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眼見為實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那些士族子弟們紛紛跪地求饒,然而朱檀卻絲毫不為所動。
「啪!啪!啪!」
很快,學堂外就響起了趙公子殺豬般的慘叫聲,以及木板拍打在肉體上的沉悶聲響。
朱檀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對那些還沒動手的學生們說道:
「你們都去看看,好好看看,這就是不尊師重道,目無王法的下場!本王開辦這學堂,可不是由得你們胡來的!未來要麼成才,要麼成渣!沒有第三條路可以選!」
學生們雖然害怕,但也不敢違抗朱檀的命令,只好硬著頭皮走到學堂外,圍觀這場「刑罰」。
趙公子和那些準備動手的士族子弟們被打得皮開肉綻,鬼哭狼嗥。
然而朱檀卻無動於衷,直到他們被打完,才命人將他們帶到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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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現在可知錯了?」朱檀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自己面前,渾身是傷的趙公子等人,語氣淡漠。
趙公子此時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他強忍著身上的劇痛,顫巍巍地說道:「學生知錯了……學生再也不敢了……」
「哦?你錯在哪裡了?」朱檀挑了挑眉,問道。
「學生……學生不該頂撞先生……」趙公子支支吾吾地說道。
「還有呢?」朱檀追問道。
「學生……學生不該……不該……」趙公子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該慶幸的是,你現在的身份是學生,本王今日只是略施懲戒,若是換做其他人,就憑你今日之言行,早已身首異處了!」
朱檀冷冷地說道,「你可知罪?」
趙公子聽了朱檀的話,嚇得魂飛魄散,他從未想過自己平日裡仗勢欺人的舉動,在王爺眼中竟是如此罪大惡極!
他顧不得身上的劇痛,掙扎著爬到朱檀腳邊,拼命磕頭,額頭與地面撞擊發出「咚咚」的悶響,很快滲出血跡。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學生知錯了,學生真的知錯了!學生再也不敢了,以後一定痛改前非,絕不再犯!」
朱檀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並沒有叫停的意思。
周圍的學生們噤若寒蟬。
待趙公子磕得頭破血流,幾乎要昏厥過去時,朱檀才緩緩開口:「起來吧。」
趙公子如蒙大赦,連忙掙扎著爬起來,跪坐在一旁,低著頭,不敢再看朱檀一眼。
朱檀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語氣嚴肅而認真:
「本王今日並非有意要責罰你們,只是想讓你們明白,這世間,並非只有權勢和地位,還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知識,是道理,是為百姓謀福祉的責任!」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你們可知,這算學,為何是各門學科的基礎?」
一些學生面面相覷,顯然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他們學習算學,不過是迫於父輩的壓力,或是為了將來能夠更好地管理家族產業,從未想過這門學科還有什麼更深層的意義。
也有一些學生,眼中閃爍著求知的光芒,他們認真傾聽著朱檀的每一句話,試圖理解其中的深意
朱檀緩緩說道:
「就說咱們濟南府要修建的河堤,那河堤的修建,需要多少石料,多少人力,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完工,這些都需要用到算學。」
「若是沒有精確的計算,河堤便可能出現坍塌,百姓的生命財產安全便會受到威脅。」
他又指著學堂里擺放著的各種農具,繼續說道:
「再看這些農具,它們的尺寸,形狀,都需要經過精密的計算才能達到最佳效果,從而提高糧食產量,讓百姓吃飽穿暖。」
「算學,看似簡單,卻與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它可以幫助我們建造房屋,製造工具,發展農業,甚至還可以用來預測天氣,治理水患。」
