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你不去,我去。
第202章 你不去,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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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解放進了屋,四外撒麼了一眼,雖說外間屋子讓床和家具占了空間,不是很寬敞,但收拾的還算乾淨。
剛要往裡屋走去見李德彪的母親,李解放就被夾在牆上鏡框裡的一張照片吸引了目光,走到跟前兒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六個人里,有一個就是左眼角長了顆黑痣的李德彪。
關好門的年輕小伙一轉身,見李解放不經允許私自看鏡框裡的照片,就不樂意的呵斥道:「嘿!我說你這個人懂不懂點兒規矩,到了別人家裡瞎撒麼啥?趕緊進屋跟我媽說話,完事兒就趕緊走。」
說完,就像防賊似的看著死皮賴臉的李解放。
被呲噠的李解放也沒在意,轉頭又看了眼照片裡滿臉橫肉的李德彪後,才在年輕小伙不友好的注視下快步往裡屋走。
「小伙子,是不是我家德彪又在外面惹禍了?」
李解放掀開門帘剛一露頭,靠著牆邊坐在裡屋炕上一個六十歲左右,面容憔悴的年老婦女就有些急迫的問道。
聞著滿屋的中藥味,又看了眼年老婦女一動不動的雙腿,走到炕沿邊的李解放忙笑道:「嬸子你誤會了,我今天來,是想找德彪大哥說點兒別的事兒。」
聽了李解放的話,李德彪母親的眼神在他胸口上停留了一下,才嘆著氣道:「我老婆子人是癱瘓了,可這眼神還沒問題。
你跟我家三兒不是一路人,他啥德行我知道,要是他欺負伱了,你就跟我說,回頭見到他時老婆子我收拾他,讓他去給你賠禮道歉。」
看了眼自己胸前『京都市紅星軋鋼廠』的字樣,坐在炕沿邊兒的李解放一邊想著怎麼圓乎這事兒,一邊裝出一副著急的模樣說道:「嗨,嬸子,您老甭多想,我真是找德彪大哥說點兒事兒,您老能告訴我上哪能找到他嗎?我這事兒挺急的。」
「小伙子你要說別的事兒,興許我還能幫上點兒忙,可這事兒老婆子我真是有心無力啊!」
說到這兒,李德彪母親看了眼滿臉焦急之色的李解放,猶豫了一下,才接著開口道:「小伙子,要是方便你就把事兒和我說說,看看老婆子能不能幫到你。」
關心似的看了眼李德彪母親的臉色,李解放才面露為難的道:「嬸子,不是我有意瞞您,這事兒我最好還是能和德彪大哥親自說,要不您老想想德彪大哥經常去什麼地方,我去找找看。」
李解放的話音剛落,站在屋裡一直沒吱聲的年輕小伙兒見他駁了母親的面子,就不滿的接過話茬道:「你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就趕緊走吧。
你想找他,出了門愛上哪找就去哪找,反正我們是找不著他。」
說完,年輕小伙就走到炕邊兒,一邊掖著自己母親腿上的被子,一邊有些埋怨的道:「媽你不是說過咱家以後就當沒有那個混蛋了嗎?咋又關心起他的事兒了?
再說這人口口聲聲說是那混蛋的朋友,卻連他平時去哪都不知道,一看就是個矇事兒的,無非是想到你這兒騙倆錢,你趕緊歇著,我這就把他打發了。
年輕小伙說完,也不等自己母親說話,就轉過頭面色不善的對李解放道:「我說的話你也聽到了,怎麼著,是你自己出去,還是我找人叫公安來請你出去。」
「上門是客,四兒,你咋這麼和客人說話呢?你爸活著時教你的道理,都忘腦袋後去了?」
李德彪母親抬手打了自己小兒子的肩膀兩下,又訓斥了一句後,才臉色有些尷尬的對李解放道:「孩子小,不懂事兒,你別見怪。
可他說的也是實話,三子不怎麼回來,他的事兒也不和家裡說,就是我們也找不到他。」
「媽,都和你說這人是矇事的了,你怎麼還搭理他。」
說完,年輕小伙兒就一臉氣憤的走到李解放跟前兒,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拉。
李德彪母親見兒子跟人動了手,忙一邊用手在炕上拍打著,一邊面色焦急的喊道:「四兒你給我住手,你這是要氣死我嗎?」
「媽……」
趁著年輕小伙回頭跟自己母親說話的空檔,李解放一把甩開抓住自己的手,一臉被冤枉的表情走到李德彪母親近前兒說道:「嬸子既然這樣,那我也不怕你身體不好了,就把事兒和你說說。」
