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某若篡權,則萬箭穿心,後人盡皆橫死【6k,求訂閱】
第360章 某若篡權,則萬箭穿心,後人盡皆橫死【6k,求訂閱】
月色高懸。
園子中的風景一如既往,像是三個人多年前初次來到這裡的時候一樣。
劉備、曹操只是往前走著腳步緩慢,並不著急,他們一邊走,還一邊聊著近些日子發生的事情,這個時候的他們真的放下了自己的身份和其餘所有的冗雜。
因為他們知道,這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能夠這樣與對方說話了。
一切的結果,都看今夜這場談話是否能夠順利。
如果順利,他們或許還能夠做朋友,然後在多年後再共飲酒;如果不順利,今夜這杯酒只怕是他們最後的一杯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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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想著劉備與曹操兩人的神色更加坦誠。
相交多年,兩人都覺著除卻對方以及現在正在園子中等著的那位朋友外,再也沒有人能夠更加了解他們對方了。
「孟德啊。」
劉備的聲音中帶著平和,他只是說道:「若是我能夠勸的動陛下以及東臨,你是否願意回頭?」
回頭?
曹操站在那裡,眉宇中的神色一閃,他只是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劉備,此時的劉備眼睛中神色茫然,但又帶著堅定。
其實這個時候曹操最好的回答是什麼?是敷衍過去,將這個話題岔開。
但不知為何,或許是今夜的月色太好了,也或許是這些年見到劉備的疲於奔波、亦或者是當年那個想要拯救大漢、因而不畏強權,令人仗殺權貴叔父的少年又再次活了過來。
曹操只是沉默了許久後說道:「如果東臨願意救國、如果你能夠勸得動陛下。」
「曹孟德永遠會是最忠心的漢臣。」
他看著劉備,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想要的其實很少,我想要的或許很多,但曹孟德永遠是那個敢於仗殺權貴,為民請命的曹孟德!」
「他從未死去,也從未離去。」
「不管你相信與否,這些年我的所作所為都是逼不得已。」
曹操抬起頭,看著那懸掛在高空中的月亮,聲音略微低沉,略微帶著些疲憊之感:「君要臣死,臣卻不想死,我想這並不算是太過分的事情吧?」
這個時代還沒有出現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話術,因為儒家的發展並不算是太過於順利。
雖然董仲舒依舊是出現了,但三綱五常這種東西因為陳氏「政治學」的存在,以及其餘諸多學說的存在,董仲舒還是沒有敢詳細的進行解釋,只是在自己的「董子」一書中略微提及,畢竟三綱五常最早是見於孔子。
他身為大儒,怎麼能夠不讀孔子之書?
劉備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曹操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這才是最可悲的事情。
可放在天子的角度去看,天子錯了麼?
事實上,天子也沒有太大的錯誤。
因為他們的視角不同、立場不同,天子想要屬於自己的權利,所以他要剷除站在自己面前的曹孟德以及他們這些權臣,而他們這些權臣則是為了百姓不願意讓天子徹底掌權,也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與天子爭鬥。
若是換做儒家大盛的局面,或許這樣與天子敵對是錯的。
但如今並不是儒家大盛的局面,而是政治學大盛、儒家、道家、縱橫家等諸多學說並隆的時局,這樣的做法也算不得錯。
劉備早已經不是多年前的稚子了,他知道這個世上的許多事情並非是非黑即白。
但也正是這種誰也沒有錯的局面才更加難以處理。
今日的曹操能夠說出這樣的承諾,劉備心中已然是十分感激了。
他微微停頓了腳步,看著曹操,而後躬身行禮:「備在此謝過孟德兄。」
劉備抬起頭,感嘆的說道:「或許今夜之後,一切都會大不相同了。」
他心懷期待的繼續前行。
在劉備的設想當中,最難說服的曹操已然說服,願意做下這樣的承諾,接下來只要說服陳朱樓就可以了,陳朱樓在他的設想中是較為容易說服的,畢竟陳朱樓一向是看重百姓。
或者說陳氏一直都是看重百姓的生活。
能夠不起戰亂而改革,這樣的事情自然是比通過戰爭、起義來解決問題更讓陳氏可以接受的選擇。
到時候,只要說服天子,大漢依舊可以再昌盛兩百年!
