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迷茫

  第372章 迷茫

  陳景旁觀一圈,確實沒有自己合適幫忙的地方,也就不再操心。

  客觀一點說。

  宗門想要能在下界站穩腳跟,多少還是要有點真本事的。

  以前還能說是沒有機會。

  但現在,地盤給了,飛舟給了,靠山有了,雖說都不太好吧,可與之前機會都沒有是兩碼事。

  這種情況下,宗門和大師兄能憑自己的本事,站穩腳跟,那才能穩定的在下界繼續發展下去。

  

  而陳景想要幫助宗門,並非不能幫,而是不能單純的開掛幫那麼簡單粗暴。

  一個勢力向外開拓,必然要經歷一些東西,哪怕是失敗和挫折,但那是成長與強大的必經之路。

  因為青囊宗的道法、經義,其實是有局限的,畢竟以前只是單純的在隋洲發展,而隋洲地處神州,對比下界平均水準已然算是優渥,還有天淵作為阻隔。

  從那種環境下誕生的政體、生產制度,絕不可能輕易在戰亂不斷,環境惡劣的下界完成複製。

  青囊宗必然要完成政治上和經濟上的改革,文化上的更新,才能不斷適應當下的挑戰。

  橘生淮南為橘,現在來了淮北,自然要做出順應環境的變化。

  當然,不想改變也行,反過來去改變環境。

  強者有兩種,一種是善於適應環境,另一種是讓環境來適應自己。

  無論如何,宗門需要先找到自己的定位,確認需求,找准努力的方向,然後陳景才好做出配合。

  眼下初來下界。

  大師兄還需要一定時間進行摸索,宗門才能確定在下界該如何發展。

  ……

  陳景返回自己的快樂島,宗門需要摸索,他也同樣有需要掃清的迷霧。

  此時的陳某人,思緒甚至可以說是——迷茫。

  走出南荒之後,所見所聞,都讓他發現了自己道途的局限性。

  如九娘,她的道與他陳某人的道,既有共通點,又有背道而馳之處。

  餘生太苦,有了斷生酒,至少有一瞬的燦爛。

  所以這斷生酒也算是保底了,怎樣都保證你高光一下。

  這是共同之處。

  不同之處就在於,陳景的保底之道,初心可不是為了追求燦爛,而是平凡的躺平。

  他要的是有品質有保障的躺平。


  卷是沒有盡頭的,高峰之後還有高峰。

  陳景對努力的看法就是這麼消極,他承認,努力是好的,但也覺得,努力是沒有盡頭的,該停就停。

  然而,有人靠自己奮鬥抵達不了下一個高峰,就把他人拉過來當墊腳石,踩著上去。

  上了一個高峰又要上下一個高峰。

  如此一來,就要把更多的人踩在腳底下。

  踩了也罷還沒有絲毫回報,並且帶壞風氣。

  陳景作為一個躺平狗,他的思維是站在被踩的角度的,都躺平了還不願意被踩,世上哪有這種好事,但他可以接受自己被踩的現實,卻不能接受踩自己的那隻腳又髒又臭。

  他想解決一下,有人不讓自己舒服躺著這個問題。

  這也是與九娘道途的背道而馳之處。

  九娘的道,完全摒棄了躺平這個選擇,去當人上人吧,一瞬也好。

  但陳景覺得,自己道途如果實現,九娘的道途就沒得走了,他相信,不是所有人都是那種堅定的求道者,朝聞道夕可死。

  只是現在的人已經沒得選了,要麼當人上人,要麼當狗中狗。

  那肯定是當人上人,有機會的話。

  陳景在試圖融合九娘的道途時,總是因此感到一絲不協調。

  他想換版本,但人都只想當一次版本答案。

  這讓他感到些許無力。

  而後,他又接觸到了下界更多的人與勢力,三犬家鄉的情況讓他進一步感覺到保底之道的局限。

  對已經發展到一定層次的勢力而言,上限遠比下限要重要。

  這也讓陳景感到些許動搖。

  兩起例子看似毫無關聯,但都突出了『希望』『未來』這些因素,都比眼前的苟且來的重要一些。

  那麼要卷一下未來嗎?

