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交易

  留尼旺，夜晚降臨。

  陳永福帶著隨從坐上馬車，朝港口駛去。

  留尼旺的夜晚很冷，街道上只有少許行人匆匆而過，遠處傳來狗叫聲、孩童嬉笑聲。

  馬車行駛在石板上，傳出踏踏聲和車輪咕咚咕咚聲。

  陳永福坐在馬車內沉思著，他完全沒意識到局勢變得如此快，原以為留尼旺只會是一些小商人聯合起來對付他，出乎意外，留尼旺的大人物出手，一出手就是打到他的痛處。

  南華銀行是陳永福發展產業最為重要的一環，一旦南華銀行被他們找到破綻，整掉，會損失慘重。

  他們居然利用銀行資金鍊問題找事，還好陳永福早做準備，不然這次肯定會吃虧，南華銀行在他的操作下，雖說保持50%的備用金，但一旦遇到急事，他就無法從其他地方調撥資金過來，好在這次他在銀行有一筆錢沒有用出去，要不然他無法擺脫這次困難。

  「看來，是時候離開留尼旺這個是非之地，不然一直留在這裡，無法發揮自己的能力。」

  陳永福輕聲嘟囔著，原本陳永福想要繼續留在這裡，因為留尼旺是法國殖民地，法國對待任何一個殖民地都很重視，捨得投資，看作是本土來經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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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然後世留尼旺、法屬蓋亞那、包括太平洋一些島嶼都是法國海外領土，經營的很好。

  正是看到法國政府對待留尼旺的重視程度，陳永福認為他留在這裡，會比其他地方更好一點。

  這也是為何陳永福會離開模里西斯來到留尼旺的原因，陳永福知道英國在模里西斯對待華人很苛刻，不僅只能開一家店鋪，還有各種限制。

  反正英國人的殖民地對待華人都是各種限制，比如加拿大、澳大利亞、紐西蘭、美國。

  沒想到在留尼旺這裡待了三年，也要，是時候說再見了！

  馬車很快達到港口，陳永福推開港口一家酒吧的大門，走了進去。

  此時酒吧人數只有幾個人坐在那裡喝著酒，陳永福熟練的走到吧檯，敲了敲吧檯，朝抬起頭的酒保問道：「我是陳，保羅在嘛？」

  「哦，陳，老大在裡面等你。」酒保立即反應過來，起身招呼陳永福朝保羅所在地走去。

  穿過一條黑暗的過道，酒保敲開門，站在一旁讓陳永福進去，等陳永福走進去後，酒保把門拉上。

  「陳，你終於來了。」房間在蠟燭燈光照應下，房間很亮，保羅走了過來，重重地跟陳永福擁抱一下。

  「保羅，你該減肥了，太胖了！」兩人鬆開擁抱後，陳永福開著保羅的玩笑。

  鬆開保羅後，陳永福還看到有兩人坐在原先保羅那裡，等陳永福看到一個熟人後，露出笑容，走了上去。

  「皮埃爾，好久不見！」

  「陳，好久不見！」

  陳永福與皮埃爾緊緊擁抱，幾秒鐘後，兩人鬆開了彼此。

  皮埃爾指著旁邊坐著的一位先生，向陳永福介紹道：「這位是法國信貸銀行的雷德爾先生」

  接著，皮埃爾又指著陳永福，向雷德爾先生介紹：「雷德爾先生，這位就是南華銀行的老闆，陳永福先生。」

  「你好，雷德爾先生。」陳永福率先伸出手打招呼。

  「你好，陳先生，很高興認識你。」雷德爾微笑著起身，握住陳永福的右手，回應道。

  兩人剛鬆開手，站在一旁的保羅連忙招呼他們坐下。

  隨後，保羅打開門，走到屋外，端了兩杯酒回來，分別放在陳永福和雷德爾面前。

  雷德爾帶著好奇的神情，輕聲問皮埃爾：「你和陳先生很熟嗎？」

  他對兩人的關係頗感興趣，畢竟在白天時，皮埃爾還在爭奪陳永福的百貨公司，兩人本是競爭對手，現在卻顯得關係如此親密，實在讓雷德爾感到意外。

  皮埃爾也不藏著掖著，反而是大大方方笑著解釋道：「是的，雷德爾先生，我和陳先生認識已經有三年了。那時他在巴黎尋找供貨商，我們就在那時候相識的，百貨公司是陳先生的主導，我只是參與了一些股份，並且因此賺了一些錢，我很高興能夠合作。至於之前的那些矛盾，只不過是我們兩人對外演的一齣戲，希望雷德爾先生不要誤會。」

