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人在做

  第403章 人在做

  陳澤熙對於這件的確十分困惑和不解,他從陳朱樓的手中接管了陳氏之後,的確是聽陳朱樓講述了陳氏家主一脈的「使命」。

  也知道了陳氏的「神異」。

  說實話,對於陳朱樓所說的事情,陳氏中的其餘子弟也都是有些了解的,也正是也這種原因,所以陳氏的子弟們才會看起來那麼的「放鬆」。

  畢竟,傳承了五百多年的世家中怎麼可能沒有幾個頑劣的子弟?

  怎麼可能都是一心為民的子弟?

  怎麼可能都是能夠約束自己子嗣,不讓他們胡鬧的長輩?

  就真的一個符合人類本性的子弟都沒有?

  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這種家族真的存在,那麼這就是違背人本性的存在了。

  

  陳氏的子弟們之所以五百年如一日的像是如今這般生活,正是因為他們都隱隱約約聽聞了「陳氏」的「神異」,以及「桃花源」的存在。

  他們不知道「桃花源」的具體名稱和作用,他們以「祖地」代指。

  「死亡並不是陳氏的歸宿」。

  這句話在陳氏子弟中並不是什麼秘密,但他們也明白的知道另外一件事情,並不是所有子弟都能夠進入到桃花源當中。

  那麼,什麼人能進入桃花源中永生不死?能夠逍遙快活的當神仙?

  所有人都想到了「祖訓」與「家規」。

  這才是五百年來,所有的陳氏子弟都遵循家規與祖訓,沒有長歪的子弟的原因,這才是陳氏這五百多年來沒有出現任何一個不約束自己的子嗣,反而是用力管教他們的原因。

  當然,即便是在這種「利益」的誘惑下,也有一部分人會暗中作祟,但都被其餘人揭發,然後被陳氏的「執法」給處理掉了。

  所以當陳澤熙接手了陳氏之後,他收到先祖託夢的時候,才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反而是內心中更加確切、堅定的相信了「桃花源」的存在。

  也慢慢的了解了唯有家主才能夠知道的「悟道龍場」以及「因果符」的存在。

  陳澤熙坐在桃花樹下,撫摸著自己的下巴,臉上帶著好奇的神色。

  「難道是先祖也不喜歡司馬氏?」

  思來想去,陳澤熙只想到了這樣的一個原因,也唯有這樣的原因才能夠讓先祖託夢,讓他同意陳英的請求,繼而帶著曹髦來到陳氏祠堂了。

  長安

  在上一次北伐因為劉禪的原因所以結束了之後,諸葛亮便開始在自己的身上,在朝廷的身上找原因,畢竟在他看來,劉禪是沒有什麼太大問題的。


  劉禪雖然耳根子軟了一點,雖然平庸了一點,但這不還有他在麼?

  對自己尊重,也能夠聽進去勸誡,頂多是貪玩了一點而已,只要找到合適的人輔佐,這樣的人雖然不能夠成為開國之君,但做一個守成之君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丞相府中

  諸葛亮看著手中的信件,皺著眉頭,臉上帶著些許凝重的神色。

  這一封信是一個他想像不到的人寫來的,而其中所書寫的事情也同樣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這兩個字竟然會從那個人的口中說出?

  這可真的是奇了怪了。

  沉思良久之後,諸葛亮終於做出了決定,他坐在那盞燭火下方,默默的書寫著什麼。

  這一封奏疏寫寫停停,好似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一樣。

  待到書成,諸葛亮坐在那裡,竟有些恍惚。

  奏疏合攏,其上赫然寫著三個字。

  「出師表」

  諸葛亮閉上眼睛,想的全然是當年躬耕於南陽,聽聞了劉備的事情之後,選擇北上來到長安,而劉備並沒有因為他是白身的緣故便看不起他,反而委以重任,請求天子詔書,讓他擔任了「丞相府內吏」,這是一個絕對可以算是位高權重的位置了。

  在當年某一任陳氏子弟擔任了丞相府內吏這個位置後,天子便將這個位置的規格提升到了「兩千石」,並且,說是丞相府內吏,其實在丞相不怎麼管事的時候,丞相府內吏就是「小相」。

  如今,已然多少個歲月了?

