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將計就計與被算計
第348章 將計就計與被算計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陳成己身上的時候,陳成己反倒是顯得十分悠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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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那裡,臉上神色平靜,似乎這一場巨大的爭端和自己沒有關係一樣。
「安國王?」
劉宏再次開口詢問,而這一次,陳成己好似是剛才聽見了這喊聲,臉上帶著迷茫的抬起頭與劉宏對視。
「陛下?」
他恍然大悟般的站了起來,走到了大殿正中央,神情迷惑。
「此事微臣沒有聽懂,所以無法判斷。」
沒有聽懂?
方才這些人在這吵得歡實,這位風暴最中心的核心人物竟然說自己沒有聽懂?
劉宏心裡也有些許迷惑,陳成己想要幹什麼?
他想要怎麼做?
劉宏十分平和的開口:「安國王有何處不解?此時眾人都在,安國王不如自己詢問?」
陳成己看了一眼劉宏心裡一笑,天子果然不是太過於愚蠢的人,這個時候竟然還能夠配合自己一下。
當即點頭,扭過頭來,看著跪伏在身旁的曹操,只是瞥了一眼後便不在乎。
他回過頭看著那幾位狀告曹操、甚至要殺了曹操的御史,輕聲問道:「諸位方才說,要殺了這曹操,不知曹操所犯何等律法?」
「本王思來想去,並未曾在漢法中找到有相關的一條。」
陳成己笑著說道:「或許是因為本王對漢法還不太了解的緣故吧,這幾位既然能夠說出來這樣的話,那麼對漢法的了解一定是超過了本王的。」
「不如這幾位為老夫講解一下?」
那幾位御史站在那裡,神色不變,但他們的心裡都捏了一把冷汗。
這話倒是沒有出乎幾位大人的預料,他們也已經根據這個推測出來的問題想出來了答案以作應對。
「啟稟安國王,曹操蔑視封王,此乃大不敬之罪。」
「依照漢法,自然是當問斬的。」
這是給陳成己了一個合適的台階下,畢竟大不敬之罪的確是要被殺頭的。
甚至可能要牽連九族。
那幾位御史中的一位則是恭恭敬敬的開口:「安國王殿下昨日方才來,曹操便做出此等舉動。」
「這難道不是大不敬之罪麼?」
陳成己只是疑惑的看著他:「大不敬之罪,似乎只是對陛下不敬吧?」
「對我不敬,算什麼大不敬?」
「漢法中哪一條規定了對封王不敬,便要問罪的?」
陳成己抬起頭,神色寡淡:「不知這位同僚可否與本官說一說?」
他們遞上了梯子,但是卻沒有想過陳成己會完全不管這個梯子,而且順勢還將這梯子直接給踢翻的可能。
漢法中的確沒有對封王不敬便要問罪的律法,但陳氏這個封王和普通的封王能一樣麼?
那當然是不一樣的。
但
說破天了,漢法中也沒有這一條的規定。
於是,朝堂上一片沉默。
而此時陳成己則是轉過頭,看著站在那裡的曹操,聲音很輕柔,像是沒有什麼攻擊性一樣:「曹都尉,你處置那李氏子弟,依照的是哪一條律法?」
曹操被陳成己攙扶起來後站在那裡,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心裡已經百轉千回。
安國王當真是不追究他的問題?
實話實說,若是將曹操放在安國王的位置上,別管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冒犯他的意思,只要做出來了這種事情,恰好又有人遞上來了刀子,那麼曹操一定會將人殺了的。
畢竟提議殺人的也不是他,動手的也不是他。
殺了也就殺了。
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
所以昨日在街頭上的時候,曹操才有些許灰心,因為他是平心而論的。
他會殺了這樣的「他」,所以他斷定陳成己也會殺了這樣的他。
曹操低著頭,將自己所依照的律法一字一句的全都說了出來。
陳成己偏過頭,詢問著身旁的那幾位已經默不作聲的侍御史:「曹都尉所說的話,你們怎麼看?」
幾位侍御史低著頭不敢言語,這個時候他們能夠說什麼呢?
