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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番僧和鐘錶

  第18章 番僧和鐘錶

  「左庶子可有熟知歐羅巴諸國事物者向本宮推薦?」不讓見歐洲傳教士洪濤也沒轍,只能退而求其次。

  按照葉向高的說法,這些傳教士多年前已經到了明朝,且在福建、江浙地區溜達了很久,懂大明禮儀和漢話,身邊聚集了一群好奇心比較強、願意了解世界的士人階層和官員。

  「與利瑪竇最近者首推李之藻,此人是萬曆二十六年(1598年)進士,杭州人,現任工部營繕清吏司員外郎,從五品,通西番話。殿下若要當面詢問,臣願引薦!」

  李之藻是誰洪濤真沒印象,但見一見也沒害處。不用多,聊一個時辰具體事物就能知道此人是被基督教引誘了,還是嚮往未知喜歡鑽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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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前者,以後不見就是。如果是後者,嘿嘿,多了個幫手唄。即便現在用不上,將來也能助自己一臂之力,閒了置忙了用嘛。

  說起悄悄做準備,洪濤可就有精神了。從四歲拿起毛筆跟著生母王氏學寫字開始,他在沒事的時候寫寫畫畫了很多張紙,一張張編號用不同的書冊夾好,放在床頭的小箱子裡。

  在外人眼中這些紙張全是小孩子的頑劣之作,看不懂且毫無價值,但在洪濤眼中則值連城。它們都是用現代英語記錄的後世科技產品生產資料,從參數到加工方式能想起來的全寫上了,只要配上合格的工人立馬就能變成工藝流程。

  洪濤早在斷奶之前就琢磨明白了這一生的走向,想改變命運必須先改變身邊的環境、想改變環境就要改造人的思想、想改造人的思想就要提供足夠的誘惑。比如物質和精神,第一步就是物質。

  古人常說衣食足則知廉恥,倉稟足則知禮節。明朝人不是不喜歡進步,也不是天生懦弱。他們大部分吃不飽、穿不暖,整天在為生計奔波。非要振臂高呼消滅階級剝削、推翻封建統治,誰有功夫聽,誰又有時間琢磨?

  人只有在吃飽喝足,滿足了一部分物質需求、生存狀態不是太緊迫之後才有心情去琢磨人生的意義和世間的道理,進而想到將來該如何。人也只有具備初步抵抗災難的能力之後,才肯為別人稍稍損害自己的利益。

  明朝的官僚、地主階級倒是具備這些條件,且學問高深者眾多,他們為啥不去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呢?同樣是環境不允許。

  別看他們手裡有權有錢,可是稍有鬆懈立馬就會被更大的權勢吞沒。政治鬥爭的失敗往往標誌著一家一族的興亡,也就一時一刻不能停止爭奪。先和皇權爭再和同僚爭,生命不息鬥爭不止,永遠沒頭。

  從本質上講明朝的百姓和官僚地主全處於同一種環境中,那就是商鞅所發明的理論。通過各種辦法讓人們時刻處於疲於奔命的狀態,減少思考時間,然後皇權就容易鞏固了。

  很顯然,商鞅這套東西在當時有效,就像王安石和張居正的變革一樣,能在短時間內改變現狀。可一旦時間拉長弊端就越來越顯著,鬥爭過於激烈,連皇權也被卷了進去,大家一起斗吧,沒完沒了。

  改朝換代並阻止不了此類情況的循環往復,縱觀中華文明幾千年,開國之君通常可以依靠個人能力壓制副作用,但越往後越壓不住。一旦某位繼任者能力不足立馬就會崩盤,不可收拾。

  也不是沒人試圖改變,可文化這個東西平時摸不著看不見,一旦形成體系就非常執拗,輕易不會變,且出了問題無法自愈。

  那有沒有辦法讓惡性循環停下來呢,洪濤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前幾次穿越他變著花樣折騰過,結果都不太滿意,早就煩了,不想再嘗試。

  但樹欲靜而風不止,這輩子變成了窩囊太子和短命皇帝,不繼續折騰就得任憑別人騎在自己腦袋上拉屎,還是稀的。能嗎?當然不能!別說稀的,乾的也不成!

  從這一點講,操控洪濤一遍遍穿越的那些玩意,在把控人性方面確實已經爐火純青了。分寸拿捏得非常準,就知道洪濤忍不住,還非要留一絲活路,然後悄悄在邊上看熱鬧。就像人類看蛐蛐打架,說不定還掛了賭注。

  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不和遠超人類文明的未知事物斗,要不和眼下這些明朝皇帝、大臣,包括周邊的國家勢力斗。

  洪濤用腳指頭仔細算了算,答案非常明確。別說只有明朝,再加上個清朝和民國,自己也只能選擇硬著頭皮上。好歹這些人和事能看得見摸得著,有動腦子想辦法打敗的可能性。

  沒辦法,蛐蛐再厲害也是蛐蛐,誰聽說過蛐蛐一口把人咬死了!

  按照這個思路,洪濤就要開始鬥蛐蛐的第一步了,先讓自己這隻蛐蛐汲取足夠的營養,長出健壯的身體和牙齒,做好將來上場撕咬的準備。

  但這個過程必須儘可能掩人耳目,一旦被皇帝、鄭貴妃看出端倪,勢必會遭到極大阻力,搞不好就得中途夭折。

  另外身邊的宦官和朝臣們也不是很好的幫手,只能採用欺騙的手段連蒙帶唬,短期利用可以,依舊不能讓他們發現自己的真實目的。

  自鳴鐘,就是洪濤無意中發現的好藉口。原本是打算先從印刷或者紡織行業起步,沒想到在大婚那天見到萬曆皇帝手裡拿著個鐘錶,還愛不釋手,得,就是它吧。

  說起來鐘錶行業比印刷和紡織行業的起點更低,也更容易掩飾。不是說它的科技含量低,恰恰相反,鐘錶的科技含量在明朝中後期必須非常非常高。

  高不可攀到的什麼程度呢,沒有歐洲傳教士親授,僅靠明朝工匠們自己開竅幾乎是不可能仿製出來的。別說製造鐘錶,光是這種思路就一時半會兒產生不出來。

  也正是因此洪濤才覺得鐘錶行業適合自己,明朝人越是不理解、無法想像,自己就越方便忽悠,方便到幾乎沒人能抬槓的程度,也就沒人能戳穿了。

  同時這種玩意也比較好賺錢,不用爆產能,僅憑少量產品就能獲得足夠豐厚的利潤。這樣一來原材料也容易採購,造成的影響最小。

  和它比起來無論印刷還是紡織,動輒幾十上百人,機器像半個房間大小,每日裡噪聲不斷,基本沒法在宮裡操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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