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流言四散

  第460章 流言四散

  幾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睛中的瞭然。

  怪不得突然把他們這幾個人全部都找來呢,原來是官渡那位發話上了奏疏。

  宇文化及與裴矩更是鬆了口氣。

  沒有人比他們更加清楚,如果皇帝真的要徵調如此多的民夫,會對大隋造成什麼樣子恐怖的傷害——也沒有人比他們更加清楚,這樣子做之後大隋的下場會是什麼。

  而等到眾人傳閱這奏疏上的內容後,所有人的眼睛中都充斥著震驚的神色,他們不是不願意按照奏疏中所說的去做,反而是在震驚那「奏疏」中提到的「炸藥」的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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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照奏疏所說,墨家發明出來了一種物品,名為「炸藥」,說是墨家發明出來的,其實更像是墨家與道家一同發明出來的。

  這世上能夠讓這兩個流派聯合在一起的,恐怕也只有陳氏了。

  「陛下。」

  宇文化及的腦子轉的很快,他看著面前的楊廣說道:「這奏疏中所說的炸藥是真的麼?威力當真有那麼巨大?」

  不是宇文化及不相信陳湛,而是這其中所寫的也太誇張了!

  開山裂石、破天毀地。

  若是此物是真的,那麼也只能夠是仙人法寶.而不是尋常人能夠見到的東西啊!

  如今竟然出現在世俗?

  他的心中不由得想起來民間所流傳著的關於陳氏的「言論」,比如陳氏先祖是真的神仙,比如當年大虞張角起義時候所使用的「祈雨符」就是陳氏所給的,比如陳氏的子弟大多能長生等等.

  楊廣微微頷首,神色同樣複雜。

  這樣子威力的「神物」出現,瞬間讓他那個被頭疼整的有些喪失的理智回籠,並且十分安靜的待在名為「順從」的籠子裡。

  他無法想像,若是自己不聽從陳湛的「勸告」,這些炸藥會用到什麼地方.

  是用來刺殺他,還是用到戰場上?

  若陳氏出手,他本就沒有什麼希望能夠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上了,而若是再有炸藥此物.恐怕真的要改天換地了。

  楊廣長嘆一聲:「天工司那邊已經拿到了成品,並且朕也親自見證了他們的實驗只能說陳公的話語沒有絲毫誇張,甚至有些過於收斂了。」

  「你們還記得前些日子那突如其來的震天聲麼?」

  裴矩迅速反應過來:「難道那就是?」

  楊廣點頭:「不錯,那便是炸藥爆炸的聲音。」


  他指了指那奏疏:「炸藥的事情不重要,陳公提出來的,關於以雇代役的說法,我覺著三省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這畢竟是陳公多年來第一次向朝廷提出建議。」

  楊廣話裡面的意思也好理解,畢竟是第一次,所以不好拒絕,而暗中更是強調了「炸藥」的威力,更是一種明示——你們最好不要拒絕,否則這炸藥炸在誰身上就不一定了。

  裴矩等人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含義,當即嘆了口氣。

  無論是從政治意義上來說還是從另外一層含義上來說,他們恐怕都沒有拒絕的餘地,只是希望陳公提出的「僱傭」價格不要太高,否則朝廷恐怕承擔不了。

  而仔細閱讀完了那「以雇代役」的舉措之後,三人都陷入了沉思。

  若是依照這種說法來說,那好像還真的不是很虧,而且壓力也不會很大。

  裴矩最先抬起頭,他將所有的數字算了一下之後即刻說道:「臣附議陳公的提議,若是以雇代役的話,百姓們的怨言應該會少很多,而大運河的開鑿也會順利許多。」

  「再加上有炸藥的存在,大運河的開鑿.」

  他簡單算了一下:「大概能夠節省許多時間,並且開鑿大運河的傷亡也會降到最低。」

  宇文化及等人也連忙點頭。

  楊廣內心鬆了口氣,這才說道:「既然如此,那便按照陳公所說的做吧。」

  大業二年。

  皇帝下旨開鑿大運河,徵調民夫。

  但這一次的徵調卻與往昔的十分不同。

  當百姓們聽到徵調民夫徭役的消息時候,都是發出了哀嘆的聲音;但當他們聽到這一次徵調徭役的規則後,所有人都傻眼了。

  都在思考一個問題。

  這不是騙子吧?