  陳景坐在快樂島的最高處,撐著下巴,俯瞰著正在運作的快樂島。

  心頭驀然閃過一絲疑惑。

  「這不是我的快樂島嗎?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科研道場了……」

  遠處飛來一隻小鳥,停靠在肩頭。

  嘰嘰喳喳的匯報快樂島上大小事務。

  他拋開心頭的惆悵,開始處理今天的道場任務。

  ……

  又是數十年過去。

  如今正是陳景的八十大壽。

  他的修行速度也總算是慢了下來,或者說停止了下來。


  仙道境界停滯在洞天中期『萬族時代』,化龍進度同樣停止在50%。

  所謂修行,不止是法力積累,還是個體找到自身在這個世界上位置與方向的過程。

  修行,即為求道,道,便是道路。

  陳景對未來的路產生迷茫,自然就沒辦法再往前走上一步,哪怕在這個期間,他的法力神識得到了巨幅增長,道法法術的底蘊逐步增加。

  這都只是橫向的進步,而不是縱向的進步。

  生日當晚。

  他給自己做了一個大大的奶油蛋糕,點上蠟燭,關燈滅火。

  獨自坐在房間裡。

  修行人士才不過八十這種壽誕,對五境修行者而言,這與嬰兒差不多,但陳景總覺得這個節日有點紀念意義。

  「如果我沒有穿越到這裡,或許我都活不到現在。」

  陳景吹滅蠟燭。

  本來應該許個願的,可是想了好一會兒,也沒什麼樸實無華的願望。

  但忽然間,心頭產生一絲觸動。

  不如……去看看別人的願望。

  最早撒下的那一批種子,如今也不知道都長成什麼樣了。

  他拿過斷生酒,淺飲一口。

  循著冥冥之中的聯繫,一個英武不凡的男子,出現在視野中。

  神州中原,青木宗。

  朱河端坐在高台上,面帶微笑,下面是一臉敬仰的師弟師妹們。

  在他的背後。

  飄飄仙霧蒸騰朦朧。

  有燭台般的法器打出莊嚴的光幕,上書【名師講座】。

  還有一排精緻的法器,編鐘,小鼓,笛,琴等,自動奏響仙樂,為整個會場增添了絕妙的氛圍感。

  更有一些奇怪的白玉蚌,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許多年沒見。

  陳景發現這小子,好像年輕了不少。

  只見朱河面帶淡淡的微笑,道:「好了,本次《裂木神劍》便講到此處,如有疑問,可以來我洞府,還是老規矩。」

  說罷,揮揮手,讓身前的弟子們散去。

  「多謝朱長老!」

  「多謝長老!」

  弟子們恭謹的行禮,隨即一一散去。

  高台上,只剩下朱河,臉上的微笑也淡淡散去,眼眸中似帶著些許惆悵。


  「喲,朱長老,你好。」陳景的聲音在其心頭響起。

  「誰?!等等,你……」朱河面色一驚,隨後意識到什麼,遲疑道:「是你?」

  「是我。」

  最⊥新⊥小⊥說⊥在⊥⊥⊥首⊥發!

  「敢問有何事。」

  「無事,興之所至,來看看你如何了,似乎過得還不錯。」

  陳景的虛影從其內心中走了出來,上下打量著周邊。

  朱河慌忙上前,抓住陳景的衣袖:「你小心點,萬一被發現,你我都得惹上麻煩!」

  如今的朱河已然修成四境神藏,對修行的東西知道的更多,對宗門的厲害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只要不是那幾個知名的邪神,正常邪神敢在這撒野,分分鐘就要形神俱滅。

  很快。

  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

  「朱河,你在與何人說話?」

  天空中浮現一道仙光,從中走下一名穿著華服的白髮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看著突然面色變換的朱河,也產生了疑惑。

  但左右四顧,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近在咫尺的陳景,好整以暇的負手閒逛,白髮中年男子則恍若不覺。