朱檀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慨,「可以說,沒有算學,就沒有我們如今的文明。」
朱檀的一番話,猶如晨鐘暮鼓,敲擊在這些尚未經歷社會毒打的士族子弟們的心頭。
他們平日裡養尊處優,哪裡想過這些「粗鄙」的學問還能與自身產生聯繫,更別提什麼國計民生了。
只是。
朱檀的威嚴讓他們不得不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一些原本對算學不感興趣的學生,也開始正襟危坐,試圖理解這門學科的意義。
看到學生們有所觸動,朱檀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光靠威逼利誘,只能讓這些心高氣傲的傢伙表面服從,唯有讓他們真正意識到知識的力量,才能從根本上改變他們。
「算學,看似枯燥,實則奧妙無窮。」
朱檀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中,「就拿最基礎的加減乘除來說,看似簡單,卻是一切算學的根基……」
他隨手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寫下幾個數字:
「比如,我們現在要計算修建一段城牆需要多少塊磚石。假設這段城牆長一百丈,高兩丈,厚一丈,而每一塊磚石的長寬高都是……」
朱檀一邊說著,一邊寫下相應的數字,並引導學生們一步步進行計算,最終得出所需的磚石數量。
「當然,這只是一個最簡單的例子。」
朱檀拍去手上的灰塵,繼續說道:
「在實際應用中,我們還會遇到各種複雜的情況,比如地形起伏、材料損耗等等,這就需要我們靈活運用各種算學知識,才能得出準確的結果。」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些聽得雲裡霧裡的學生,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怎麼,覺得難嗎?」
學生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第一個開口。
「哈哈,不難,一點都不難。」
朱檀突然大笑起來,「只要掌握了方法,算學其實比你們想像的要簡單有趣得多。就比如這幾何,看似複雜,其實就是……」
朱檀說著,又拿起樹枝,在地上畫了起來。他從最基本的點線面講起,逐步深入到三角形、四邊形、圓形等各種幾何圖形的性質和計算方法、。
並結合實際案例,講解如何運用這些知識解決實際問題。
「比如,我們要測量一條河流的寬度,就可以利用相似三角形的原理……」
朱檀一邊說著,一邊在地上畫出相應的圖形,並進行詳細的講解。
學生們原本昏昏欲睡,聽到這裡,頓時來了精神。
他們在腦海中想像著自己站在河邊,利用所學的幾何知識測量河寬的場景,頓覺新奇有趣。
「再比如,我們要計算一個糧倉的容積,就可以利用……」
朱檀越講越起勁,學生們也聽得越來越入迷,原本空曠沉悶的學堂,漸漸充滿了求知的氛圍。
甚至連一旁負責記錄的書童,也聽得入了神,手中的毛筆停在半空中,忘了落下。
「殿下,您說的這些,真的都能做到嗎?」
一個學生忍不住問道,語氣中充滿了好奇和懷疑。
朱檀微微一笑,他知道,這些從小被灌輸著「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思想的士族子弟。
對於算學這種「匠人」所用的學問,打心底里是輕視的。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朱檀環視四周,目光落在角落滿臉佩服的張鐵牛身上,「張鐵牛,你說呢?」
張鐵牛抓了抓腦袋,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殿下說得對,這算學啊,好用!」
一句話引得眾人哄堂大笑,張鐵牛的臉更紅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朱檀卻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安靜,說道:
「張鐵牛說得沒錯,算學確實好用!明日一早,就由他帶你們去城外,實地演練一番!到時,你們便知道這算學究竟是何等神奇!」
學生們聞言,頓時興奮起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殿下,咱們去看什麼?」
「是不是去看修城牆啊?」
「我聽說城外正在建一座高塔,咱們去看那個怎麼樣?」
朱檀壓了壓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笑道:
「明日之行,自有張鐵牛安排,爾等只管用心學習便是!」
朱檀一邊往門外走。
然後將張鐵牛給拉到門口。
「張鐵牛,明日之事,就拜託你了。」
朱檀給張鐵牛倒了杯茶,語氣溫和地說道。