但陳成己在這個時候開口了,他說了誰也沒有想到的一句話:「曹都尉所說的,的確是漢法。」
「但」
陳成己微微一笑:「但卻已經不是如今所施行的漢法了,不是麼?」
「這一點,曹都尉自己心裡也應該是清楚的。」
「依照現如今大漢所施行的律法,那位世家子弟應當是被杖十、且處以強行的罰金。」
「這是當今在三年之前對律法進行的修改,三年前曹都尉在何處?」
「可是已經入朝為官了?」
曹操抬起頭,神色中隱約帶著些許的波瀾,他迎著陳成己那一雙好似什麼都能夠看穿的眸子,無法辯解,只能說道:「啟稟陳相,三年前我已然被舉孝廉,而後為議郎、再遷長安北部都尉。」
陳成己點頭:「既然如此,這便是曹都尉的錯漏之處了。」
他轉身,看著台上的天子:「臣請天子,依照漢法處置。」
此言一出,未央宮中再度一片沉默。
所有人都在來回的找著自己的人對視,企圖理解陳成己話裡面的意思。
袁逢微微抬起頭,看了一眼站在那裡身姿挺拔的陳成己,又看了一眼在陳成己身後的曹操,微微的嘆了口氣。
他閉上了眼睛,沒有想到陳成己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事實上,曹操仗責世家子弟的事情中,出手的不僅僅是有他們袁氏為首的世家子弟,也不僅僅是那位坐在釣魚台上的天子,甚至不僅僅是十常侍、何進等諸多京中權貴。
出手的還有這位小小的長安都尉-曹操。
這一點,也是袁逢在來到這大殿之中的時候,看到了曹操那一雙眼睛的時候才發現的。
曹操想要藉此試探這位陳氏家主,順勢玩一出苦肉計,然後將自己納入陳氏的門生故吏陣營當中,以此來完成身份上的轉換。
因為這位剛正不阿、看似十分堅定、十分忠誠、十分坦蕩的長安都尉有一個巨大的缺陷,他有一個非常差勁的出身。
至少在這個時候看來,這個出身十分差勁。
他出身自「宦官之家」。
他的祖父乃是宮中宦官,他的父親是祖父所收養的孩子,而也正是借著他祖父留下來的「人脈」關係,所以曹操才會被舉孝廉,甚至在被舉孝廉的那一年便擔任了議郎之位,而後遷長安北部尉。
這可不是一個小位置。
長安城是什麼地方?長安城乃是天子腳下,大漢的京都,這裡的北部都尉位置已然不小,雖然秩五百石並不算多,但卻可以上朝,甚至「權力」很大。
這樣的「肥差」往往是拿來給他們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刷資歷的。
曹操迫切的想要甩掉這個位置,也迫切的想要洗乾淨自己的出身,所以他在看到那個世家子弟的時候,便明白了下這局棋的人想要達成一個怎麼樣子的目的。
於是他心甘情願的入局作為一個棋子,但曹操同時也是一個棋手。
他想要藉助這個機會,利用安國王來洗乾淨自己身上的「出身污點」然後順勢擺脫長安都尉的位置,加入陳氏的陣營。
袁逢悄然的看了一眼曹操,果不其然從曹操的眼神中看出來了一點細微的「驚訝」。
他低著頭淡淡一笑。
還是太過於年輕啊。
想要利用安國王,但是卻不提前跟安國王打招呼?
曹操把陳成己這個傢伙當成是什麼人了?善良的、誰都可以去利用一把的聖人嗎?
聖人真的能夠在如今的這個局勢下,把持住一個巨大無比的天下第一世家麼?甚至還能夠在這種情況下,讓天子請他來主持朝政?
