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轟轟烈烈的故事前奏
第346章 轟轟烈烈的故事前奏
董卓是否真的謙虛恭謹,陳成己不知道。
但陳成己知道,這個時候董卓來找自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按照時間推算,這個時候的董卓應當方才進城而已,進城之後不先去找袁太傅,先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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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成己將棋子放在棋盤上笑著:「看來,這大漢的天下還沒有糟糕透頂嘛。」
陳朱樓對此倒是有別的想法:「怕是來找父親言明自己苦衷的吧。」
他臉上帶著不屑的嘲諷:「說一說自己和袁氏的溝通交流、包括今日所來長安城的事情,都與自己無關,也唯有這樣才能夠從這個巨大的漩渦中逃脫出來。」
「董卓出身西涼,西涼貧苦,所以他一心想要攀上高枝繼續往上走。」
陳朱樓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若他是為了西涼而求,那麼父親倒是可以體諒體諒他的苦衷,可若他是為了自己,還是讓這位董都尉去死吧。」
陳成己只是搖了搖頭,聲音中帶著些許唏噓之色。
「董卓這個人,我也是了解的。」
「他不是你所說的那種人。」
陳成己一邊與陳朱樓往前廳走去,一邊在心裡謀算著董卓來此的目的。
很快的兩人就到了前廳,董卓三人已經在此等候許久。
幾句寒暄之後,董卓便直接開口了:「陳相,董某是個粗人,也就不裝那些什麼樣子了。」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陳成己問道:「俺只是想問一句,自當年康成二帝之後,西涼人是否便已經是光明正大的、誰也無法辯駁的大漢子民了?」
陳成己點頭。
董卓鬆了口氣,他瞧著陳成己的樣子不像是裝的。
他沉聲問道:「那麼,若是西涼遭受了不公的待遇,安國王是管還是不管?」
「陳相是管還是不管?」
董卓問的是兩個身份,一個是大漢的安國王,一個是大漢的丞相。
陳成己只是看向董卓:「無論是安國王,還是丞相,都要管。」
「我自然也會管。」
他看著董卓:「董將軍今日前來,是告狀的??」
董卓搖了搖頭,只是說道:「俺今日不是來告狀的,只是來跟陳相說此次入長安城之事的。」
陳成己抬起手打算了董卓:「董將軍奉召入京,此事乃是天子詔書,名正言順,何須與我解釋?」
他挑了挑眉說道:「一切合法合規的事情,便不需要解釋。」
陳成己的聲音淡淡的。
而後,董卓咧開嘴笑著:「俺就知道陳相會這麼說,但俺還是想來解釋一下,俺對摻和進什麼政治鬥爭沒有興趣,也不想去做這些事情。」
「大漢內亂,對於天下其他將軍來說可能都是一件好事,但對於我來說,卻不是什麼好事。」
這個時候的董卓已經不再裝模作樣了。
他只是說道:「我只想讓西涼這一畝三分地變得越來越好,至於其他的,倒也不是我能夠管得了。」
董卓的意思很明顯了,倒是和陳朱樓之前所說的一模一樣。
他想把自己從這個混亂的圈子裡拆出去,然後告訴所有人這個事情跟他沒關係,從而避免自己的傷亡。
這並不是一件壞事。
陳成己也十分誠懇的說道:「董將軍放心便是,陳某此次前來長安,為的也不是什麼所謂的政治鬥爭,為的只是給大漢天下的百姓爭一口氣,讓他們能夠緩一緩。」
他背著手,站了起來,沉默的低聲道:「董將軍從西涼而來,沿途中可是見到過一些「太平道」的民眾?」
董卓頷首:「見到過,都是一些被逼的活不下去的可憐人。」
他嗤笑一聲:「有些地方的朝廷說這些人是逆賊、妖人,可若是能夠活下去,誰願意去搞一些有的沒的呢?」
「安國王啊,您知道麼?」
董卓有些悲觀的詢問道:「其實那些民眾喝張角符水的時候知道,知道那些所謂的符沒有作用,甚至可能還有壞處,可那符水是熱的啊。」
