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早晚水落石出!
第二日一早出發,朱檀便前往了鎮撫司,做著一些善後工作。
郭寧花了一夜的時間,終於在鎮撫司的重要崗位上找到了自己的人,不能說完全是他們的人,但嚴格來說,已經掌握了兩成以上的力量。
一大早,新上任的東廠監公羅蔭和錦衣衛統領朱暟,就一起來了,將楊鵬案的事情說了一遍。
有罪之人,有罪之人,無一倖免。
羅蔭、朱暟對於朱檀等人倒是頗為有禮,明顯知曉此事已經結束,他們自然不會再去湊這個熱鬧,否則豈不是在扇朱檀他們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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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鎮守司昭大牢的經驗,這些人從監獄中走了出來,對朱檀造成了很大的衝擊,那就是朱檀根本沒有必要去清洗,混身上下都被熏成了這個樣子,還有必要去洗澡麼?
特別是朱檀,為了能更快的獲得證詞,他在整個過程中都目睹了那些人被折磨的過程。
一傳十十傳百,幾乎所有人都將唐錚當成了怪物,這簡直就是一種恥辱,哪怕是被人唾棄,也是被人唾棄!
這也是張二國叔叔的名氣越來越大了,在一些家庭中,這叔叔可是能讓小孩哭泣的存在。
這樣的結果,讓褚登一世英名盡毀,邵喜的後代必然對他恨之入骨,而其餘的王妃、駙馬爺等,更是將他視為心腹大患。
就連一直在朱檀身邊忙碌的大哥徐光祚,也被定國公府重新關了起來。
而英國公,由於楊偉之事,對朱檀的態度也顯得冷漠了不少。
朱檀更是聽到,張元瑛正在家中大鬧,要教訓他!
然而朱檀卻並沒有理會這些,他所有的精神和心神,都被科試所吸引。
他倒要看一看,這位彭韶到底是如何應對這件案子的,能否將唐伯虎從這件案子中抽離,從而扭轉他的人生軌跡。
「侯爺,我是司寇徐珪,孔琦,是丁哲讓我來協助侯爺出入刑堂的。」
一名三十來歲,體格健壯的男子對著朱檀很是尊敬的問道。
徐珪的立場,也是絕大多數的刑部官員的心聲,由於丁哲等人都是朱檀所救,又都是刑部里的骨幹人物,他便將朱檀視為半個自家人。
朱檀朝著徐珪點了點頭,沿著刑部的甬道往前行去。
「那就多謝了,彭先生,你查的怎麼樣了?華昶、邵喜都死了,這件事豈不是很難查?」
「按理說,應該是這麼回事,但是彭先生卻想出了別的辦法,從程敏政的小廝身上下手,聽說程敏政的小廝都交代了,只是我沒有親自參加,所以也不知道細節。」
朱檀始終覺得,單靠一名小廝,很難將這件事情翻出來。
邵喜只是一個配角,很有可能是被人當槍使,如今華昶已死,這場秋闈之事,背後之人自然不會怕。
根本就不需要再添什麼麻煩,就足以讓刑部頭疼了!
刑部里有著清晰的劃分,左、右兩位尚書下面各有四個部門,按照徐珪所言,彭韶將整個部門的官員都派出去調查科場案,甚至連順天關都出動了大量的人力。
不過,這些被關押的犯人,還有其他無關人員,比如那些販賣試卷的城管,也都被他們「請來」,配合他們的工作。
朱檀也注意到,此時的刑部已經是一片混亂,幾乎比得上以前的鎮撫司,有大有小,有大有小。
徐珪將他帶到一間偏廳,刑部郎中丁哲是司寇之中,地位僅次於兩位尚書、兩位侍郎,此時正與司農司王珏一起,負責孔琦案牘之務,批閱著大量的帳冊。
朱檀有些奇怪,這裡是刑部,為什麼要和戶部扯上關係?