  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這就要從如今的徭役制度說起來了。

  徭役制度是古代特有的一種政治制度,目的是為了使百姓給朝廷提供軍役、力役和其他雜役的一種制度,這種制度下,平民們不僅沒有工錢拿,而且還要自己帶自己的糧食。

  所以在徭役制度下,死傷慘重。

  因為一方面他們不捨得帶太多的糧食,另外一方面也沒有太多的糧食可以帶——甚至也帶不了太多的糧食。

  而這一次.

  鄉間,一位老者站在那裡,臉上帶著茫然的看著前來宣讀聖上旨意的差人。

  「官爺,您說的可是真的?」

  他顫顫巍巍的說道:「不必我們自帶乾糧,朝廷會提供飯食,而且每日還會給我們發放一些工錢?」


  那差人也是小心翼翼的攙扶著這老丈,畢竟在古代這樣年紀的老丈是「祥瑞」的象徵,六十歲以上的老者見了皇帝都不必跪拜,朝廷每年還會發放一些糧食給他們。

  「是真的。」

  他嚴肅的說道:「這是陳公親自給陛下上書提議的,並且這一次的徭役傷亡應該不會很大。」

  「聽說是陳公的弟弟所率領的墨家,發明出來了一種什麼東西,這種東西可以開山裂石,所以不必大量的人力挖鑿。」

  差人解釋著這一次徭役為何如此「特殊」,而百姓們則是只聽到了簡短的幾個字。

  「陳公提議」

  他們瞬間放心了。

  一群人剎那之間全部歸附在了地上,而後眼眸中帶著無數的淚水。

  千百年來,自這一片大地佇立王朝開始,有了統治者開始,什麼時候徭役會給錢?什麼時候徭役給了飯食不必自帶乾糧?

  千百年來,除了陳氏之外,什麼時候有人將他們這些泥腿子放到了心上?

  無數的人頭顱低伏在地上感念著陳氏的恩情。

  官渡

  陳湛坐在那裡,此時院落中已經沒有任何人的存在了。

  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遠處的方向,他的眉宇中帶著幾分哀愁。

  這些時日以來,不斷的有好消息傳到他的耳朵里,可卻不能夠讓他有絲毫的開心與興奮,他只是不斷的在心裡責問著自己。

  做的這些事情真的值得百姓們如此報答麼?

  他也終於感受到了當年先祖們所行走的道路,到底是一條怎麼樣偉大的道路。

  轟隆隆——

  昏暗的空間中,無數的雷霆瞬間炸響,那陰沉而又漂浮著的、不知道是何物的氣流緩緩的匯聚在一起,而後剎那間再次消散。

  這裡充斥著虛無與宏大,所有的一切感念好似在這裡消失了一樣。

  一條長長的、不知其頭,看不見其尾的亮銀色長河懸浮在半空中,這條長河之中有著無數的身影匯聚,又有無數的歷史事件發生。

  它的狀態十分奇特。一半看起來十分新穎,另外一半看起來十分滄桑古舊。

  新的那一面詭異的充斥著老舊而又沉默的死氣,舊的那一半卻好像孕育著無數的活力。

  它的前半截是古舊的,但那古舊中卻透露著新生。

  它的後半截是新穎的,但那新穎中卻帶著暮暮死氣。

  前半截中,有一個看似渺小,但實則無比宏大的身影陡然出現,他站在另外一個人的身邊,而人坐在昏暗的燈光下,似乎在說些什麼。


  仔細聽好似說的是「法」。

  而後,這身影之後便是一個宏偉無比的祭壇,祭壇上站著一個人,似乎正在「稱王」。

  一個龐大而又宏偉的國度出現,那是「秦」。

  陡然之間,泰山之上,一個巨大的身影站在那裡,正在封禪。

  他的身姿宏偉,而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傲慢。

  「皇帝!」

  一道開天闢地一樣的吼聲出現。

  再然後,一道道亂世的烽煙孕養而出,龐大的煙火氣中,一個人自卑微貧賤中走出,但那人卻突然之間發生了改變,身上穿著秦制的三公服,而他所面對的人也發生了改變。

  在原本的軌跡中,他面對的是「秦王」,但在虛無的變換中,他面對的變成了秦武烈帝子嬰!

