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江南多煙雨【補償上一卷卷末感言收費問題】
第一章:江南多煙雨【補償上一卷卷末感言收費問題】
江南多煙雨,尤其在三月。
乘一葉扁舟遨遊於四海之內,何其快活、何其瀟灑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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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份的江南煙雨朦朧的落在湖面上,綿柔無比,讓人覺著渾身上下都是舒坦的。
江面上有一個看似簡陋但實則「五臟俱全」的扁舟正乘著水勢而下,慢慢悠悠的,船的甲板上躺著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臉上蓋著一本書,渾身上下都帶著閒散的感覺,讓人只瞧著一眼就覺著舒坦。
他的身旁侍立著一位嬌俏可人的侍女,侍女面容姣好、不施粉黛,眼睛的餘光還悄悄撇了幾眼躺椅上的年輕人,目光中帶著些柔情似水與嬌怯。
她的口中唱誦著舒緩的江南小調。
好一派風光柔情。
「船家——船家——」
岸邊一位學子將書頂在頭上,當做是遮雨的雨傘:「船家,你們要往哪裡去?可能捎帶我一程?」
船上的侍女聽到這喊聲,低下頭,蹲在年輕人的身旁,低聲問道:「公子?公子?」
一直躺著的陳瀟被輕喚聲吵醒,一把子坐了起來,而後聽了侍女的話,又瞧了岸上的人一眼,撇了撇嘴:「讓他上來吧。」
他長嘆一口氣:「從京都到此地,這都多少時間了?」
侍女「雪鳶」也是捂著嘴輕笑:「公子,已經小半年過去了。」
陳瀟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那你說,他們怎麼就不知道換個把戲呢?」
他大吐苦水:「都說了本公子下江南只是為了瀟灑自在,他們怎麼就是不信呢?非要覺著是陛下派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收拾當年明皇帝時期留下來的那群世家。」
「不是我說,這些世家子弟都這麼多疑的麼?」
「一個個的心眼子多的要命,就跟那蜂窩一樣,讓人防不勝防。」
「今日來一個英雄救美,過幾日來一個無家可歸。」
陳瀟瞥了一眼岸上站著的那個學子,更是扶額嘆氣:「今日倒好,竟然派了一個面若好女、身姿纖細的男子過來。」
「我是知道他們江南世家玩的花,真是沒有想到他們玩的這麼花啊。」
雪鳶聽著陳瀟的吐槽,更是笑的花枝亂顫,她若有似無得靠近陳瀟:「公子這話說的,您從京都而來,更是當今聖上最喜愛的臣子,咱們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
「前些日子來的女子、包括我。」
說到這裡,雪鳶低著頭,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委屈:「我們都沒有入了您的眼,那他們可不是以為您好龍陽之說了?」
陳瀟翻了個白眼,坐在躺椅上,仰天長嘆。
天知道,他來江南真的只是為了休息。
為什麼都覺著只要是陳氏的子弟,都願意為了蒼生百姓而努力奮鬥呢?