曹操跟在劉備的身後,眉宇中同樣帶著些許期待的神色,或許是因為當年的少年意氣還未曾消失,此時的曹操也依舊是那個想要匡扶漢室的曹操。
亭子中
月光如水照落在這大地之上,一切都顯得十分平靜隨和。
陳朱樓就這樣坐在亭子中,面前擺著一壺壺溫酒,些許火苗升騰,映照在他的臉頰上。
此時的陳朱樓一身白衣坐在亭子中,與周身的月光、梨花等相照應,倒是有幾分「公子世無雙」的姿態感了。
腳步聲響起,打破了這如同美好畫卷的一幕。
曹操與劉備的身影出現在這園子之中,曹操十分瀟灑的長笑一聲說道:「哈哈哈哈哈,東臨啊,你可算是回來了。」
他笑眯眯的說道:「時隔一年,再度回到長安城的感覺如何?」
劉備也是坐在陳朱樓身側,如同當年一般。
陳朱樓端起酒杯,微微一笑,也是將杯中酒飲盡,而後才是說道:「許久不見兩位兄長了,倒是讓人感慨萬分。」
「時隔一年再入長安,與當年入長安的感覺已然完全不同了。」
他的聲音中帶著些惆悵與落寞:「朱門酒肉臭,這天下的動盪與積弊已經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了。」
陳朱樓並沒有與兩人多閒聊,而是一上來就直接將主題端了上來。
他變得越發的凌厲與幹練,往日那些屬於世家子弟的委婉似乎已經從他的身上消失殆盡:「今夜我們三人會面,或許便是改變大漢格局一次談話。」
「我不想與二位兄長繞彎子,二位對如今的大漢怎麼看。」
「對當今怎麼看。」
「對大漢的未來怎麼看?」
三個問題接連從陳朱樓的口中問出,劉備、曹操都有一剎那的愣神,陳朱樓與他們記憶中的陳朱樓不同了。
如果非要說的話,這個時候的陳朱樓身上帶著些屬於歷代陳氏家主特有的「匪氣」。
是的,是匪氣。
這也是陳氏與諸多其他世家有根本區別的一點,陳氏的家主好像歷來都是這麼的「匪氣」,即便是他們看起來十分尊貴、高傲也是一樣。
這是一種特殊的氣質。
往昔兩人還在疑惑,養尊處優的陳氏家主身上怎麼會多出這樣的匪氣?如今兩人都有了些許猜測,只怕陳朱樓這一次「養病」不單單是養病吧?
這般想著,曹操最先開口了。
他拿起一旁的酒壺,為自己斟滿一杯酒,而後直接了當的開口道:「我暫時不知東臨的想法是什麼,但就這兩年來看,。我與玄德的看法有些分歧。」
曹操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後,看著兩人,端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之後借著酒勁說道:「我的看法很簡單。」
「如今的大漢門閥盤踞、世家橫生。」
「雖然有陳氏在其中不斷的周旋,但寒門很難出現「士」這個階層的讀書人,舉孝廉被世家大族把控,當年安國王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直接出手,將袁氏、楊氏這兩個大門閥世家清除,也正是因此,這些年朝中才有不少寒門子弟出現。」
「可若是說門閥是大漢最大的積弊,我卻不這麼覺著。」
曹操站了起來,端著酒杯,頗有幾分指點江山的意味。
「大漢從上到下,幾乎沒有一塊是好的。」
「由上而說,當今天子比起來先皇有過之而無不及,更加昏庸、更加無能,更加狡詐和愚蠢。」
很難想像,狡詐和愚蠢能夠放在同一個人的身上使用,但此時放在劉辯的身上,三人都沒有覺著有什麼問題,就連劉備也是不得不認可曹操的這個評價。
狡詐而愚蠢。
「大漢此時最需要的不是變法,也不是休養生息,而是換一個皇帝!」
曹操語出驚人,他看著劉備說道:「其實玄德心裡也清楚,現在最好的辦法,唯一能夠為大漢延續些許壽數的辦法便是換一個天子!」
「玄德若是不願意擔這個罵名,那也很簡單,咱們從宗族之中選一個劉氏子弟,選一個聽話的、沒有太大野心的,平庸的天子。」
「之後你我三人全力進行改革救國!」
曹操看著劉備,一字一句的說道:「若是玄德擔憂我把持朝政,日後會如同王莽一般篡權篡位,那麼今日操可以對著明月、對著陳氏、對著這天下眾生起誓。」
「如若今日玄德答應了我的救國之法,換一位天子,咱們三人全力合作,日後若我曹操篡權謀國,則令我曹操萬箭穿心、不得好死,則令曹氏子弟日後盡皆暴斃而亡,則令我曹某死後不得安寧!」
「若曹某日後篡權,則請陳氏家主為政,取我項上人頭,懸於長安城樓!」