  一個更加龐大的國度出現,它名為「漢」。

  長河之中好似發生了爆炸一樣,無數的群星璀璨出現在高空中,就那樣靜靜的懸掛著。

  這是一大片璀璨的星河。

  在那星河將要消散的時候,一個渺小的身影出現,他本應該失敗,但卻在最後關頭髮出了震天的聲音,他高喊著的是「歲在甲子,天下大吉」,是「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繼而一個龐大的國度出現。

  無數英雄再度悲歌。

  在新與舊的交融當中,「隋煬帝」的身影出現了,他站在那裡,他不再是「隋煬帝」,而是「大業帝」,他一揮手,一條貫穿南北的長河出現。

  而最令人感到驚訝的、最令這長河震爍的便是一群渺小的螻蟻出現在了這長河之上。

  他們雖然渺小,但卻無畏的站在那裡。

  他們的身影第一次出現,而一個制度閃爍其光,在這一片新與舊的交融中占據了大片的地方,他烙印在歷史中。

  「以雇代役」。

  偉大!偉大!偉大!

  這個制度的出現,徹底令長河無力,徹底令他之前的所有一切歷史徹底定型無法改變。

  無盡的虛幻當中陳野緩慢的出現,他睜開那一雙好似已經沒有感情的雙眸,而後淡淡一笑:「思想與制度上的變化,才是最大的變化。」

  「所謂更改歷史,要更改的永遠不是所謂的朝代更替——因為統治者都是一樣的。」

  「要更改的,是這一片歷史中所生活的百姓們的思想,要改變的,是他們所經歷的制度,所遭受的苦難——所以當以雇代役這樣的制度出現,哪怕他僅僅只是一個雛形,只用在大運河開鑿之上,他也是一記強大的震撼,讓這片古史為之改變。」


  陳野的眼睛中帶著欣慰與快意,他終於等到了這一日。

  這才是他要改變的歷史,這才是陳氏努力了這麼多年想要做的事情。

  古代華夏最根本、最剝削百姓的制度是什麼?

  一定是徭役制度。

  甚至沒有之一。

  至於所謂的封建制度吃人?

  在任何時代,在任何時候,統治者與權貴階級、甚至是有錢人都是要吃人的,而想要改變這些基本上沒有可能,因為沒有統治者可以一直當聖人。

  但徭役制度這種存在於歷史的「根基制度」不同。

  他是可以改變的,而改變了他,意味著百姓們的生活可以過的更好。

  為何?

  因為服徭役有錢拿,不必自帶糧食——這就等於是一份工作。

  而以雇代役的制度繼續發展下去,遲早會醞釀出另外一個階層——即是工農階層。

  陳野緩緩的閉上眼睛,繼續等待著。

  他還有很長的時間,也有很多的耐心可以繼續等待。

  大業二年。

  大運河開鑿現場。

  「轟——」

  一陣劇烈的爆炸聲響起,前方的地方已經被炸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工人們迅速往前,然後開始將那些巨石等物搬走。

  這比從前要簡單輕鬆多了,只用賣一點力氣,而且還可以兩個人一起,甚至還有墨家、天工司所發明出來的「車子」可以使用。

  而日上三竿的時候,則是有人敲響大鐘。

  工人們停下自己的腳步,朝著「食堂」的地方走去。

  「嘿,你別說,自從那個黑王八被殺了之後,咱們的伙食好了很多啊,每個月還能吃上一次肉嘞。」

  一個大漢摸了摸自己的頭:「可不是麼。」

  「每隔幾天還能沾一點點葷腥。」

  「還是陳公好啊,知道那群王八蛋是什麼鬼東西,所以讓陳氏子弟監督各地的開鑿,若是有貪污的直接殺了。」

  「陛下也好,陛下也願意讓陳氏的人監督。」

  「說明從前都是有人蒙蔽了陛下啊,都是那群王八蛋的錯。」

  不知不覺間,大業帝的名聲好像好了許多。

  遼州

  李世民坐在院落中,手中拿著那本「雜談」繼續看著,而心中那一抹「萌芽」也在緩慢的生長。

  他還年輕,還在緩慢的成長。

  「二郎,那位又來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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