  諸葛亮有些茫然,他已經算不清楚了。

  「世事無常啊。」

  他站了起來,走到了院落外面,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一切的事情都顯得那麼的尋常。

  諸葛亮。

  第六次東伐。

  即將來臨。

  大虞

  三國的爭鬥好像忘記了這盤踞在西邊、南邊的一個龐大帝國一樣,在大漢與大魏之間發生內鬥、戰爭的時候,大虞這邊則是一片國泰民安的情形。

  大多數黔首已經忘記了戰爭到底是什麼模樣,他們享受太平已經太長時間了。

  當年張角建立太平道的初衷,便是希望這天下再次和平安定,而如今即便不是全華夏都有了和平,但至少在大虞的境內,和平是如約到來的。

  勤政殿中

  張成的面容有些蒼老,臉上帶著些許的無可奈何。

  他看著手中「道卒」送來的關於魏國之內的種種變化,眼睛中帶著些許的深沉。


  「司馬懿啊.」

  張成閉上眼睛:「司馬懿獨掌大權,熬死了魏國三個皇帝了。」

  「如今他蠢蠢欲動,想要站在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上,而曹髦並沒有什麼太多的力量可以干涉司馬氏,這一切的發生似乎沒有什麼人可以阻攔了。」

  他幽幽的看向丞相府的方向。

  「司馬懿」只有大魏有麼?好像不一定吧。

  祖天師自當年他父皇建立起大虞的時候便存在了,而如今他都快熬不住了,祖天師還在甚至前些日子見的時候,身體比自己還好。

  祖天師會是下一個司馬懿麼?

  張成的手握緊又鬆開,就這樣來來回回的。

  他的內心無法平靜下來。

  丞相府

  祖天師就好像沒有看到他面前「陳林安」的擔心一樣,只是繼續看著手中的奏疏,臉上神色平靜。

  而陳林安則是有些忍耐不住了。

  「您就不害怕麼?不害怕天子像是懷疑司馬懿那樣懷疑您?」

  陳林安的眼神中充斥著擔憂,他有些慎重的說道:「不然您辭官?」

  陳朱樓終於在陳林安擔憂的神色中放下了手裡的書,他只是淡淡笑著:「何必這麼擔心呢?」

  「天子不是曹魏天子,我也不是司馬懿。」

  「而若是天子真的如同曹魏天子懷疑司馬懿一樣懷疑我,那麼也確實是到了我要辭官歸鄉的時候了。」

  他笑著指了指院落外:「你信不信,還有半個時辰,咱們的天子便會來找我,直接了當的問我是不是像司馬懿一樣有想要稱帝的心思。」

  啊?

  陳林安有些茫然的看向陳朱樓。

  直接了當的詢問?

  這麼直白的麼?

  應該不會吧?

  這句話若是從天子的口中問出來,那麼事情是真的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天子的心中從此之後就會有這樣一個念頭生根發芽,從此不會再消失。

  「難道您不害怕事情不可挽回麼?」

  祖天師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低著頭,看著手中的書籍。

  三刻鐘後。

  一個小廝急匆匆的走了過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老人,這個老人身上的氣勢驚人,像是久居高位。

  正是大虞天子張成!


  「丞相倒是在這裡尋了個舒服的地方,可憐了朕,只能夠一日一日的在勤政殿中悶著,就快要悶死了。」

  祖天師二人見禮之後,陳林安默默的看了一眼陳朱樓。

  合著真的被他猜對了!

  一番寒暄之後,祖天師笑著看向張成:「陛下可是難得出宮,今日來找臣,可是有什麼事情麼?」

  他有些不解和茫然。

  像是對張成的來意完全不知情一樣。

  而張成則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祖天師,他不相信這個糟老頭子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而來,如今卻裝的什麼不知道的樣子,真是一隻老狐狸。

  不過麼.

  張成莞爾一笑,雖然是只成了精的老狐狸,但還是值得信任的老狐狸。

  他直接嚴肅的看著祖天師問道:「丞相是否如司馬懿一般,有謀朝篡位的心思?」

  張成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祖天師的臉頰,聲音一字一頓。

  而祖天師則同樣是看著張成的眼睛:「臣絕無此心。」

  他淡淡的開口道:「陳氏從不稱帝,這是陳氏先祖流傳下來的祖訓,陳朱樓自然會遵從。」

  陳朱樓此時淡淡的笑著:「若臣有此心,則讓臣的下場與司馬懿一般無二!」

  與司馬懿的下場一般無二?