「一碗熱水許就能救人性命。」
他拍了拍自己肥大的肚子:「有些時候,我也覺著自己也是一個權貴,何必去管那些人。」
「左右我董卓、我董卓的妹子、家人不會有什麼錯漏。」
說到這裡,院子中再次陷入了沉默當中。
董卓長舒一口氣,而後輕聲道:「陳相,今日董某說多了。」
「還請陳相不要怪罪。」
等到董卓離去之後,陳成己才是站在院子裡,而後閉上了眼睛,身旁的陳朱樓則是問道:「父親.」
陳成己擺了擺手。
「不必多說。」
「樹大根深之後就會開始腐朽,當年的邦周不也是這樣?」
「如今大漢已然傳承了四百餘年了,出現這樣的情況也算是正常。」
他眯著眼睛:「樓兒,你了解太平道麼?」
陳朱樓微微搖頭。
陳成己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後,終究是開口道:「那,你想要了解太平道麼?」
他看著自己的兒子,輕聲問道:「或許,太平道能夠讓你看清楚自己的內心。」
陳朱樓站在那裡。
他與自己的父親不同。
陳成己已然有了自己的觀念,在當年被封為安國王后,他便在天下遊歷,曾經見過張角、也見過太平道的人。
張角曾經說自己得南華老仙傳承的「太平要術」一書以治國安民這話,不算太假,但也算不得太真,畢竟這「太平要術」的確出自莊子,乃是當年莊子自己博覽群書後寫出的兩卷書籍。
一卷乃是自己的思想集大成的產物,另外一卷則是他閱覽拙身樓、咸陽學宮書籍後,又與當時的陳氏陳瞻多有溝通,記錄下來的一卷兵書。
當年莊子逝世之後,這兩卷書籍他並沒有傳授給自己的弟子,而是藏在了拙身樓當中。
那麼,拙身樓中的書籍是如何傳給張角的呢?
那要問一問當年外出遊歷的陳成己了。
陳成己的骨子裡是站在黔首這一邊的,因為他見過無數的苦難,並且真切的跟著張角走過些許天下。
而陳朱樓是不同的。
陳朱樓的骨子裡並不是「陳氏子弟」,而是「世家子弟」。
這也是許多如今陳氏子弟的毛病,他們雖然依舊覺著百姓才是重要的事情,但他們會將另外一個東西放在百姓之上,那就是「家族」。
是的。
漫長的五百年過去了,陳氏站在天下第一世家的位置上太過於久遠了。
陳氏的子弟們多少會產生一些細微的變化。
這也是當初為什麼陳氏先祖修建官渡城的時候,一定要將官渡城再次擴大的原因,他們想讓更多的百姓住進來,從而不斷地影響陳氏的子弟,讓陳氏子弟的心性不要發生太大的改變。
至少。
至少心裡要有百姓。
陳成己當然知道陳朱樓的這個毛病。
近些時候的陳氏家主歷來都是如此的,他不由得想起當年自己尚且年幼的時候,自己和朱樓也是一樣。
那個時候的他是如何改變的呢?
因為他走了一趟天下。
想到這裡,陳成己看向了陳朱樓:「一年後,你去找張角吧。」
張角?
陳朱樓挑眉:「父親竟然與黃巾逆賊有關係?」
太平道雖然還未徹底揭竿而起,但太平道的事情世家們以及朝廷早就有了些許想法。
陳朱樓知道也不奇怪。
陳成己只是笑了笑:「當年我遊歷天下,見到了還是一個普通方士的張角,他那個時候便做一些救民的事情。」
「方才董卓說的話裡面,有一件事情說錯了。」
「張角的符水是有效果的,不僅僅是因為他是一碗熱水。」
陳成己眨了眨眼:「他針對不同的病,會將不同的「符」化進去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那符是特製的,其中有數量並不算很多的「草藥」。」
「這才是那符水有用的真正原因。」
陳朱樓愣了一下,倒是沒有很驚訝。
他反而舉一反三的說道:「那麼,難道傳聞中的南華老仙便是父親您?」
「我記得拙身樓中,的確有兩卷當年莊子留下來的書籍,好似一卷是兵書,另外一卷則是莊子的一些思想記錄?」
陳成己並沒有否認。
「不錯。」
陳成己冷笑一聲:「當年我遊歷天下,對大漢已經失望透頂,所以傳授張角兩卷書籍,想的是張角若能成事,便推翻了這大漢,然後建立起一個新的國家算了。」
「畢竟那個時候當今天子已然即位,朝政腐朽不堪,外戚和幾個閹人輪流干政,天子竟然還覺著落得一個輕鬆。」
「這天下他劉氏既然不想要了,那便換一個掌權也就是了。」
陳朱樓站在陳成己的面前,他忽然覺著自己的父親比自己還要激進.
