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許玲月入府,懷慶的矜持
第275章 許玲月入府,懷慶的矜持
打更人衙門。
魏淵聽了楊硯的話,忍不住又跟南宮倩柔核實了一遍。
「李長安的實戰能力超過四品巔峰,而且儒道已經跨入了四品?」
李長安的師承完全查不到,只知道最初出現在劍州,之前的經歷也查不到。
所以,魏淵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逆天人物,心裡不是很有底,畢竟現在天下暗流涌動,這個人有沒有可能是敵人派來的。
南宮倩柔答道,「楊硯說的都是事實,實力方面的描述,可能還有些保守了。」
魏淵心中驚疑,但是臉上還是古井無波,如果儒門跨入四品,凝練了浩然正氣,就說明李長安不是邪路上的人。
楊硯見魏淵不語,馬上建議道,「魏公,此人應該招入打更人衙門,我們的實力就會更上一層樓。」
魏淵答道,「你們兩個親自跑一趟,探探李長安的口風,願不願意加入打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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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公,如果招李長安入打更人衙門,給他什麼職位……」
按照李長安的實力,進了打更人衙門做金鑼都綽綽有餘,但是進入打更人衙門,看的不光是實力。
打更人衙門的銀羅都沒有外調過,更何況金鑼了,因為打更人衙門畢竟是情報機構,要求對大奉絕對忠誠。
金鑼相當於千戶,手下有七個銀羅,可謂位高權重,都是打更人衙門內部晉升上去的,從外調進來一般都是從銅鑼做起。
「破格,可以從銀羅做起。」
楊硯知道這樣的破格已經很難得了,魏淵是需要給皇帝上奏章說明情況的。
魏淵直接說了,就是心裡有把握,皇帝應該會給他這個面子。
楊硯和南宮倩柔領命而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魏淵突然說了一句,「如果他願意加入,他晉升金鑼的條件可以放寬到一年。」
「一年!」
兩個金鑼打更人對視了一眼,銀羅表現再好也要五年才能晉升金鑼,極少有破格的,就算破格也要三年。
原來魏淵看似淡定,其實已經對李長安志在必得了,這已經是打更人衙門成立以來開出的最高條件了。
「遵命!」
兩人離開之後,魏淵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自言自語道,「如此驚世駭俗的修為,不是大才就是妖孽。如果是大才,當然要入我彀中,如果是妖孽,更要捏在自己手裡。」
長公主宮中。
平陽郡主儀態端莊的坐在長公主對面,神色誠惶誠恐,認真應對著長公主的問題。
自從平陽郡主出事之後,懷慶就親自盯著平陽讀書,隔一段時間還要考察一番。
「還不錯,而且儀態也端莊的多了,這個樣子才像皇家貴女,而不是尋常人家的野丫頭。」
平陽郡主微微一笑,恭恭敬敬的說道,「都是懷慶姐姐教導有方。」
懷慶伸出一隻手,冷冷的說道,「拿來吧,袖子裡藏了什麼書。」
平陽郡主心頭猛跳,懷慶公主也太神通廣大了,她進宮的時候在馬上看書都被發現了。
「是不是臨安又給你那些無聊的禁書了!」
看著懷慶漸漸轉冷的臉色,平陽郡主將袖中的一個薄薄的小冊子拿了出來,放在了懷慶的手中。
「是老師寫的誡弟子書,我每天都要讀好幾遍的。」
一個硬殼薄本印入了懷慶眼中,像一份奏摺一樣,封面上的字體挺拔有力,筆走龍蛇,但是又貴氣無比。
懷慶從來沒見過哪位儒士能把字寫的這麼好,一筆一划仿佛都有幾十年的功力。
「誡弟子書……」
平陽沒看到的是,懷慶將薄本打開之後,瞳孔猛地縮了一下,目光中閃過一絲詫異。