  司馬懿的下場?

  饒是以張成的智慧也是愣了一下:「司馬懿的下場?」

  他頓時反應過來:「難道陳氏要插手此事?」

  陳朱樓只是笑了笑:「陛下,此事您看著就是了。」

  「人在做啊。」

  後面半句他沒有說出口,但張成已然明白了他話裡面的意思。

  兩人對視一眼,張成的心裡對祖天師已經沒有了擔憂與懷疑,反而全數是「看戲」的神色。

  他十分清楚的明白,以九州天下為戲台子,以司馬懿、曹髦為主角的一出大戲就要開演了,而他只是這齣戲中的一個過客、一個看客而已。

  張成挑了挑眉:「那朕便等著看一齣好戲了。」

  他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神色中倒是帶著些放鬆了。

  「我說啊,老師你到底是怎麼將養身體的?」

  張成的臉上帶著無奈和好奇、甚至還帶著一抹微不可查的「羨慕」,畢竟祖天師的年歲在他之上,可如今他都要老死了,祖天師的身體還活蹦亂跳的。

  而祖天師的回答也十分乾脆,他沒有絲毫隱瞞。


  「天命。」

  這兩個字讓張成徹底無奈了。

  好一個天命。

  不過他也十分理解,人的壽數麼,確實是天命註定的,他沒有辦法改變,也改變不了。

  既然如此,受著就是了。

  正統三十三年,夏末。

  剛忙完了農耕之事,大漢丞相諸葛亮便上書天子,以求東伐。

  天子劉禪對此沒有絲毫意見,親自將諸葛亮送出長安城外,並且殷勤的囑咐著諸葛亮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千萬不要生病,否則大漢便沒有了柱石。

  並且還派遣了太醫令跟著諸葛亮,隨時照看。

  諸葛亮並沒有拒絕,他知道這是劉禪對自己的一片關心。

  看著諸葛亮的背影漸漸遠去,劉禪的眼睛中帶著的傷心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的淡了,取而代之的是開心。

  為何開心?

  因為諸葛亮在的這段時間,管東管西,將他管的可嚴了。

  他都沒有時間好好玩了。

  要知道那些政務什麼的,處理起來實在是太麻煩了。

  回到宮中,再次看了一眼「出師表」後,劉禪終於下定決心,招來了「繡衣使者」,讓他們將常侍黃皓拖下去直接殺了。

  「算了,還是聽相父的吧。」

  人在做。

  琅琊

  司馬懿垂垂老矣的坐在朝堂上,前面是更加蒼老的陳英。

  有這兩位的存在,大魏的朝堂就充斥著一股子死氣沉沉的味道,但這種死氣沉沉恰恰意味著和平與穩定。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坐在前面的這兩位當中死去了一個,那麼剩下的一個立刻便會掀起風暴,這風暴足以將整個大魏全部都席捲進去。

  「大將軍,諸葛亮再次挑起了戰爭,而如今朝堂之內,也唯有您能夠抵抗諸葛亮了。」

  「還請您出山。」

  司馬懿站了起來,一雙眼睛渾濁無比,像是看不清事物了。

  「陛下,臣已經老邁,無力出征,還請陛下垂憐。」

  人在做。

  正統三十三年,秋。

  琅琊

  丞相府

  陳英躺在床榻上,他在腦海中篩選著一切,終於他放鬆的嘆了口氣,他終於將這些事情全數做好了。

  即便是他死了,當那件事情發生的時候,他準備的「後手」,也是為司馬懿準備的「驚喜」也會出現,他終於可以放心的離去了。


  三十三年的這個秋天,大魏丞相陳英病逝在丞相府中。

  同年,同月。

  天子詔令,拜大將軍司馬懿為「丞相」,總領朝堂內外一切大權。

  並且拜司馬懿為「太尉」。

  拜司馬昭為軍司馬、拜司馬師為軍都尉,拜司馬亮為丞相府內吏。

  著司馬懿領兵,抵禦諸葛亮的東伐。

  人在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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