聞言,李德彪的弟弟和母親都愣了一下,隨即,先反應過來的年輕小伙就一臉驚慌的伸手趕忙往外推著李解放。
「甭廢話,啥話跟我們也沒關係,有事兒你找李德彪說去,別……」
「四兒你住手,讓人家說說怎麼回事兒。」
「媽,這就是一騙……」
「住嘴,這沒你說話的份兒,消停待著。」
說完,李德彪的母親也不再搭理敢怒不敢言的小兒子,轉頭就有些著急的對李解放道:「小伙子到底什麼事兒,你跟嬸子說說。」
李解放斜楞了一眼氣呼呼的年輕小伙,才坐在炕沿邊對李德彪母親說起剛在心裡想好的說辭。
「嬸子,五八年我剛進廠參加工作時,一到下班就總有一些地痞流氓來欺負我,後來有一次這事兒讓德彪大哥碰上了,他就出手收拾了那幫子人,後來這事兒傳開了也就再沒人敢來欺負我了。
我雖說是個粗人,但也一直念著這份人情,後來有一次偶然又見到了德彪大哥,我就拉著他找地兒喝酒表明了我想跟他做朋友的意思。
說到這兒,李解放的臉上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後,才嘆著氣的道:「可誰知德彪大哥聽了後說我倆玩不到一起,喝完酒,留了個地址後就走了。
本來我見德彪大哥不願意搭理我,這事兒也就算了,可誰知道我今天中午吃飯時,突然聽我們廠保衛科的一個朋友說德彪大哥打了鋼廠幹部家的孩子,鋼廠正組織人要抓他呢。
聽到這事兒,我才按著地址來給德彪大哥送信,就怕他讓我們廠保衛科的人給抓住。」
李解放的話剛說完,李德彪的母親就一臉感激的道:「孩子你有心了,嬸子謝謝你專門為這事兒跑一趟,可我現在也不知道去哪找這個混帳玩意啊?」
說完,就嗚嗚的哽咽道:「這混……帳玩意一天天的咋就不能讓……人省點兒心,我咋就……就生了這麼個操心的玩意。」
「媽,都說不讓你管他的事兒了你就是不聽,這些年要不是因為他,你能這樣嗎?」
年輕小伙見到母親的樣子,忙一邊上炕輕輕拍打著她的背部,一邊沒好氣的埋怨著。
見狀,李解放也怕給老太太急出個啥好歹兒的,忙也開口安慰道;「嬸子你別急,就打個架,沒啥大事兒,讓德彪大哥出去躲段兒時間,等廠里的領導氣消了,估摸著也就沒啥事兒了。」
也不知是李解放的話起作用了,還是小兒子的拍打管事兒了,李德彪母親喘了一會兒,終於把氣倒勻了。
「孩子你不用安慰我,嬸子沒事兒,那個孽障有啥事兒讓他自己擔著去,但不管咋說,嬸子還是謝謝你,你這孩子仁義,我家德彪要有你一半,我也就能安心閉眼了。」
說著,扭頭往外看了眼天色,才又對李解放道:「孩子,天也不早了,嬸子就不多留你了,你也抓緊回家吧,省的你父母惦記。
再有,德彪的事兒你就別管了,好不容易有份兒工作,別再因為那個孽障把飯碗砸了。」
對李解放說完,李德彪母親又扭頭對自己小兒子說:「四兒,替我送送你這個仁義的哥哥。」
把話都交代完,李德彪母親就蛄蛹著躺在炕上,閉起了眼。
「走吧,我送你出去。」
見母親沒啥大礙,李德彪弟弟的臉色也好看了些。
李解放見自己費了半天的吐沫星子,一點兒有用的消息也沒打聽到,就沮喪的站起來道:「那行,我就先走了,你也甭送了,在家裡好好照顧嬸子吧。」
說完,李解放就蔫頭耷拉腦的往外走。
李德彪弟弟也沒聽他的,見李解放掀簾兒出了屋後,就跟著走了出來。
等倆人走到大雜院的門口時,不死心的李解放就停下腳步看著李德彪的弟弟擔心的道:「小兄弟,我還是有點兒不放心德彪大哥。
你要是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就和我說聲,我現在就去找他,要不還上當初的恩情,我這心裡總有點兒過意不去。」
「大哥,我真不知道他在哪,再說我媽都說了讓你別再管那個混帳玩意了,這又黑又冷的,你還是趕緊回家吧,」
李德彪弟弟說完,見李解放皺著眉還要說話,就搶先開口道;「大哥我看你也是個正經過日子的人,聽我一句勸,離那混帳玩意兒遠點兒。」
說完,李德彪的弟弟就嘆著氣,轉身回了大雜院。
等看不到李德彪弟弟的身影,李解放吐了一口悶氣後,才轉身一臉失落的往何援朝藏身的地方走。
「科長你看,解放回來了。」
「嗯,看那小子蔫頭耷拉腦的樣子,咱們今晚這一趟恐怕是白跑了。」
順著保衛人員手指的方向,何援朝看著往這邊走的李解放,就笑著跟身邊的人小聲道。
說話的功夫,李解放就來到了保衛科眾人的跟前兒,還沒等何援朝說話,他就愁眉苦臉的道:「科長今晚沒戲了,李德彪那孫子沒在家,他媽和他弟弟也不知道他在哪?」