「既然是老師所授,自當銘記於心,倒背如流,哪裡需要每天誦讀,你回去吧。」
懷慶隨口說了一句,然後將薄本隨意的扔在桌上,再也沒有看一眼。
平陽郡主如蒙大赦,她想不到竟然這麼早就可以離開了。
「姐姐,小妹告退了。」
平陽郡主行禮之後,規規矩矩的離開了,當她剛剛走出房門的時候,懷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薄本再次翻開了。
她修長白皙的手指在一個個瘦金體字跡上撫摸著,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清澈的目光貪婪的享受著一筆一划中的風采。
李長安的瘦金體經過了兩輩子的打磨,早就磨掉了浮華恣意的氣息,現在的字跡既雅致精美,又不失厚重雄渾。
懷慶公主再也不掩飾對這字跡的喜愛,緊緊將誡弟子書捧在手心,嬌美臉龐上的驚疑不定。
「如此力透紙背的字體,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字到底是如何寫出來的,還真是字如其人,丰姿俊秀……」
作為皇室貴女,李長安相貌再出眾也無法讓她動容,畢竟她自己就是傾城之姿。
「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非學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
懷慶公主讀了兩行之後,竟然捨不得讀下去,又將看過的二十幾個字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然後才繼續往下看。
「文章意境悠長,循循善誘,沒有讀過十年經史絕對寫不出來,真可謂修身立志的勸世良言,比起書院的大儒們也不差。」
懷慶想著了魔一樣,嘴裡神神叨叨的,「不對,這文章底蘊,恐怕比大儒們還深厚啊。」
「從這篇文章中能看出來,李長安志向不小,這樣的人才,本宮是不是應該親自去一趟,請他入仕為官。」
懷慶公主踩上兩隻繡鞋,風姿搖曳的走到了門口,突然一手扶著門框,冷靜了下來。
「不成,這樣太冒失了,本宮可是長公主,施恩要自薄而厚,施威要自嚴而寬。」
「如果本宮親自登門拜訪,給一個江湖遊俠如此高規格的殊榮,就算他答應投靠我,日後要付出多少代價,才能讓他死心塌地的追隨。」
最終,懷慶公主強壓住了去和李長安論道的衝動,然後給魏淵寫了一封信,讓他先試著將李長安招攬入打更人衙門。
打更人地位崇高,對一個江湖遊俠來說,已經是不小的恩惠了。有了這個基礎,再逐步加深恩典,慢慢收服李長安,將他納入麾下。
懷慶讓侍女將信帶出去之後,又覺得不安心,轉手給雲鹿書院趙守院長寫了一封信。
畢竟李長安不但是武夫,還是儒士,懷慶和打更人、雲鹿書院交情都匪淺,無論哪邊招攬到李長安,都能更順利的讓李長安成為自己人。
這個時候,李長安已經搬入了新宅子。
有譽王派人幫忙,搬家非常利索,而且譽王還送了幾個丫鬟下人,不過這和李長安找侍女並不衝突。
他親自找的侍女,就相當於大管家,必須是自己人,而且要足夠聰敏才行,不過現在既然有了人手,侍女只需要一個就行了。
許平志辦事很快,沒幾天之後就帶來了五個良籍的女子,而且都是十六七歲的,嫩的能掐出水來。
「李大人,這些都是書香門第的女子,按照您的要求找的。」
李長安大馬金刀的坐在大堂里,五個少女神色恭謹的一字排開,有的時不時偷看李長安一眼。
「你們都願意做我的侍女?」
「民女願意。」
五個少女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回答,語氣中洋溢著喜氣,看來李長安還沒看上她們,她們已經看上李長安了。
李長安的目光一個個掃過,發現其中一個少女精緻的瓜子臉,瓊鼻高挺,美貌容顏顯得十分立體。