「那父親為何如今又.」
陳成己抬起頭看著遠處的天空,心情十分複雜:「如今的天子身上,終究有我陳氏的血脈,我還是不忍心看著這大漢就此崩塌。」
「或者說」
「劉氏失去天下並不可惜,但這天下的百姓若遭受戰亂,又要如何辛苦呢?」
「若是能夠有一絲一毫拯救大漢的機會,我必定是會嘗試一下的。」
陳朱樓說道:「那麼,讓我去找張角,是為了防一手?」
陳成己搖頭:「並不是。」
「我只是想讓你看看,跟著張角親眼看一看,看看這天下的百姓。」
「陳氏的下一代在成為家主之前,都要走這一遭,去實地的走一走,看一看,看看官渡城外的一切,看看天下間這些的民生苦難。」
「官渡城中所看到的,不過是這人世間的一小塊,且是最幸福的一小塊。」
「看看天下人吧。」
「不要作秀、不要表面的看,去成為他們,去親身經歷這些苦楚。」
「然後,你就會明白。」
「歷代陳氏家主到底是為了什麼。」
陳朱樓站在那裡:「那麼,兒子留在這長安的一年,又是為什麼呢?」
陳成己轉過身子看向陳朱樓:「算是一個父親對自己兒子的思念以及補償。」
他笑了笑:「我是陳氏家主,要為陳氏負責,選出一個合適的家主,掌握這一艘已經行駛了五百多年的船隻繼續航行;但我同樣也是你的父親。」
「長安城雖然沒有官渡城繁華,但卻也是大漢第二繁華的城市了,祂有他獨特的風采。」
「此外.」
陳成己走到了陳朱樓面前。
「我想讓伱看一看這腐朽的大漢。」
「免得你對他還有留戀。」
陳朱樓徹底不說話了,他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揣著的竟然是這種心思,他覺著這簡直是離譜。
所以他一直覺著想要為大漢鞠躬盡瘁的父親,只是「他以為」?
真的父親早已經懷揣大刀準備隨時請大漢赴死了?
「父親。」
陳朱樓的聲音有些沙啞:「那您為什麼這個時候告訴我?」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是想要等一年後再跟我說的吧?」
陳成己灑脫的點頭:「對。」
「按照原本的計劃走,我是應該一年後再告訴你這件事情,然後順手打發你去太平道找張角的。」
他咧開嘴笑了笑:「但現在麼,時間不等人。」
「計劃這個東西,做出來就只是為了讓人看的,這世上有誰能夠完美的預料到所有的事情呢?」
「如今告訴你,是為了讓你換一個心態、換一個視角去看這腐朽的大漢。」
「朱樓。」
陳成己與陳朱樓對視:「我這一代已經無法完成請大漢赴死這個事情啦,自我無法看著那些百姓繼續遭逢苦難的時候,就已經落入了這一局當中。」
「而你,如今還沒有。」
「所以你可以拔出腰間長劍去做這件事情。」
「你是陳氏下一代的家主,也是陳氏的希望,動盪的年代需要聰明人才能夠把握船舵,以此來令船隻繼續遠航。」
「你便是這樣的人。」
袁府
身為四世三公的大世家,袁氏自然不會小了。
董卓出了安國王府後,便一路疾行朝著袁府而來,但在袁府他沒有見到自己的那位老師,反而是見到了袁府的長公子「袁基」。
袁基只是淡淡的笑著便讓董卓覺著渾身不舒服,那笑容中帶著的傲慢太明顯了。
他覺著自己仿佛脫下了這一層將軍的皮,變回了那個在西涼軍中混一口飯吃的兵痞子老鼠。
「長公子,老師的身體無礙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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