他雖然是當代陳氏家主長子,但他真的只是一個喜歡瀟灑自在、喜歡自由散漫的人啊。
在陳瀟感慨的時候,船隻已經停靠在了岸邊。
那岸邊的學子小心翼翼的走上船上,臉上帶著幾分驚喜、幾分感謝,瞧著倒像是個天真無暇的人。
「這位公子,多謝您的大恩。」
他臉上帶著感嘆之色:「小生正欲前往遠河渡,只是可惜一直沒有遇到船隻,公子能載小生一程,當真是令小生心存感激。」
陳瀟玩味的笑了一下,心中念頭一轉,當即從躺椅上下來,看著那學子道:「哦?心存感激?」
「那你是準備以身相許啊,還是準備自薦枕席?」
這句玩笑話一出,那學子的臉頰頓時紅透了,他看著陳瀟臉上帶著羞憤之色:「公子這是何意?何以如此羞辱我!」
此時船隻已經離開岸邊,到了河畔之中。
這學子是想要下船都已經無法。
陳瀟嘿嘿一笑,他可不相信這是什麼巧合。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巧合,有的只是無數人「用心撲就」的「人為巧合」罷了。
「行了行了——」
他覺著無趣,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船板:「坐罷坐罷。」
「別打擾了本公子的好夢。」
說著,就又躺在了躺椅上,將手中的書本蓋在臉上,準備再苦熬一個時辰,等到了地方,就將這小子扔下去。
他的心裡充斥著無奈。
真不知道那群江南世家到底是怎麼想的。
過了片刻,在陳瀟昏昏沉沉的睡眠耳畔響起了一個較為清亮的聲音,那聲音正在小聲念誦著近些年較為流行的詩詞歌賦。
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儒家、道家、甚至是政治學的經典著作。
那聲音好似在壓著聲調,為了不吵醒這正在安眠的陳瀟。
又過了片刻,雪鳶的聲音小聲的響起。
「呀,這位公子,你寫的這是什麼?」
「世家策?」
雪鳶有些生氣的聲音響起:「你這寫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小心別被公子瞧見了,公子可最不喜歡這些世家什麼的了。」
「哎——」
陳瀟無奈的從躺椅上再次起來,他將臉上蓋著的書本拿下去,臉上無奈的看著正在演戲的學子與雪鳶:「我說你們兩個,就別演戲了吧?」
他撓了撓頭:「那個誰,你想跟本公子說什麼?就直接說。」
「說完了等一會兒趕緊走。」
那學子臉上帶著謙和的笑容,完全沒有了剛才上船時候的「羞憤」與「天真」,只是身上的氣質瞧著更為溫和,一時之間,陳瀟竟然只能夠用「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來形容這一位了。
「倒是讓陳公子瞧了個熱鬧。」
他沒有被拆穿的惱怒,反而是坐在了陳瀟的身旁:「公子既然如此直接,那幼度也就不再裝模作樣了。」
學子瞧著陳瀟,輕聲道:「陳公子此來江南,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個時候,就不要拿什麼「遊歷」當做藉口了,你我都知道如今天下形勢如此,天子定然不會放任江南世家發展的。」
「而您來的又是如此的巧合。」
他平視著陳瀟的眼眸,輕聲道:「這個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巧合之說,所有的巧合之下,都流淌著無數暗潮洶湧的陰謀。」
陳瀟倒是翻了個白眼,他看著學子說道:「那你倒是說說,現在天下是一個什麼形勢?」
學子莞爾一笑,站起身子來,立身在這小船的船頭,目光悠遠的看向遠處的風流。
「當年太祖帝君武皇帝自山野之間而起,創太平道揭竿而起立國「大虞」,也就是本朝。」
「之後,傳至明帝時候,以明帝、祖天師丞相帝君為首,大虞眾多臣子盡心竭力,終究令天下太平,而橫掃已經合流的大漢,從而一統天下。」
「明帝在一統天下後的第二年病逝,之後便是文皇帝在位。」
「文皇帝在位期間,勵精圖治,天下終究太平,文皇帝在位之後,便著手遷都,從臨京城遷都到了洛京,從此之後,臨京城便成了陪京,這也是歷史上第一次出現一個國家有兩個京都的事情,也就是「雙京」。」
這學子似乎將這些牢記在心裡,他的聲音隨著河畔的風一點點的傳來。
「之後,到了元帝時期,兩京之事便逐漸的成了慣例,江南因為當年大虞太祖皇帝的緣故,所以發展的更加昌盛,洛京地處中原,在經濟方面到底是還是差了一點。」
「從此之後,江南與京都之間的問題便逐漸出現。」
「總得來說麼,就是江南這邊的世家不滿於自己被困居在江南而不得出,家中的子弟想要擔任官員,就只能夠前往一些荒涼之地、比如涼州、再比如幽州、并州等地,而不能前往富庶之地、尤其是不能在江南為官。」
