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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終成一將

  「這次拿下張掖,十三團和十二團出力最多,因此自然要先授功給他們。」

  牙門內,張淮深沉聲說出自己的想法,目光也放在了下方的一名校尉,與他身旁的幾名旅帥、隊正身上。

  那是十一團的校尉張淮銓,也是自己叔父張議潮的長子。

  「大兄做法有理,我等自然敬服!」

  張淮銓雖然是張議潮的長子,可他才幹平平,好在心胸寬闊,並沒有覺得張淮深在針對自己。

  對此,張淮深鬆了一口氣,對張淮銓露出感激目光的同時,也直接說道:

  「十三團與十二團中,又以十三團的劉繼隆出力最多。」

  「此次攻城,若非劉繼隆先登奪旗,怕是沒有那麼順利就能拿下。」

  「因此,我準備按照刺史戰前所說,拔擢劉繼隆等先登六人。」

  張淮深目光如鷹隼,銳利掃視眾人,話中內容不容置疑。

  

  儘管張氏子弟們心裡有些不舒服,但他們也知道張淮深所說屬實。

  「這劉繼隆先前是伙長,若是拔擢三級,那便是校尉了。」

  張淮溶眉頭微皺的說著,不過他並不是嫉妒劉繼隆,而是擔心劉繼隆一下子拔擢太快,沒辦法帶好一個團的隊伍。

  「我觀他智勇,率領二百人,想來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張淮深為劉繼隆站隊,而張淮溶見他這麼說,也只能頷首表示同意。

  如今張淮深升任甘州刺史兼防禦使,麾下領兵二十團,分給劉繼隆一個團,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除了劉繼隆,其餘幾人也都按照戰前刺史所說封賞,皆拔擢三級。」

  「不過他們沒有劉繼隆的智勇,是否能擔任官職,還得好好看看。」

  張淮深這般說著,不待眾人反駁,便繼續道:「此外,十三團和十二團的眾人,皆拔擢一級。」

  「十一團雖未參與戰事,但也可憑才能而居上位。」

  三言兩語間,張淮深便安撫了面前的十餘名張氏子弟。

  按照張淮深所說,不出意外的話,他們這十幾人在未來都將成為一團之首的校尉。

  這樣的好消息令眾人喜上眉梢,張淮深見狀也鬆了一口氣,同時起身。

  「都下去好好休息吧,大軍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征討山丹了。」

  「我等告退!」諸將作揖,先後退出牙門。

  張淮溶卻沒有第一時間離去,而是等眾人走後,這才對張淮深開口道:「真要拔擢劉繼隆為校尉?」


  「嗯!」張淮深疲憊的點了點頭,面對張淮溶的不解,他長吁一口氣。

  「如今校尉之職,全以豪強子弟擔任,而劉繼隆乃白衣出身,若是將他拔擢為校尉,也能激勵軍中同為白衣的廣大將士。」

  「原來如此。」聽見張淮深這麼說,張淮溶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對張淮深作揖,而後退出了牙帳。

  在他走後,張淮深這才令人為自己脫甲休息。

  這一夜,註定難眠。

  張掖的百姓激動自己重獲自由,沙州將士慶祝戰事勝利,也在悲傷袍澤們的陣沒。

  武官們慶祝自己的高升,文官們慶幸張掖府庫的繳獲。

  儘管經歷了這樣的難眠,但次日的張掖軍民卻依舊精神。

  百姓們一如既往的擺攤、牧羊、耕種,不過現在的他們都能挺直腰杆,不再是吐蕃人口中的奴隸,也不會被吐蕃人欺壓了。

  他們當然也想過會被沙州軍欺壓,但昨夜沙州軍用軍紀證明了他們比吐蕃軍隊好上太多。

  在張議潮的節制下,沙州軍是不可能發生欺壓城內百姓這種事情的,因為他比誰都知道,想要光復河西,到底需要拉攏哪些人。

  「劉繼隆!」

  辰時,劉繼隆剛剛吃過早飯,便聽到了有人喚自己的姓名。

  他回頭看去,只見張淮深竟然來到了他的門前。

  「校尉!」

  劉繼隆艱難作揖,張淮深見狀輕笑走進屋內,看了一眼屋內陳舊的擺設,隨後坐在床上,打量了一下劉繼隆。

  「你的傷勢,我聽醫匠說了。」

  「你不用著急,大軍短時間內不會開拔。」

  「我這次來這裡,也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

  張淮深臉上掛著笑意,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待你傷愈,你便是甘州十三團的校尉了。」