「殿下放心,我,我一定盡力……」
張鐵牛接過茶杯,手忙腳亂地應道,滾燙的茶水灑了幾滴在他手上,燙得他一哆嗦。
朱檀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張鐵牛,教導學生,不可一味追求『厲害』二字。」
張鐵牛愣了一下,不解地問道:「殿下,這是何意?」
朱檀放下茶杯,正色道:
「你要記住,算學並非炫技之術,而是經世致用之學!你要讓他們明白,算學並非枯燥無味的數字遊戲,而是與他們的生活息息相關,能夠解決實際問題的利器!」
張鐵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問道:「那,殿下,我該怎麼做?」
「你要將書本上的知識,與實際生活聯繫起來,用他們聽得懂、看得明白的方式,將那些看似深奧的道理,講得生動有趣。」
「就比如明日的實地考察,你可以……」
朱檀頓了頓:
「你可以帶他們去測量護城河的寬度,讓他們自己動手實踐,如何利用相似三角形的原理,計算出河面的寬度。」
張鐵牛聽得一愣一愣的,他雖然精通算學,但對於如何教導這些嬌生慣養的貴族子弟,卻是毫無經驗。
「殿下,這……這能行嗎?」
張鐵牛有些遲疑地問道,「那些小少爺們,一個個細皮嫩肉的,哪裡會擺弄那些個測量工具啊?」
「這有何難?」
朱檀見張鐵牛面露難色,便知他心中擔憂,笑著寬慰道:
「那些測量工具,說穿了,不過是些木棍、繩索罷了,比之舞刀弄槍,可要簡單得多!你只需將使用方法演示一遍,他們自然能學會。」
「至於那些小少爺們,你也不必太過憂心。」
朱檀拍了拍張鐵牛的肩膀,「他們雖嬌生慣養,卻也並非頑劣不堪之徒。你只管用心教導,他們心中自會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張鐵牛得了朱檀的鼓勵,心中稍定,想起殿下對他的照顧,心中一橫,暗下決心。
定要將明日之事辦得漂漂亮亮,不辜負殿下的期望。
……
翌日清晨,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正是出遊的好日子。
學生們早早便聚在書院門口,一個個精神抖擻,興致勃勃,好奇地打量著張鐵牛手中的各種稀奇古怪的工具。
這些平日裡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們,何曾見過這般陣仗,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張師傅,你這手裡拿的是什麼玩意兒?瞧著怪嚇人的!」
「就是,這木頭疙瘩,還有這繩子,能用來做甚?」
「莫非是要將咱們綁了,丟到護城河裡去餵魚不成?」
張鐵牛被這幫小祖宗問得哭笑不得,只得耐著性子,一一解釋道:
「此乃測量工具,名為『矩』和『準繩』,用以測量距離和角度,明日我便教你們如何使用。」
學生們雖然聽得一頭霧水,但見張鐵牛說得認真,也不好再胡亂打趣。
只得按捺住性子,跟著他來到了城外的護城河邊。
這護城河乃是濟南府的護城屏障,河面寬闊,水流湍急,兩岸楊柳依依,景色秀麗。
然而,學生們此時卻無心欣賞美景,一個個只顧著抱怨。
「我說張師傅,咱們究竟何時才能回去?這日頭都快曬屁股了!」
「就是,這算學課本就夠枯燥乏味的了,偏生還要跑到這荒郊野嶺來,真是活受罪!」
張鐵牛充耳不聞,自顧自地選了一處開闊地,將測量工具一一擺放整齊,清了清嗓子,高聲道:
「諸位少爺,今日我便教你們如何利用相似三角形的原理,測量這護城河的寬度!」
說著,他便開始講解如何利用矩和準繩,測量兩點之間的距離和角度,並以此推算出河面的寬度。
然而,這些平日裡只知吟詩作賦,附庸風雅的公子哥兒們,哪裡聽得懂這些繁瑣的計算方法,一個個聽得昏昏欲睡,哈欠連天。
「張師傅,你這說得也太複雜了些,能不能說得簡單點?」
「就是,這又是角度又是距離的,聽得我頭都大了,我還是回去看我的詩經吧!」
學生們開始不耐煩起來,試圖偷懶耍滑。
張鐵牛見狀,心中不禁有些惱火,但想起朱檀的囑咐,只得按捺住性子,耐著性子,一遍又一遍地講解,直到學生們勉強理解為止。
然而,理解了原理,並不代表就能熟練運用。
等到學生們真正開始動手操作時,問題又來了。
有的學生測量時,手腳笨拙,不是角度測錯了,就是距離量錯了,得出的結果與實際相差甚遠。
有的學生則是壓根兒就不願動手,躲在樹蔭下乘涼,將測量工作推給其他同學,自己則在一旁指手畫腳,評頭論足。
「我說李兄,你這角度量錯了,難怪算出來的結果不對!」
「王兄,你也是,這繩子拉得不夠直,河寬自然就短了一截!」
張鐵牛看著眼前這幫學生,一個個憊懶散漫,毫無求知之心,心中不禁有些氣餒,暗道:
「殿下說得輕巧,可這幫小祖宗,哪裡是那麼容易教的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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