  皮埃爾解釋兩人的關係並沒有外界想像得那麼緊張，實際上他們的合作關係很好。

  雷德爾看了看皮埃爾，又轉頭看看陳永福，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最後哈哈大笑起來：「你們兩個真會演戲，居然把我欺瞞過去。」

  「抱歉，雷德爾先生，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安全著想。畢竟在留尼旺這裡，很多事情都得小心處理，一旦有疏忽，可能就會危及性命。」

  陳永福認真地解釋起來，畢竟他做這件事有些不好的，現在想要跟人家做生意，那就得讓別人相信你，要不然怎麼做生意？

  一個連信任你的想法都沒有，就別想讓人家往你兜里送錢。

  畢竟陳永福在前世的傳音集團東非分公司工作時就積累了豐富的應對經驗，那裡的局勢動盪不安，作為管理層之一的他也不得不時刻保持警惕。

  不僅需要保護公司的財產，還需要保護人的生命安全。

  「陳先生，我完全理解你的做法。現在你告訴我這些，說明你信任我，我對此表示感謝。那接下來我們還是談正事吧，我相信你邀請我來並不僅僅是為了喝酒，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洽談。」

  雷德爾半開玩笑地說道。他也理解在異國他鄉，生存的遊戲規則需要時刻保持警覺，即使是在法國本土，身為信貸銀行的高管，他也經常面臨來自競爭對手的威脅。

  「感謝雷德爾先生的理解，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進入正題吧。」陳永福坐正了身子，態度更加嚴肅。「我聽說雷德爾先生有意收購南華銀行，這是真的嗎？」

  「是的，陳先生。」雷德爾坦誠道，他覺得沒必要隱藏，畢竟皮埃爾出現在這裡，更不能繼續隱藏，與其那樣，還不是大大方方的承認：「法國信貸銀行想在留尼旺開展業務，收購一家本土銀行可以節約時間和成本，避免從零開始的麻煩。我們希望能夠直接收購南華銀行，然後進行合併重組，省時省力。那麼，陳先生，您願意報價多少？」

  「雷德爾先生，南華銀行的價值並不低。」陳永福回答道，「雖然我們的業務規模不大，但南華銀行在留尼旺已經運營了兩年，並積累了一定的聲譽和客戶群體，這些影響力並不是法國信貸銀行能夠輕易複製的。所以我報價十萬兩。」

  「我承認，法國信貸銀行目前在留尼旺的影響力確實有限。」雷德爾點頭，承認陳永福說的話是事實，法國信貸銀行剛進入留尼旺，肯定是沒什麼名氣，繼續說道，「不過我相信，一旦我們進入市場，很快就會贏得這裡的認可。我的報價是五萬兩。」

  但雷德爾還是相信法國信貸銀行在法國人心目中的地位，畢竟法國信貸銀行現在能夠進入法國銀行前幾名，那也是法國人信賴的一種。

  如果說，信貸銀行直接進入留尼旺，說不定很快火起來，也說不定。

  「那需要多久呢？」陳永福反問雷德爾，讓雷德爾差點沒有氣暈過去，是啊，如果法國信貸銀行進入留尼旺，需要時間的，這就是他需要的。陳永福繼續說道，「如果法國信貸銀行直接收購南華銀行，您不覺得更節省時間和成本嗎？」

  雷德爾微微一笑，承認陳永福再次說的有理：「您說得沒錯，這也是我願意出價5萬兩收購南華銀行的原因。我看重的正是你們在留尼旺的根基和人脈。五萬兩已經是我的最高報價，再高的話，法國信貸銀行可能就會選擇自己發展了。」

  陳永福見雷德爾有些認真的表情，就知道這五萬兩是他最終價格，想要再增加，估計很難了。

  突然陳永福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模里西斯的南華銀行也需要出售，一旦這邊的消息傳過去，那幫英國人肯定要搞事情，與其這樣，不如直接把兩家銀行打包給雷德爾，正好一次性解決～隨即問雷德爾，希望得到他的回應：「對了，雷德爾先生，你對英國殖民地模里西斯的市場感興趣不？」

  「你們南華銀行在模里西斯也有分行？」雷德爾不知道陳永福突然談起模里西斯是啥意思，難道他在模里西斯有分行？莫非準備出售？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法國信貸銀行在印度洋立即打開市場。