「則以青史載我罵名,令我遺臭萬年!」
此等誓言說出,陳朱樓與劉備兩人都有些懵了,曹操卻是一點都不在意,他拿著那個酒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眼睛瞳孔都有些泛紅,充斥著血絲。
他雙手支撐著桌子,詢問著劉備,聲音嘶啞。
曹操一字一句的問道:「此誓言可否令玄德放心?」
劉備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而陳朱樓則是嘆了口氣,站了起來,拉著曹操說道:「孟德這是何必?」
「坐下吧。」
之後,又輕聲說道:「其實孟德的辦法也並不是太過於荒謬之法,當年的周公可以廢黜流放周天子,為何玄德不能夠學習周公呢?」
陳朱樓的心中有些奢望,相對於張角起義,之後戰亂席捲天下,他其實還是更加願意拯救一把大漢。
劉備繼續沉默著,片刻後他的聲音嘶啞無比,而後輕聲道:「想救大漢,唯有這樣的辦法了麼?」
曹操看著劉備的樣子,輕輕的嘆了口氣。
他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因為曹操知道劉備的性格,便是太過於仁德了,他無法做出這樣的決定,因為廢黜當今天子,等同是有些篡逆之舉。
周公在當年可沒有什麼好名聲。
見著曹操、陳朱樓二人都不開口說話,劉備才幽幽的嘆了口氣,而後輕聲說道:「兩位能否再給天子一個機會?」
「其實天子並非是你們所想的那樣的人。」
他站了起來,衝著兩人躬身行禮:「我知道,兩位都是心懷天下蒼生之人。」
「可讓備廢黜當今,而迎立新帝,這難道不是篡逆之舉麼?」
劉備緩緩的抬起頭眉宇中帶著幾分堅毅的神色:「便再給天子一個機會吧。」
「我會親自去未央宮中勸誡天子,以令天子回頭。」
曹操皺眉,他看著劉備:「可若是天子依舊執迷不悟,該當如何?難道便眼睜睜的看著大漢一日日的傾頹麼?」
他猛的站了起來,眼睛死死的盯著劉備。
「玄德!」
「你乃是漢室宗親!」
曹操指了指陳朱樓,又指了指自己,而後才說道:「我們兩個才是外人!」
「即便是大漢倒了,依照陳氏的威名,下一個國家也依舊會對陳氏畢恭畢敬,陳氏也依舊會是天下第一世家!」
「甚至從亂世中崛起的那位君王,會比你、比當今更加知道陳氏的力量!」
「伱信不信,下一代開國之君,甚至可能親自前往官渡請東臨為相!並且會直接再次加封陳氏為王!到了那個時候,陳氏的榮光不會減少分毫!」
「而某呢?」
「某屆時大可以繼續擔任太尉、依照如今曹氏、夏侯氏的力量,難道還不能夠在新朝謀一個位置麼?」
「我們兩人都願意為了大漢豁出去,你又在幹什麼?」
「難道非要百年之後,到了下面的時候,讓高祖皇帝指著你的鼻子大罵乃公麼!」
劉備的神色不變,他看著曹操恨鐵不成鋼的神色綻放出了一個笑容。
「若天子依舊執迷不悟,備當以如今劉氏宗正之名、以先皇所任顧命大臣之名,以皇叔之名,廢黜天子,貶為弘農王,從漢室宗親中選擇一位合適的為天子!」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而此時的劉備看起來則是十分宏偉。
月光當空,落在他的臉頰上,照射出來了那一份堅毅。
劉備看著陳朱樓、曹操,誠懇的說道:「陛下同樣是東臨、孟德看著長大的,他的本性其實並不算太壞,畢竟掌權是所有天子都想要做的事情不是麼?」
「再給天子一個機會。」
「我入未央宮,勸誡陛下。」
「若此事不成,備絕不再執迷不悟。」
聽完了劉備的話,曹操激動的情緒也稍微有了些許的緩和,他坐在那裡,端著酒杯,一杯杯的飲酒。
這樣的結果似乎並不算太差。
畢竟就曹操個人而言,他其實也不是很想要擔一個廢黜天子的權臣罵名
當年的周公身後名可並不是多好,那位天子回來之後對周公雖然畢恭畢敬,但其實內心到底是怎麼想的誰也不知道.
後世中雖然許多人稱頌周公的賢名,但其實不少人對其也有微詞。
曹操有些鬱悶的想,若是可以勸得動劉辯,也是一件好事。
劉備見著曹操妥協了,心中鬆了口氣,他扭過頭,看著陳朱樓詢問道:「東臨?東臨?」
陳朱樓坐在那裡,略微有些許的沉默。
他其實在思考劉備所說的這個辦法。
勸誡天子是否真的可行?
許多事情在沒有進行之前,誰也不知道是否能夠成功,比如這件事情。
可若是試都不試,便直接進行否定.
