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事務繁雜
「唳——」
七月初九,伴隨著張議潮規定的時間到來,數千吐蕃軍民出現在了山丹城外的官道上。
他們拖家帶口,身後的挽馬車上裝滿了鍋碗瓢盆與糧食、錢財。
在他們的兩側,身著簡易胸甲的沙州將士目光銳利掃視他們,但凡有人做出不善的舉動,便會遭到鎮壓。
此前隨張議潮由張掖而來的民夫,如今都穿上了簡單的胸甲,拿著長槍便充作行軍路上的臨時「駐兵」,負責保護輜重。
「叔父,今日一別,再見恐怕就是收復涼州之時了。」
站在隊伍前方,張淮溶百感交集,他的目光望著眼前年過五旬的自家叔父,不知道說些什麼。
對此,身穿戎裝的張議潮拍拍他手臂:「守好山丹,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再見的。」
話音落下,張議潮沒有繼續耽擱,而是轉身走了幾步,從兵卒手中接過韁繩,熟練的翻身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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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調轉馬頭,看了一眼身旁的索忠顗、李恩等人後,便抖動馬韁向前離去。
「嗚嗚……」
號角聲響起,自年後出發的東征大軍終於結束了此次東征,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只是相比較出發前,東征隊伍中的許多人卻已經無法活著返回家鄉了。
望著他們離去,此時的劉繼隆想起了趙遷、焦大他們,儘管相處時間不長,可他們的面孔卻還在他記憶中清晰可見。
「走吧!」
張淮溶轉身離去,對劉繼隆交代了一聲。
劉繼隆頷首跟隨,二人先後從兵卒手中接過韁繩,翻身上馬後便沿著官道走向山丹西門。
官道兩側是高高的粟米作物,時不時還能見到大豆和其它作物。
「山丹耕地二萬四千餘畝,這粟米便占了七成,剩餘皆是豆、麻等制油、製衣服的作物。」
「丈田之後,你按照品階、官職將耕地分給將士們作永業田與職分田,剩餘發給城中百姓耕種。」
張淮溶交代著劉繼隆,而他對治理山丹,還是按照曾經的治理方式。
對此,劉繼隆直接提出建議:「司馬,末將以為不妥。」
「嗯?」張淮溶側目看向他,希望他說出個一二來。
面對他的疑惑,劉繼隆也解釋道:「山丹畢竟是軍城,而且還是我軍東出門戶,因此儲糧是我軍必須要做的事情。」
「我軍將士多以瓜、沙、肅三州將士為主,若是分山丹的田地給他們,他們將家人接到山丹來,那只會加重山丹的負擔。」
「因此末將以為,將士們的永業田和職田,應該按照家鄉有家者分家鄉耕地,無者分山丹耕地。」
他話音落下,張淮溶卻皺眉道:「可不分山丹的耕地,不把將士們的家人接過來,那日後大軍東進,便是招募民夫都成問題。」
「只要糧食足夠,民夫可以從其它地方調!」劉繼隆與張淮溶爭辯著。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知道,以沙州目前的實力,幾年內都不會發動東征,除非山丹能提前儲備足夠多的糧食。
「看來你對你的屯墾之法很有自信。」
張淮溶面對劉繼隆,不由想到了劉繼隆獻上的《治山丹章》。
他不是個剛愎的人,所以他給出了承諾:「明年入冬前,倘若你能讓山丹的賦稅增長二成,那我記你大功。」
「倘若不能,甚至有所倒退,那你所建議的一切,我便只有推倒重來了。」
「請司馬放心!」劉繼隆作揖回應,同時跟著張淮溶進入了山丹城內。
此時山丹內的百姓都在城外耕作,而劉繼隆還需要為百姓分田的事宜忙碌。
在分田前,山丹的耕地需要重新丈量,為此,劉繼隆返回城內後就忙碌了起來。
他讓人用府庫中存儲的麻布製成布尺,自己帶著三十餘名直白用木尺為布尺記錄距離。
同時,挖掘水渠、修理河道、管理牧群等諸多事宜,還需要他親力親為。
索勛率幾十名馬軍去北邊打探祁連城情況,練兵的事情則是交給了張淮溶。
吐蕃經營河西這些年,基本沒有開拓什麼新的水利設施,所以劉繼隆經常要帶人前往城外,看看哪些地方可以修築堤壩,哪些地方的河道需要修理、加固。
從七月初九忙碌到十五日,隨著布尺製作完成,劉繼隆這才請張淮溶領兵,率領直白們開始丈量山丹城耕地。
與此同時,他也帶著百姓們開始拓寬耕地的土壑,將土壑挖深,在山丹向南五里外選擇了一處地方修築堰堤。
一些流向四方的小溪也被劉繼隆規整到了丹水中,一些小河則是因為工程量太大而放棄了。
忙忙碌碌到二十日,離開山丹城十二天的索勛也帶人返回了山丹。
他們一行人風塵僕僕的返回,好在沒什麼人受傷,就是馬匹掉了不少膘,需要好好餵養一段時間。
「咕嚕……哈!」
大口喝下一口水後,返回山丹的索勛才將目光投向了劉繼隆和張淮溶。
山丹的變化他看在眼裡,雖然只是初見變化,但他可以想到日後山丹的改變。
「那祁連城距離此地一百二十里,四面城牆都是缺口,城內屋舍都被番賊搗毀了。」
「想要修葺城池,最少需要調派五百人,才能在入冬前修葺好兩面城牆,其它兩面城牆和屋舍,恐怕需要等明年開春後,再耗費四個月的時間。」
索勛坐回了位置上,目光看著張淮溶。
此時張淮溶略微皺眉,因為調派那麼多男丁,顯然會拖慢山丹這邊的進度。
但祁連城對於山丹來說確實重要,所以他還是決然拒絕了索勛的建議。
「城外的堰堤、土壑倒是可以等等,可秋收在即,調五百人給你,這恐怕不行。」
「不如等到秋收結束,屆時我多調兵馬給你,如何?」
「那不行!」索勛皺眉道:「番賊最喜在開春和秋後劫掠,我若是按照司馬之言行動,那萬一番賊入寇,罪名由誰承擔?」
索勛可不管春耕的事情,他只知道修築祁連城是山丹的頭等大事。
萬一山丹被祁連城方向的番賊入寇,那他可就要為張淮溶背鍋了。
「你……」
張淮溶見狀想說什麼,卻見劉繼隆突然起身:
「祁連城確實重要,反正耕地還在丈量,不如先停下堰堤和土壑的事情,調三個團與五百民夫,隨索果毅前往祁連城。」
此言一出,索勛與張淮溶紛紛看向劉繼隆,面露錯愕。
索勛是不相信劉繼隆選擇幫自己,張淮溶則是不相信劉繼隆沒有站在自己這一邊。
只是出於對劉繼隆的信任,張淮溶還是艱難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隊伍三日後出發,不得有誤……」
「好!」索勛聞言起身作揖,隨後向外走去。
這些日子他風餐露宿,好不容易回來三天,自然要好好休息。
瞧著他離去,張淮溶這才臉色難看地看向劉繼隆。
「劉別將,這件事你恐怕得給我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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