  「是的，雷德爾先生，模里西斯也有南華銀行，如果兩家銀行一起出售給你。我願意報價12萬兩，你覺得如何？」

  「不不，陳，12萬有些多了，我現在還不知道模里西斯那邊的情況，根本不敢向你承諾。」雷德爾搖搖頭，表示對模里西斯不熟悉為由，拒絕了！

  丫的，這傢伙，陳永福知道這是雷德爾想要壓價的手段而已，但誰讓他現在是弱勢方呢，加上他想要早點離開留尼旺這個是非圈，那就不得不被人壓價。

  但是陳永福不準備示弱，決定再爭取一下。「雷德爾先生，我可以向你承諾，模里西斯那邊的業務量比留尼旺這邊更多，因為在模里西斯那邊，華人數量更多，南華銀行在那邊開展的業務很順利，規模也比這邊大。所以報價12萬，你完全就是賺了。」

  「陳，12萬還是太多。如果你願意接受10萬的話，我可以收購你的兩家銀行。」雷德爾還是搖搖頭，這個價格還是太高了，他只願意出價10萬兩，一旦以10萬兩成交，雷德爾會獲得更多，他並不願意付出更多的代價拿下。

  「如果雷德爾先生只願意報價十萬兩，我決定把兩家銀行出售給法國存儲銀行，十萬兩太低了，我會虧本的。」陳永福不得不使用激將法，以退為進，站起身表示雷德爾如果只願意報價十萬兩，他寧願把兩家銀行出售給法國存儲銀行，也不出售給法國信貸銀行。

  雷德爾並沒有阻攔的意思，反而是端起酒杯打量著陳永福，還朝陳永福做個推杯的動作，示意陳永福可以離開。

  但，陳永福怎麼可能離開，要知道法國存儲銀行現在巴不得自己求上門去，那樣安德烈可以一邊嘲笑自己，一邊用更低價格收購兩家銀行。

  陳永福突然陷入僵局，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此時，皮埃爾開口了：「陳，坐下吧！」先是招呼陳永福坐下後，看向雷德爾說道：「雷德爾先生，就不能再提高一點報價？十萬兩確實太低了。要知道這可是兩家銀行，一旦法國信貸銀行吞併，一躍成為留尼旺、模里西斯的大銀行，這可是需要法國信貸銀行很多年才能獲得的努力，現在只需要十二萬兩就可以得到，已經很便宜了。」

  「陳，如果我告訴你一個消息，你就用十萬兩把兩家銀行出售給我，如何？」

  雷德爾沒有回覆皮埃爾的話，反而是看著陳永福，認真說道。

  他知道他需要出力，一舉拿下這兩家銀行，他原本以為只能獲得一家銀行，那就是他最高興的。

  沒想到現在可以得到兩家銀行，如果模里西斯那邊也有分行，法國信貸銀行這算是「跨國公司」了？如果是這樣，他雷德爾在公司內部影響力暴增。

  「雷德爾先生，請說，如果這個消息值得，我可以低價出售給你。」陳永福不知道雷德爾打著什麼注意，但是抱著聽一聽的心態，決定聽聽雷德爾想要說什麼。

  「巴爾他們準備以華人勞工搶白人工作為由，在留尼旺這邊聚集白人向總督府抗議，驅逐你們華人。」

  「什麼？他敢！」陳永福聽到這個消息，震驚了，他萬萬沒想到，巴爾他們居然想到這個主意，這事法國啊？不是澳大利亞啊？陳永福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有些怪異起來。但又想想，好像確實法國沒有做過，但不代表不能做，陳永福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久久不語。

  這個消息同樣震驚到保羅和皮埃爾兩人，他們沒想到巴爾等人想出這種手段，直接利用白人跟華人的衝突，來驅逐包括陳永福在內的華人，此前他們想要幫助陳永福，現在聽到這個消息，他們也知道完了。

  他們幫不上忙，這個衝突一到傳開，總督都沒辦法解決，解決的唯一辦法就是：驅逐華人。

  「我同意雷德爾先生的報價！同時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原本想要繼續討價還價的陳永福聽到這個消息後，放棄了，他知道這個消息一旦傳開，整個島上的白人都會支持巴爾等人的觀點，不管那些白人參與不參與，他們都會認同這個觀點，這就是種族之爭，無關其他。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