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不當個正經人用

  第349章 不當個正經人用

  秦鳶唇角微勾,面上卻疑惑道:「夫君可是拿定了主意?」

  顧靖暉又微咳數聲,道:「我是有這個念頭,卻還想聽聽你的想法。」

  秦鳶問:「不知侯爺是如何考量的?」

  顧侯爺探出手去為她扶正釵環,道:「我今日聽松山先生說司馬懿曾經兩次裝病,第一次他因看不清形勢,推拒了曹操的任命,我想這與我如今的境地到有幾分相似。」

  「怎麼說?」

  秦鳶在顧侯爺的懷中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看向他鋒利俊俏的側顏。

  

  顧侯爺又咳了一聲,道:「這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麼,你方才不也說了,如今太子病弱,其他的皇子們和朝中群臣各有心思,皇上又要和三公九卿們掰手腕,遲遲不肯答允我的要求,這不是形勢不明?」

  秦鳶笑道:「錯,這怎是形勢不明呢,這分明是皇上想要借夫君得罪三公九卿,將夫君和太子捆綁在一處,為太子賣命不說,還要得罪三公九卿,日後好用三公九卿來壓制夫君,我看朝中日後文臣難免要防範踩壓武將了。」

  顧侯爺哽了一哽,愣神道:「……是麼……?」

  秦鳶定定地看著他,點頭道:「依我之見是如此,對不對我卻不知了。」

  顧侯爺想了想,道:「那我更要裝病了。」

  「為何?」

  顧侯爺蹙眉道:「我顧家為了守住塞北,填了那麼多人命進去,塞北之功,便是封我個國公也不為過,皇上吝於封賞不說,還隱隱有要奪顧家軍權之意,我豈能再去為了那個短命太子貿然得罪三公九卿,讓我顧家無立錐之地?太子和晉王落井下石之事,我還未反擊,怎會護著這個短命鬼?」

  四下無人,話也說到這裡了,顧侯爺自然也不再掩飾對於皇上和太子的厭憎。

  秦鳶身子微微顫抖。

  顧侯爺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問:「可是冷了?」

  秦鳶搖搖頭,握住了顧侯爺的手,道:「不冷,我是高興的,高興夫君想什麼都對我說。」

  顧侯爺嘆道:「我自然是樂意與你說的,只是之前想著你未必喜歡聽這些。」

  秦鳶笑道:「我之前也有些顧慮,擔心夫君嫌棄我愛管外面的事,不守女子的本分。」

  「怎能如此說,」顧靖暉不解,道:「我們武將家的女兒可沒有這些講究,顧家世代鎮守塞北,族人也多去塞北就職,有不少都上過戰場,塞北之地民風開放,並不怎麼講男女大妨,男兒們若是死了,寡婦再嫁乃是常事,而且,女子能幹的何止能頂門立戶,有時遇到敵兵突襲,還會上戰場殺敵呢。你若是能幹多智,乃是我的福氣,我豈是那等不能容人的小人。」


  秦鳶推了他一下,小聲道:「那都是我的不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侯爺的君子之腹了,再說我見你和娘都說要好好教導寶珠妹妹規矩,想著也是和京中人家一般都要講求「規矩」二字的,難免想要避忌些。」

  顧靖暉笑道:「都是我的不是才是,我忘了你比我小許多,又是新婦,難免事事小心。娘和我約束寶珠,無非是因她要在京中擇婿,總不能再這麼著不著調,讓她學規矩也是要殺殺她的性子。再則娘說顧家以後要轉換門庭,日後要從文,要多與文官打交道,那些表面規矩只怕都少不得,不然日後只怕要吃虧。旁人我管不著,你我之間大可不必如此。」

  說著攬住秦鳶認真道:「我喜歡你管我的事,為我謀劃為我操持,我覺著我不再是孤身一個,只是你就難免要勞累些了。」

  秦鳶強自壓下心中波濤洶湧,笑道:「那個做當家主母的不要籌劃操持呢,我得了夫君和娘的信任,自然當盡力而為,只是人各有長短,總有不能的事,我本事有限,無法面面俱到。」

  顧靖暉忍不住嘆道:「你已勝出旁人太多,我起初期望的也不過是能生兒育女的妻子罷了,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中,聽在耳內,記在心上。就是閒著無事,聽旁人議論,也知道夫妻之間能相敬如賓已是極佳了,你我之間心意相通,你又如此聰慧可人,我可不會生在福中不知福。」

  秦鳶臉上熱的厲害,道:「夫君這番話,讓我有些飄飄然了。」

  顧靖暉笑道:「真的嗎?還沒有喝酒呢,你就飄飄欲仙了,虧我還專門問人要了這酒來讓你嘗嘗。」

  說著提起酒瓶來給她看。

  秦鳶看是封好的銀瓶,奇怪地問:「這是什麼酒?」

  顧靖暉道:「這是大黃米釀的稠酒,加了桂花和一些藥材,酒味酸甜,北地的老幼婦孺經常喝這個,很不錯,加了黃桃之類煮了味道更佳。」

  秦鳶好奇地眨了眨眼。

  「不知能不能喝慣。」

  顧侯爺道:「不如試試。」

  「好,」秦鳶點點頭,今夜顧侯爺一心想要讓她多了解塞北的風土人情,她自然不會掃興。

  顧侯爺打開酒瓶倒酒入壺,真箇煮起酒來。

  秦鳶就笑。

  顧侯爺問:「你笑什麼?」

  秦鳶道:「我們本來說著告病的事,最後怎麼煮起酒來了。」

  顧侯爺問:「你可是覺著哪裡不太妥當?」

  秦鳶搖頭又點頭,最後道:「定北侯雖不是公爵,但是世襲罔替的爵位,也比旁人強了不少,公爵幾代之下都要降等而襲,這都是因著塞北的緣故。如今夫君立下大功,但皇上不願意封賞,不外乎是因著夫君太能幹,日後皇上料定再無什麼動兵之處罷了。這個時機確稱病皇上也不好怪責,不過皇上難免記恨。」

  顧侯爺邊削黃桃入壺,邊道:「司馬懿第一次告病,曹操未嘗不知是假,只是曹操根基不穩,不好動他罷了。我如今剛班師回朝不久,皇上沒什麼大賞已然理虧在先,又剛誇過我,自然也不好怪罪我告病之事。」

  秦鳶笑道:「夫君果然是舉一反三。」

  壺裡的稠酒泛起浮沫,顧侯爺略略移了位置,讓它慢慢熬煮,這才道:「我也是心裡憋了火氣,這世襲罔替的爵位是我顧家兒郎在戰場上一刀一槍拼出來的,我也不算辱沒了祖宗,卻被皇家父子不當個正經人用。」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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