「哦!你去他家了,說說具體經過?」
聽了李解放的話,何援朝就有些意外的道。
李解放也沒墨跡,緊了緊身上的棉襖,就把他進入大雜院後的事兒詳詳細細的跟何援朝說了一遍。
何援朝聽完,略一思量,就高興的拍著李解放的肩膀道:「解放你小子這事兒辦的不錯,照你的說法,咱們可能還得在這兒貓會兒。」
「科長你的意思是李德彪家裡人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聽了你的話後,我覺得他媽肯定知道。」
說到這兒,何援朝看了眼有些疑惑的李解放,又抬手看了眼時間後,才繼續道:「咱們等半小時,如果裡面沒動靜,那你們就先回廠。」
「那你呢科長,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咋,科長的行蹤還得和你報備。」
跟臉露詫異的李解放開了句玩笑後,何援朝就讓保衛人員分成兩組,一組和他在這兒盯著,一組回停車的地方等著,順便也和司機師傅通通氣,省的人家著急。
大雜院李德彪家。
李德彪的弟弟送走了李解放後,擔心自己母親犯老毛病,就忙急沖沖的回了家,剛一進裡屋,就見母親跟沒事兒人似的又靠著牆坐了起來,看樣子像是在專門等著他。
「媽,你沒事兒了?」
「先別說這個,你送那小子出去的時候,外面有沒有啥動靜?」
看著面露驚喜模樣的小兒子,李德彪母親點了點頭後,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李德彪弟弟狐疑的看了母親一眼,就有些不解的道:「啥動靜,跟平常一樣啊!」
聽了小兒子的話,李德彪母親臉上才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看來今晚這小子說的事兒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唉!這三小子咋就不能讓我安生過兩天日子。」
嘀咕完,李德彪母親又思索了一會兒,才抬頭對還一臉懵的小兒子低聲道:「四兒,等晚上八點時,你去白廣路鄭老炮家一趟,告訴你三哥出去躲一陣子,等這事兒消停了再回來。」
李德彪弟弟聽了母親的話,從炕沿邊兒『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滿臉驚訝的問道:「媽,你知道我三……那混蛋在哪?」
說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李德彪弟弟又重新在炕沿邊兒坐下,也不看自己的母親,語氣堅定的道:「我不去。」
見小兒子跟自己犯起了倔脾氣,知道原因的李德彪母親就嘆著氣道:「四兒,再怎麼說那也是你親哥哥,打斷骨頭連著筋,你忍心眼睜睜看著他讓軋鋼廠的人抓走?」
「抓走才好呢,要是沒有他,咱家能這樣?錢花沒了我不說啥,可咱家這名聲,你出去打聽一下,頂風都能臭出十里地去。」
看著肩膀聳動的小兒子,李德彪母親心裡暗罵了兩句不爭氣的三兒子後,也只能無奈的繼續勸道:「媽知道你心裡怨他,可你也別忘了小時候他是怎麼護著你的……」
知道自己母親又要老調重彈,李德彪的弟弟就轉過頭打斷她的話道:「媽,你別說了,這次你就是說破大天兒,我也不會去的。」
說完,站起身就要往外屋走。
「好,都長大了,翅膀都硬了,我這殘廢老太婆也使喚不動你們了。」
說著,李德彪母親就伸手掀掉蓋在腿上的被子,兩手支在炕上,就開始往炕沿邊兒蛄蛹。
「媽你這是幹啥?」
走到門口的李德彪弟弟見到母親的舉動,忙抓住她的胳膊,又急又怒的道。
李德彪母親一邊用力的往外掙著胳膊,一邊語氣生硬的道:「你不去就不去,合著不能攔著我這老太婆自己去吧,我就是爬,今晚也得爬到白廣路去。」
娘倆撕吧了一會兒,李德彪弟弟見母親鐵了心的要去,也只能無奈的開口道:「行了,你消停在家養著吧,我去還不行嗎?」
見小兒子服了軟,李德彪母親才緩和了臉色消停下來。
「兒呀,媽知道你心裡苦,這次你就當是給媽盡孝心了。」
聽了母親的軟乎話,李德彪弟弟重重的嘆了口氣,也沒再吱聲。
一時間,李德彪家的屋子裡除了炕頭上的一個小鬧鐘還嘀嗒嘀嗒的響著外,再沒有了一絲動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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