這樣的人註定不是什麼聖人。
所以,陳成己理所當然的反擊了。
他的確是按照曹操所想的去做了,比如反對了那幾位侍御史的話,但他卻沒有順勢將曹操從這件事情中摘出去,而是將他再次揣進了坑裡。
劉宏坐在高台上,眉宇中帶著幾分的笑意。
他的笑聲打破了這未央宮中的寂靜,只聽得他開口詢問道:「陳相以為,此事應當如何處理?」
陳成己一本正經:「曹都尉在這個位置上,卻不懂在這個位置上應該懂得的律法,所以臣以為曹都尉不太適合在這個位置上繼續做下去了。」
「臣請免曹都尉長安都尉一職。」
沒有給任何人反對的時間,劉宏只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而後直接開口道:「一切便如陳相所說吧。」
他看向曹操,然後問道:「曹卿,對陳相的處置,你可服氣啊?」
曹操上前一步,低著頭,此時他的心臟還在跳躍著,他明白這是陳成己給自己的一個警告,當即啞著聲音:「臣服氣。」
「此事的確是臣做錯了。」
劉宏點了點頭:「那便免去你都尉一職。」
「朕有意設置八大校尉,掌控京都兵馬,由朕這位無上大將軍統帥,如今尚且未曾有人選,你可願意為其中之一?」
曹操眼睛一亮,連忙恭敬的說道:「臣多謝陛下隆恩。」
劉宏擺了擺手沒有理會曹操,只是又看了一眼陳成己,笑著說道:「陳相啊,朕聽聞你將朱樓也帶來了?」
「朱樓也已經十二三歲了,該是有所磨鍊的時候了。」
「朕欲讓他為上軍校尉,統管全軍,僅在朕之下,不知陳相意下如何?」
陳成己沒有回答,只是抬起頭,看著劉宏說道:「陛下,此事臣倒是做不了主。」
他扶額,像是世俗中最尋常的一個父親面對自己頑劣的孩子一樣:「這小子自幼便不曾聽臣的話,此次前來長安城,甚至也是他自己的主意。」
「不如陛下親自詢問一下這小子?」
劉宏倒是沒有客氣,直接一個眼神看向張讓,張讓自然而然的令人宣召。
而未央宮中,此時方才虎口脫險甚至得到了皇帝庇佑的曹操渾身冷汗的站了起來,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著那位在未央宮中與天子談笑的陳成己,心中對這位安國王的認知更深刻了。
此時,一道低低的笑聲傳來:「孟德啊,下次還胡亂的利用別人麼?」
曹操目不斜視也能知道是誰,便是他三五好友中的一位,也是這京都中過往的第一世家子弟,袁紹袁本初。
他也是低聲道:「你儘是看我的熱鬧了。」
「此次事情,你們袁氏出力不少吧?」
袁紹撇了撇嘴只是無奈的說道:「關我什麼事兒啊,不過我倒是聽說了,這次設計伱的事情啊,弘農那位出力是最多的,誰讓你兩年前收拾過他兒子呢?」
「那位可是驕縱的很。」
弘農的那位?
曹操神色微動,弘農楊氏?
他狐疑的看著袁紹:「你確定?」
「當真不是你們?」
袁紹站在那裡,一臉的坦然:「當真不是。」
「我們袁氏押寶還是壓在了大將軍以及那位西涼將軍的身上,不至於在這個時候找你的麻煩。」
「畢竟袁氏與陳氏之間沒有什麼仇恨。」
他嘿嘿一笑:「你忘了麼?當今楊氏的家主,年輕的時候曾求學安國王殿下,但是安國王殿下直接將他的文章丟了出去,說看這種東西簡直是髒了自己的眼睛。」
「後來如果不是楊氏歷代的先生出面,將這件事情壓下來,今日不一定有這位司空的存在啊。」
曹操這才想起來這件舊事。
這件事情看似是針對他曹操的,實則是針對安國王殿下的,所以做這個事情的人應當是與陳氏有仇,至少是與這位安國王殿下有仇。
如此一來,之前想不通的事情也都想通了。
正當二人小聲嘀咕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道道腳步聲,而後內侍在未央宮外傳呼:「安國王世子到——」
陳朱樓十分坦然的走進了這大殿之中,而後彎腰行禮。
「臣陳氏朱樓,見過陛下。」
劉宏擺了擺手讓陳朱樓起身,而後看著陳朱樓問出了方才他詢問陳成己的問題,又將事情的原委如數說出,最後看著陳朱樓問道:「你可是願意?」
上軍校尉?
陳朱樓心思轉念之間便理解了這其中的含義,當即瞭然的回答道:「啟稟陛下,臣自然是願意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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