「而京都那邊呢,則是對江南世家多有提防,並且一直遏制江南世家的發展。」
「於是,世家與皇權之間再次進行鬥爭。」
「這樣的情形持續元帝、穆帝、肅帝三代,到了如今,大虞立國百年之久,傳承了六代皇帝,江南之積弊已然到了一個即將爆發的地步了。」
說到這裡,那學子轉過頭,目光幽幽的看著面前的陳瀟。
「而您。」
「陳瀟、陳北游。」
「名滿天下的「天縱公子」。」
「官渡陳氏此代「安國王」承襲者、天下第一大世家的家主、當朝「丞相」,兼任「太尉」、「車騎將軍」、「太傅」、「少師」之子,如今皇帝身邊最寵愛的臣子,甚至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在當年尚且為太子的時候,就請求肅帝為您加封「青紫光祿大夫」,御賜二品麒麟服,在當今即位之後,更是令您接任太平軍執金吾衛,總領洛陽一應軍務大權。」
「之後,更合適不顧所有人、甚至是您父親的阻攔,為您加封「紫金光祿大夫」,加封正二品「玄北將軍」,御賜御前行走。」
「這樣的您,卸下一身的職務前來江南,難道真的只是為了遊歷?」
「這未免也太可笑了,也太小瞧天下人了。」
「難道您覺著,天下只有您一個聰明人麼?所以才會想出來如此可笑的藉口?」
那學子說完之後,眼睛死死的盯著面前的陳瀟。
而陳瀟則是長長的嘆了口氣,神色也是逐漸的嚴肅了起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面前的學子,臉上露出了幾分好奇的神色:「能知道這麼多,我倒是開始懷疑起來你的身份了。」
「你應當不是那些世家派來給我的玩物。」
不過轉瞬間,他就一臉不在意的說道:「不過麼,這都跟本公子沒有什麼關係。」
「你方才的話語中,有幾點錯漏,本公子是一定要指出來的。」
陳瀟依舊是躺在那裡,頗有些懶洋洋的說道:「第一,本公子並不是什麼所謂的「天縱公子」,也沒有什麼經世之才,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紈絝子弟罷了。」
看著學子想要反駁的樣子,陳瀟撇了撇嘴:「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就是說傳出這個名聲的人是當朝大儒、政治大家劉三變麼?」
「他是我老爹的學生,自然要給我老爹一些面子吹噓我的,不然陳氏下一代家主、如今的安國王世子是一個一無是處的紈絝,這豈不是打了我老爹的臉?」
「現在應該沒有人有這樣的膽子吧?」
「第二,你說當今陛下最為寵愛我,這一點也是錯的。」
「陛下為我請求加封青紫光祿大夫是因為想要表現出對我的喜愛,因此討好先皇,畢竟當年陛下這個太子的位置坐的並不算很穩當,唯有讓先皇知道他和我、也就是和陳氏之間關係密切,這樣才能讓先皇投鼠忌器。」
「先皇最喜歡的是成王——但成王沒有名分,所以哪怕先皇咬牙切齒,也不得不在陛下的暗示下忍氣吞聲。」
「雖然陳氏肯定不會幹涉這種皇權之間的爭鬥,但先皇不信啊,就像是你不信我現在只是單純出來遊玩一樣。」
「後來為我加封紫金光祿大夫、甚至是加封北玄將軍就更簡單了。」
他攤了攤手:「我是一個紈絝,這一點我爹和我和陛下都心知肚明,所以陛下是真的很擔心我不能接任陳氏下一代家主的位置——如果陳氏繼續出一個雄才大略的家主,那他的皇位怎麼辦呢?」
「你知道的,自從當年司馬懿篡位之後,皇帝們都有點多疑。」
「所以他必須是要表現出對我的寵愛,然後儘量讓我掌控陳氏的大權,只有這樣他才能好好的一展雄圖。」
「另外就是,只有我這種紈絝負責京都的一應軍務,陛下才好插手啊,不然換成其他人、他怎麼插手?」
陳瀟無情的吐槽著:「但陛下其實不知道,陳氏的家主就是一個吉祥物,放在那裡看的,跟是不是紈絝沒什麼太大的關係。」
「我那些個聰明的弟弟們我是一個都管不住,到時候哪怕我成了陳氏家主也沒什麼用。」
「京都的防務都快被插成篩子了。」
陳瀟從躺椅上下來,伸了個懶腰。
「另外就是,誰跟你說我卸下來一身職務了?」
「那些職務還在我身上,但是我在與不在都一樣,以前也都是手下的人做的事情。」
「我只是個吉祥物而已。」
他看著不遠處馬上抵達的暗口說道:「還有最後一點。」
陳瀟笑著說道:「咱們已經到地方了。」
「下船吧,謝玄小公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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