  「這……謝將軍提拔!」

  劉繼隆臉上閃過片刻的錯愕,隨後便對張淮深改了稱呼,同時感激起來。

  「你倒是轉變的靈活。」

  張淮深輕笑,隨後才道:「與你先登還活著的那幾人,也會暫時委任一段時間的官職。」

  「不過要是他們無能,那也只能逐級向下,將他們安排到合適的位置了。」

  他說這話的同時,目光也在打量劉繼隆的表情。

  對此,劉繼隆沒有露出什麼不滿的表情,只是頷首道:「若是無能,反倒是害了與他們作戰的弟兄。」


  「你能這麼想就好。」張淮深滿意點頭,隨後看向門口。

  呼吸間,兩名兵卒便抬著一個箱子走了進來,將箱子放在了屋內角落。

  「這是你們先登的封賞,分到你這伙手中,尚有六百多貫。」

  「這錢怎麼分,看你們自己了。」

  三千貫賞錢,經過旅、隊瓜分後,留到劉繼隆手中的只有六百多貫。

  對此,劉繼隆也沒有不滿,只是詢問道:「那十二團的弟兄鄭處……」

  「他的已經給他了,這裡是你這伙的賞錢,另外陣沒的將士,刺史也讓後方各城撫恤錢米了,你不用擔心。」

  張淮深解釋著,同時起身道:「我倒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你,不過你現在這模樣,即便問了也沒用,暫且休息著吧。」

  說話間,他走到了門口,回頭看了一眼劉繼隆:「等你傷愈,我再與你好好說道說道。」

  話音落下,他便朝外走去。

  不過在走出門口的時候,他卻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劉繼隆。

  「歷來先登者十不存一,死傷兄弟是難免的。」

  「你初領兵卒,能留下四個弟兄已經做得很好了。」

  他安撫著劉繼隆,說著說著,臉上也露出追憶。

  「我初次率兵上陣時,也折了許多弟兄,現在雖說當了校尉,可最初那幾人的面孔卻依舊在心底記著,難以忘懷。」

  「只是世道艱難,你我之輩沒有太多悼念過去的時間,早些平定這亂世,比獨自悼念過去更重要。」

  張淮深說完這話,便轉身走出了門口。

  望著那空蕩蕩的門,劉繼隆沉默片刻,心裡也不知道作何滋味。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便是相處幾日的貓貓狗狗去世都會難受,更何況這群與自己同吃同住,一起操練的弟兄呢。

  劉繼隆躺了下來,盡力不再去想戰場上的事情。

  說實話,他沒想到張議潮叔侄二人真能兌現了諾言。

  哪怕他知道歷史上這對叔侄是個什麼樣子,可歷史上關於他們的描寫太少,對于歸義軍的內容更是少之又少。

  他本以為自己能擢升個隊正、旅帥便到了頭,卻不想自己竟真成了一團之首的校尉。

  「呵呵……」

  劉繼隆臉上露出難以描述的苦澀,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帶好一個團,而張淮深所說的事後詳談,也讓他心裡充滿了不安。

  驅散這些煩惱,劉繼隆將目光投向了角落的木箱子。


  六百貫錢,若是用來買米,在這米價不便宜的河西之地,僅能買米二三百石。

  這點米若是用來養兵,也不過僅僅能供應二百兵卒不到兩個月的吃食罷了。

  說實在的,劉繼隆傷愈之後肯定會缺錢,因為軍里發的物資根本不夠訓練他想要的軍隊。

  他沒有來錢的路子,這六百多貫是他為數不多的錢財。

  他大可以把錢留下,留到他傷愈後練兵所用,但劉繼隆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比起他們這群活著的人,陣亡的趙遷他們及他們的家人,或許更需要這筆錢。

  哪怕張淮深已經保證了陣亡將士的撫恤,但那是軍中給的,而非自己給的。

  自己將他們從酒泉帶出來,結果未能保全他們性命。

  自己要是什麼都不做,日後怎麼有臉見他們的家人呢……

  深吸一口氣,劉繼隆抬頭對門外那照顧自己的少年人招呼起來。

  「曹茂,幫我叫馬成過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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