曹操的計劃又有幾分可能性呢?
事實上,在陳朱樓看來,曹操所說的那個計劃的可能性同樣不大。
第一,誰能保證換一個天子,這個天子便一定是好的?
依照曹操所說,挑選一個聽話的?
但一來劉氏親族的嫡系宗室子弟就那麼幾個,那幾個人陳朱樓也是有所聽聞,並沒有哪一個是十分合適的。
二來,即便是有中意的,怎麼能保證在他們三個人的掌權救國過程中,那位天子能一直聽話?
權力如同毒藥,會潛移默化的改變一個人。
這一點沒有人比陳氏的人更加清楚明白了,這五百年來陳氏見過多少天子?
又有幾個能夠保持初心?
若是如此,那麼到時候天子變了怎麼辦?重新挑選一個?
可有些事情能做第一次,絕對不能做第二次。
畢竟換一次天子你可以說是為了天下百姓,但換第二次,無論你有什麼樣子的理由,一個權臣的名字是逃不過去了。
而有了第二個,天才知道會不會有第三個
一旦有了第三個,性質就完全變了,無論他們三個人是否真的是為了匡扶漢室,他們在後世中都會有王莽之名!
這是逃不掉的。
陳朱樓願意為了天下而犧牲自己的名聲,他相信劉備、曹操也願意。
但問題是,這樣的犧牲能救得了大漢麼?
大漢可是從裡到外全都壞透了!
見著沉默而又猶豫的陳朱樓,曹操也是愣了一下,他的腦子開始運轉,難道陳朱樓有別的想法?
當劉備也開始著急的時候,陳朱樓終於是緩緩的嘆了口氣。
他低聲說道:「也罷,便聽玄德兄的吧。」
陳朱樓抬起頭,看著劉備,低聲說道:「玄德,我們可以給天子一次機會。」
「但也只有這一次了。」
「大漢的百姓等不起了。」
「他們沒有時間了。」
陳朱樓同樣站在那裡,背對著劉備、曹操二人,他閉著眼睛,腦海中全部是這一年來他跟著張角在大漢遊歷時候所見到的一切。
「你們知道如今天下已經成了什麼樣子麼?」
「你們知道最底層的百姓如今過的是什麼樣子的生活麼?」
陳朱樓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們不是很想知道,我去了哪裡麼?」
他回過頭:「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去找了張角。」
不顧兩人驚訝的表情,陳朱樓只是繼續說道:「跟著這位大賢良師,我走在最底層的百姓面前,看著他們如同螻蟻一樣苟延殘喘,只想要活著。」
「你們知道麼?」
陳朱樓指著面前的酒壺。
「一碗熱水,有些時候就可以救下一條性命。」
「因為他們喝不上熱水。」
「我們三人坐在這裡,溫酒以論天下局勢的時候,又有多少百姓凍死在這漫漫寒夜之中呢?」
劉備、曹操聽著陳朱樓的話語,全都是沉默了。
他們有看到天下百姓么?
有。
但他們有看到這麼底層的百姓么?沒有。
他們見到的都是長安附近的百姓,他們見到的都是能夠活下去的百姓,畢竟在天子腳下,畢竟在天子腳下啊!
劉備的手在袖子中微微顫抖,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陳朱樓已然是收斂了情緒回過頭,他看著劉備:「我知道玄德的顧慮,我也知道孟德心中的擔憂,所以我願意給天子一個機會。」
「但我想要你們知道。」
「這天下江山,不是非要讓劉氏來做!」
「昔年二世皇帝暴虐,所以陳勝吳廣起義,後來民不聊生,所以高皇帝應運而出,拯救了這天下百姓,建立了四百年的大漢。」
「天命,並非一開始就是劉氏的!」
「這天下,劉氏可以做,其他人也可以做!」
說完這句話之後,陳朱樓走到了劉備面前,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而後放在桌子上。
「朱樓言盡於此!」
「告辭!」
當陳朱樓離去了之後,這院子裡就只剩下了曹操與劉備。
兩人的眸子中都帶著些悵然若失之色。
尤其是劉備。
他的手在袖子中緊握,而後再次放開。
劉備站了起來,低聲道:「我這便入宮見天子!」
「孟德你做好面對一切的準備!」
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安國王府
陳成己看著面前黑了些,但目光卻比以往堅定了許多的陳朱樓,臉頰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他從這一雙眼睛中看到了許多。
他看到了天下百姓的希望。
陳成己的一生並沒有太多的建樹,但唯有教育兒子這一件事情上,他自覺問心無愧。
「朱樓啊,你做好決斷了麼?」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