再加上十六七的年紀,更顯得亭亭玉立,清新脫俗,活色生香,在五個人之中明顯更加出眾。
那雙明亮的眸子迎著李長安目光的時候,突然羞澀的躲開了,但是眼眸深處透著一股機靈,不是個心機單純的姑娘。
李長安的家業會越來越大,當然不能找一個傻白甜做管家,「你叫什麼名字?」
小美女受寵若驚,其他四個女子頓時有些失望,李長安都問名字了,說明已經有了初步意向。
「大人,民女許玲月,今年十七歲,跟著母親讀過一些書,刺繡女紅也都極為嫻熟,迎來送往的禮數父親也都教過。」
聽得出來許玲月十分緊張,像極了去大公司面試的女學生,非常期待得到這份工作。
但是李長安卻是有些驚詫,他可沒想到許平志竟然把自己閨女也塞了進來。
感受到李長安看向自己,許平志正色道,「大人可是看好了?」
許平志沒有點明許玲月的身份,是為了不干擾李長安的選擇。
他敢讓自己女兒來,也是因為對自己女兒有信心,覺得女兒給李長安做侍女做管家,也不辱沒李長安的身份。
要知道,許平志可是七品御刀衛百戶,現在李長安的捕頭還是兼職的。許平志巴結奉承套近乎,這是一般人都會做的。
但是,讓自己女兒給李長安做侍女,許百戶能下了這個決心,也是不容易的。
「老許,你眼光不錯。」
李長安話裡有話,說的是許平志敢於投資,顯然是認定了李長安日後不會比他許平志差。
而許平志嘿嘿一笑,還以為李長安說這幾個少女選的好,「下官的眼光一向極好!」
李長安知道,許玲月小美女是個欠欠的綠茶,有點子小聰明和小腹黑,總之是個很好玩的少女。
「許玲月留下吧,先試用一個月,你們四個先回家,如果許玲月表現不好,你們還有機會。」
許平志將四個少女送走之後,再次回到了大堂中,這才開口道,「大人,實不相瞞,徐月正是小女。」
現在不交代,李長安試用期間說不定要自己打聽的,讓李長安自己查出來可就不太好了。
李長安裝模作樣的說道,「老許,這如何使得。」
許平志連忙說道,「大人博學多才,見多識廣,義薄雲天,讓玲月伺候大人,她一定受益匪淺的。」
許玲月也不失時機的說道,「婢子願意伺候大人!」
李長安滿意的說道,「機靈點,如果做錯了事情,我會替許兄調教你的。」
侍女的事情辦好了,許平志還沒來得及告辭,門口下人就帶進來一個穿著官袍的中年男子。
身著麒麟補子,赫然是一位三品官員,這下連許平志都震驚了。
自己的眼光還是不錯的,三品的刑部王侍郎竟然親自登門了,而且看神色還很客氣。
「李兄喬遷新居,王某不請自來,還請莫怪啊。」
李長安同時兼著刑部六扇門的捕頭,王侍郎怎麼說也是他的上司,現在以兄弟相稱,姿態已經很低了。
「王大人到訪,寒舍蓬蓽生輝啊。」
兩人寒暄了幾句,許平志也不好意思開口離開,只能緊張的坐在下首,和以前說不上話的王侍郎搭上了話。
許平志發現,李長安和三品侍郎說話,完全是遊刃有餘,見識和禮數都不缺,氣勢更是隱隱比侍郎大人還強一些,完全不像一個江湖俠客。
王侍郎也是有些驚訝,刑部尚書親自安排,讓他務必將李長安聘為六扇門的總捕頭,他當然不敢怠慢。
但是聊了幾句他就發現,李長安果然不是白丁,看來儒門修為真的是扎紮實實修煉上來的。
「李兄,尚書大人今日進宮去了,要不然的話他就親自來了,你為六扇門總捕頭報了仇,手刃了要犯,刑部想聘任李兄為六扇門總捕頭,秩同正五品郎中,一年俸祿四百兩白銀。」
總捕頭是五品武官,這個起點已經算是非常高了,六扇門也有招攬江湖人物的慣例,但是直接聘用總捕頭還是第一次。
所以,許平志端著茶碗的手,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不到二十歲就正五品,比他這個七品百戶高了三個官階。
他慶幸的看了一眼許玲月,但凡晚一點將許玲月介紹給李長安做侍女,他的動機都會顯得更不單純。
王侍郎滿懷信心,李長安如果完全無心仕途,又怎麼會來到京城,正五品的起點,一般的江湖人物根本無法拒絕。
