引了一旁的達酷查與克萊恩的目光,兩者沒有感受到明顯的敵意,便放下心來,靠了過來。
阿茲克緩緩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褲子,撣去灰塵。同時,他也鄭重地向兩人表達歉意。自己一時情緒,差點傷害到他們。
克萊恩提著燈,說著些寬慰的話,而達酷查則心虛地顧左右而言他,順帶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布置。
沒經過阿茲克同意,就在他子嗣棺材附近布置儀式魔法,說實話是個很沒禮貌的事情。不過事從緊急,達酷查也相信阿茲克不是在乎小節的人。
當達酷查告知阿茲克,自己會利用他子嗣的骸骨算計一位黑夜家的叛徒後,阿茲克只是點了點頭,告訴達酷查,希望能在結束後,讓自己好好安葬自己的孩子。
既然已經結束了追憶,做好了安排,三人也不再逗留。
在阿茲克的幫助下,他們通過靈界快速回到了水仙花街的房子。此時梅麗莎也剛剛回來,正在廚房忙著。
最後,阿茲克將自己的信使銅哨留給了克萊恩,希望能與他,與達酷查保持聯絡。這也算是對達酷查幫自己回憶起過去而回饋的善意。
目送阿茲克穿越靈界離開後,達酷查鬆了一口氣。過程雖然曲折,但結果還是好的。
在對付擁有0-08的因斯·贊格威爾,他終於有了一個王牌。不過他也知道因斯·贊格威爾的背後,一定躲著天使之王亞當。最好的情況就是,阿茲克拖住亞當一會兒,而他去對付因斯·贊格威爾。
以這種情況考慮,那他序列7的實力就不夠看了。
「必須儘快晉升序列6了!」
克萊恩一聽,忙說:
「可你連續晉升序列8和序列7,只是一周前啊!」
見對方十分震驚,達酷查還是隱約地透露一些信息,防止以後說出的信息量太大,讓克萊恩有些承受不住。
「我的古代學家魔藥早就消化完了,晉升倒也不是大問題。」
「晉升威脅最大的的,其實是魔藥帶來的瘋狂。但如果你的意志夠堅強,那瘋狂就是所有威脅中最不值一提的事情。我這裡說的意志堅強,不光是不畏懼生死,更要求你有無比堅定的信仰,無比清晰的認知。」
「當然,只靠著個人意志,只是能壓制瘋狂。魔藥的晉升規則,依舊將快速晉升限制的死死的。除非,你有辦法能卡這套規則的漏洞!可以向你透露一些,我有辦法利用漏洞,突破晉升規則。」
「好了,更多的秘密,要等你成為半神後,我才能再說了。」
聽得正起勁的克萊恩,被這句話給難受的不行,恨不得一拳給達酷查打飛到窗戶外。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看到的羅塞爾日記:以後遇到占卜家,見一個打一個。
現在克萊恩發誓,以後遇到偷盜者,見一個打一個。
……
周一的下午三點,在那灰霧之上,塔羅會如期舉行。
一陣濃郁的紅光過後,穩坐在桌首和桌尾的克萊恩、達酷查,見到了兩道熟悉的身影。
通過靈視,達酷查能看到正義小姐的情緒並不穩定,擔憂、迷茫和不安困擾著她。這讓達酷查突然嚴肅起來,好奇正義小姐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事實上,奧黛麗並沒有遇到什麼大事。就是她今天偶然撞見,自己的狗——蘇茜在練習說人話。最可怕的是,它還帶著貴族腔。
奧黛麗第一次配置魔藥,因為女僕的打擾,自己沒喝反而讓自己的狗喝了。
最厲害的是,蘇茜沒有失控,而是成了一條觀眾途徑的非凡狗。
動物的獸性很足,對自我的控制非常弱,因此沒有「藥師」途徑序列8馴獸師的非凡能力,一般動物喝了就會當場失控。
自從蘇茜成為「觀眾」後,她不但無師自通扮演法,甚至消化的比身為人類的奧黛麗還要快。
換言之,知道自己比不過一隻狗,而對方還狗吐人言了,這種事對一位優雅而驕傲的貴族小姐的衝擊,不會比得知一位神靈的真名而小多少。
她很想問問塔羅會的眾大佬,自己遇到這種事該怎麼辦,可她又很糾結。
在她看來,愚者先生是謎一般的神靈,根本不會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
「世界」先生也是天使級別的大人物,說的話題往往都是高層次的,自己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怎麼想都不合適打擾他。
至於倒吊人先生……對方給他的感覺就是,自己說出這句話,會讓對方心裡偷偷笑他,而她則得不到任何有效的建議。
在「世界」先生的碾壓下,奧黛麗已經覺得自己和阿爾傑是同級別的,畢竟在一個看不到等級的神靈,和一個100級天使面前,1級的正義小姐和10級的倒吊人先生真看不出區別了。
思來想去,奧黛麗還是開口了。
「尊敬的愚者先生、世界先生還有倒吊人先生,我想幫一個關係很好的朋友請教一下,如何和一隻擁有非凡能力的寵物相處啊?是應該把它繼續當寵物,還是把它當成一個……同等的人呢。」
「尤其是,它會說話了。」
話音剛落,這個比歷史還要悠久的灰霧上,迴蕩著迷之沉默。愚者、世界和倒吊人齊齊看向正義小姐,彼此都神情古怪,心思各異。
就在奧黛麗尷尬地紅著臉,想要鑽到桌子底下去時。世界先生的聲音,打破了奇怪的氛圍。
「在非凡世界中,非凡能力一定程度上是縮小了生命層次的差距。哪怕是動物,在服用了魔藥後,身體素質也將獲得極大的提升。」
「像『觀眾』途徑的魔藥,就可以提升智力,讓動物也能獲得普通人一樣的智力水平。比如說人類的最低水平是60,狗只有40。但經過魔藥提升,狗可以達到70。」
奧黛麗一聽,感到臉頰發燙:自己明明什麼都沒說,怎麼世界先生一上來,就拿狗和觀眾途徑舉例!難道他已經猜到了嗎?我是不是該掩飾一下,幫那位『朋友』多豐富一下人設?
達酷查自然不知道奧黛麗在想什麼,便繼續說著:
「如果你把她當成朋友,可以平等地對待她。在陌生人與自家狗的道德困境中,你選她肯定沒問題。」
她……連性別都猜到了……
正義小姐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姿勢,忍住自己捂臉的衝動,不被羞愧而壓倒。
「更重要的是,一隻『觀眾』途徑的狗,能很好地幫你刺探情報而不惹人注意,還能作為旁觀者,審視你自己的行為,避免被其他非凡者誤導、催眠、欺騙或愚弄……」
達酷查知無不言地說了許多,他下意識地將目標帶入了蘇茜小姐,還結合實例給奧黛麗說了許多妙用。
他想:這一下,正義小姐一定能改善對我的觀感!我不光懂得多,還擅長解決問題!利用解答問題,讓正義小姐產生好感,我真是個天才!
殊不知,另一邊的正義小姐,內心不斷求著達酷查不要再說這麼具體了。明明她說了,這是自己幫『朋友』請教的,而達酷查直接撕開她那欺騙自己的偽裝,讓她感到社死。
事實證明,在對待女孩子上,達酷查擁有著和「偷盜者」途徑完全成反比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