  「師父,我,我在自語。」

  「哼,怕不是在與哪個女修悄悄聯絡吧。」白髮中年男子露出些許怒色,「你天賦才情過人,莫要在那些紅粉骷髏上虛渡,還有這講道,也少做這些費事,要錢財,有的是好辦法。」

  「師父教訓的是。」

  朱河暗自捏了一把汗。

  「這老帥哥是你師父?」陳景又走到了朱河的師父面前,一番點評:「你這師傅很有實力啊,看著年歲不大,竟有五境修為。」

  白髮男子見朱河態度恭遜,面色稍霽,道:「為師此來有要事,你去準備一番,三日後,帶你往秘境中遊歷一番。」

  「多謝師父!」

  「嗯。」

  一直把師父敷衍走,朱河才長舒口氣,壓低聲音道:「你要毀了我嗎,就算你有不被發現的把握,但我要是繃不住可怎麼辦!」

  「那說明你廢了,我也就提前回收你。」

  「哼,果然是邪神。」

  朱河氣的握拳,冷冷道:「該說了吧,你來此有何事。」

  陳景老神在在道:「我說過了,來看看你,飲酒生活如何,是否後悔了。」


  「後悔?後什麼悔。」朱河露出笑容,張開手臂,仿佛在擁抱這片天地,他深吸一口氣,說道:「如今我每一日都過得十分開心,快樂,我修成了以往無法抵達的境界,拜了宗門最厲害的太上長老為師,住進了上峰洞府……這都是以前的我拼了命都拿不到的東西,我如何會後悔?」

  「是嘛。」

  「如果你想見證我後悔的樣子,你大可等今後再來,那時我時日無多,或許會露出你想看的醜態。」

  朱河冷冷道。

  陳景搖搖頭,「都說了我不是……也罷,你覺得是便是吧,今日我誕辰,不請我喝兩杯?」

  「……」

  朱河愣住,似乎有些詫異,尋思了片刻,神識全力運算,也沒能推演出這番話背後的陰謀。

  他再次打量陳景平和的眼眸,心頭放下了些許戒備。

  「左右無事,便陪你玩玩,你可有何喜好。」

  「幫我安排就是。」

  「行……」

  朱河稍作思量,隨即帶陳景來到了原木台,這裡是青木宗最近的大型坊市,依託於一座龐大的古木之上。

  傳聞這株古木,就是傳說中的建木,青木宗依此開宗立派。

  原木台裝點的分外豪華,這裡與陳景所建設的商超大有不同,陳景的商超還有懷念過往的因素,因此顯得十分精緻,原木台則具備當地仙道所有的宏偉與壯闊,行走在此處,好似行走在遠古仙境。

  高深的陣道技藝,營造出種種仙境,仙山中白鶴飛舞,竹林中響起山歌,昂貴的法器,裝點著這裡的每一處景觀。

  朱河帶著陳景來到一個叫半山居的地方,包下一峰,行至瀑布旁,一條竹管分出一段水流,從中漂浮著上好的佳肴,來到兩人落座的石桌旁。

  「喲,流水席。」陳景笑著道。

  「看看合不合胃口。」朱河整理了一下儀容,道:「此地消費不菲,今日一餐,費我二十萬靈石,不過既然是你誕辰,那便只求最好。」

  「那我這鄉下土邪神,倒要開開眼了。」

  陳景揭開餐盤,看著裡面孤零零的兩根青翠嫩筍,驚愕道:「兩根破筍,二十萬靈石?」

  「怎麼,看不起?」朱河挑眉。

  陳景表情微妙,拿起一根筍,感慨道:「我一開始還以為看錯了,仔細一看,沒看錯啊,這玩意雖然是四品,但我隨手就能造一噸。」

  朱河道:「重要的不是這筍,而是這一處仙境,一座雄峰,一條溪流和一片竹林,只為這兩根筍而生,這筍如何不值?」


  陳景頓時信服:「值了。」

  一口一根,沒什麼味道。

  吧唧完。

  「不好意思,把你的也吃了。」

  「無妨,誰來此處,只為了吃那根破筍。」朱河說道:「比此筍更重要的,是心意,無論如何,若無君當日垂憐,今日原木台上,怎會有我一席之地。」

  陳景卻是搖頭:「代價是你自己承擔,我不承你之謝,來日你若怨我,也非我之過,我是不認的。」

  「怨,自然是怨,但也是怨那堵我前路之人,何故怨你?」

  朱河哈哈一笑。

  ……

  這一餐倒也不止兩根筍,還有林間的麋鹿,特意栽種的靈果,溪水中的靈魚。

  屬於是仙宗農家樂,食材自取。

  兩人隨便打了點野味,陳景聽朱河說起,這些年如何過的。

  從背負債務的耗材,到沖天而起,成為宗門中的明星弟子。

  短短几十年,卻精彩過了許多修士的幾百年的修道人生。

  最後。

  痛飲仙釀而有些醉熏的朱河,突然用異常堅定的語氣說道。

  「邪神!即便從頭來過,我亦,亦飲下當年那口酒!」

  說罷,倒頭就睡。

  陳景被這傢伙突然砰的一聲,摔倒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看去,再看他睡著了也捏緊拳頭的模樣。

  「過一陣再來看你,但願……你那時還會這般堅定吧。」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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