「多謝尚書大人和侍郎大人的好意,請容在下考慮一番。」
王侍郎正在綻放的微笑突然凝固了,李長安竟然沒有立刻答應,難道他堂堂三品侍郎的面子還不夠嗎,不知不覺間,他的臉色就有些冷了。
「李兄,這樣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多少人幾輩子都修不到的。」
對於王侍郎這樣的反應,李長安很熟悉,官面上的人物都在乎面子,這位三品王侍郎並非真的佩服李長安的功勞和能力,只是奉命行事。
如果李長安拂了他面子,他立刻就會變臉的。
李長安只是笑而不語的,但是門外的下人再次來報,「大人,兩位金鑼打更人求見。」
聽到兩個金鑼求見,王侍郎的臉上的傲慢頓時收攏起來,打更人衙門誰敢招惹啊,專門監察百官的衙門,而且來到還是兩個金鑼。
他剛剛進門的時候可是自恃身份,直接闖進來了,下人也不好阻攔,但是兩個金鑼卻沒有直接闖進來。
這麼不跋扈的金鑼打更人,王侍郎還是第一次見。
「請他們進來吧。」
隨後,楊硯和南宮倩柔兩人走了進來,然後堂屋中除了李長安的人都站了起來。
「見過楊大人、南宮大人……」
王侍郎和許平志幾乎同時開口,可見金鑼打更人的威風,儘管官階不高,但是地位一點都不低。
兩個金鑼打更人並沒有理會,而是向李長安拱了拱手,「李兄,我們又來叨擾了。」
李長安指了指下首的椅子道,「兩位大人不要客氣,就當是自己家,坐吧。」
兩人坐下之後,王侍郎和許平志才拘謹的坐了下來,對面坐著打更人,兩人都覺得屁股底下有刺。
「李兄,我們此來,是傳魏公的意思,想請李兄入打更人衙門,做銀羅打更人。」
楊硯語氣平淡,但是王侍郎和許平志已經瞪直了眼睛,兩人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接入打更人衙門,做銀羅打更人!
打更人衙門是何等地位,魏淵又是何等身份,一般人根本進不去打更人衙門,能進去的都是層層篩選,萬中挑一。
在一板磚扔出去能隨便砸死幾個官員的京城,打更人衙門是最不能得罪的。
許平志從驚愕中挺了挺胸膛,如果和一個銀羅打更人相熟,京城沒人敢欺負他許平志了!
站在角落還沒上崗的徐玲月,美目睜得溜圓,她一日間見到了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的大人物,也不枉費她苦口婆心勸解李茹,終於同意她來應聘。
看來這個李大人真是不簡單啊,這麼多大官都求著他。
「兩位大人,銀羅一個月多少俸祿?」
楊硯說道,「銀羅根據年限,俸祿不同,但是我肯定你能頂額領取俸祿,一年五百兩應該是有的,但打更人是不會缺錢的……」
王侍郎和許平志都知道,打更人抄家的時候可沒少撈錢,而且一般大官富商抄家大案都是打更人在辦。
可以說打更人的俸祿,並不重要,只要做了打更人,下半輩子就無憂了。
當時,他們將做打更人面臨危險事都忽略了。
「李兄,魏公有言,只要李兄表現好,一年就能升任金鑼。」
金鑼打更人,雖然沒有明確品級,但是至少完全不怵三品官員,金鑼打更人可說是有權有勢了。
魏淵放話了,這種重視程度可以說是空前的,王侍郎和許平志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王侍郎也知道,一個受六部管轄的六扇門總捕頭對李長安不會有吸引力了,難怪他要考慮一下,原來有這麼好的出路。
「麻煩轉告魏公,多謝他的抬愛,請容我考慮一番。」
又是考慮一番!
王侍郎都懵了,楊硯和南宮倩柔也是大感意外。
如果李長安不熱衷權勢,是不會來京城的,如果有心經營權勢,怎麼會拂了魏公的面子。
那可是山海戰役的大功臣,當今陛下身邊的第一大紅人,掌管著打更人和都察院的大奉巨擘人物!
李長安到底有什麼底氣,敢拒絕魏公的邀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