朱檀一打聽,便得知程敏政家中的帳本、昌化伯邵熙、華昶等人的帳本都在核查。
這份細心,簡直堪比米國的稅務局。
「丁公子,此話怎講?帳本那麼多,要不要從戶部找人?」
丁哲算來算去,也有些頭疼。
「侯爺所言不錯,我們正在查,現在也差不多要來了,彭先生說,華昶參程敏政收受賄賂,出售試題,涉案銀兩超過三十萬兩,這可不是一個小數字,各家的進帳都要對應著開支,我們還是把這些事情整理一遍,看能不能有什麼問題。」
朱檀這才確信彭韶確實是在走另外一條路來審案,而且還動用了財政方面的技巧,或許開創了大明王朝的先例,不知會不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發現。
孔琦不擅長算術和算術,所以他讓朱檀將最近科試的進展說了一遍。
他畢竟是協聯的負責人,對這件事情的了解,自然要比徐珪多得多。
「這一次,我們府上的官員,除了查帳,還邀請了三十多名秀才,包括和花昌、馬迪一起用餐的杜木,杜木已經招供,說唐寅收買試卷給華昶,又說這只是他自己的猜測,出於妒忌,所以才會誣陷我們。」
「為了威懾那些學子,你說得很清楚,就算他們中了進士,也會請求皇上削去他們的官職,讓他們去做雜役,現在,他們都在互相指責,都是那些散播謠言的人。」
「最關鍵的一環,就是侯爺所說的那位禮部郎中傅瀚,如今已被徹底掌握,我想,這件案子是否能夠結,就要從傅瀚口中說出來了。」
朱檀不斷的點著頭,「在華昶還活著的時候,他就承認是傅瀚讓他去參程敏政的,我也讓人將他的口供傳給了刑部,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侯爺所言極是,本官認為,這件案子最大的阻礙,不在於刑部,而在於外界,自昨日起,已經有不少大臣上了奏章,想要改變這件案子的風向,還需要一段時間。」
「很明顯,這是一場公眾的綁架。」
朱檀身為從資訊大爆發而來的未來人,對於這一招實在是再熟不過,似乎傅瀚雖然是幕後黑手,但他並不是孤軍奮戰。
程敏政與唐伯虎兩個人,卻是處於下風,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好。
孔琦想了想,輕聲應道:「尚書現在什麼都不管,一心撲在案子上,我想最多三五日,便能查個水落石出。
朱檀也注意到了一些事情,彭韶在刑部的聲望很高,影響力很大,左、右兩位尚書、四尚書都對彭韶馬領,將整個刑部都牢牢的控制住。
也不知道是他們在為彭韶說話,還是彭韶真的有能力,將一樁看似簡單,卻與案子無關的科場案扯了出來。
朱檀找不到彭韶,就藉機來找唐伯虎他們。
刑部大牢比鎮撫司昭獄要好很多,而且還有丁哲等人相助,所以唐伯虎和徐經並沒有受到太多的懲罰。
他們的心態都很好,對於朱檀的出現,也是十分感謝。
丁哲借著這個做好事的機會,在兩人面前替朱檀說話。
「侯爺,剛才丁大人傳來消息,楊鵬的侄子被殺一事,侯爺大人親自出面,鐵面無私,將那廠中的護衛給鎮壓了下去,實在是令人高興啊。」
朱檀聽到唐伯虎的話,輕輕搖了搖頭,心道:「原來是這樣啊,大家都說我是個壞人。」
果然,坐著說話不腰疼,人情比法律更重要,放在古代,這並不算錯。
「兩位在刑部做了什麼?彭先生有沒有查到科舉之事?」朱檀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從丁哲的口中,他也知道了自己的罪行。
「彭先生雖然沒有親自來找我們,但已經和我們說了,這件案子,他會按照自己的意願來處理,而不會受到外界的影響。」
「彭先生也說了,這案子很快就能結,不會拖延到放榜那一天,只是為了讓我們心裡有個底,知道這一場會試,很可能會以失敗告終。」
朱檀此時的目的,並不是要唐伯虎考中狀元,他只想著能不能選到一個合適的人選。
這倒是給唐伯虎帶來了一些轉機,至少他沒有淪落到那種落魄落魄,離異,一貧如洗的地步。
嗯?也許有其他方法可以挽救。
朱檀問道:「兩個人也不用灰心,我或者可以向皇帝陛下申請增加一項恩科,只是不知這一年是否能夠增加。」
唐伯虎和徐經相視一笑,臉上都露出了興奮之色。
唐伯虎解釋道:「恩榜是從宋代開始的,和禮部的科舉不同,沒有專門的考生報名,所以被稱為恩科,也可以用來參加一些特殊的考試,比如一些特殊的日子,比如恩科之類的。」
朱檀知道恩科之後,兩眼放光。
「也不是沒有道理,我聽說,皇帝將《大明律》修改為《明會典》,去掉了《大明律》中的許多不合理之處,明會典也終於編纂完畢,這算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嗎?這件事關係到很多家庭,我想我們可以籍此開一次恩科了!」
唐伯虎和徐經都點了點頭,心想這一屆科舉是沒戲了,要是能考上恩科,那就是光宗耀祖了,雖然比不上正科,但好歹也是個讀書人。
對這件事情頓時有了些信心,也向朱檀仔細的解釋了一遍。
朱檀有這樣的想法,卻是感覺自己一個人恐怕做不到。
而最有資格將這件事情推到台前的人,自然是李東陽。
不過朱檀對李東陽卻是沒有什麼好感,思慮再三,便轉身進入了囚禁程敏政的監牢之中。
這段時間,程敏政的心情可以用複雜來形容。
他很高興,因為這件事情有刑部負責,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而且他與彭韶很熟,相信他不會刻意刁難自己。
擔憂的是,他身為一名學者,一心想著如何治理這個國家,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加美好。
但這一次的科舉考試,卻毀了他的一生,就算他能出來,也會變得一片黑暗,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會被革職。
朱檀走了進去,便見程敏政正盯著囚室通風口出神,只好用乾咳來吸引他的注意力。
程敏正雖然被關在監獄裡,但他的情報還是很敏銳的,他知道朱檀是如何控制工廠的。
楊鵬和他的侄子被朱檀砍成了兩半,和楊鵬勾結的官員也被判刑。
因此即便他並不喜歡朱檀,但朱檀的這種舉動,卻是讓他忍不住在心中讚嘆。
「侯爺這是在取笑我麼?你是在嘲笑我嗎?」
難怪程敏政在圈子裡人緣差,一開口就得罪了不少人。
朱檀並沒有和程敏政爭辯,老人已經如此,他若是一棍子打過去,未免也有些過分了。
他這次來,就是為了向教會求助,還拜託了程敏政幫忙。
程敏政有些意動,他知道自己被查了,但只要能夠將這件事情辦好,便可以將這件事情的影響降到最小。
他立即變得興奮起來,將這次的事情和朱檀仔細的說了一遍。
不過,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程敏政必須要出獄,不然的話,罪名就不成立了。
「程先生,你是不是以為,明會典的編撰,就是一個很好的藉口?」
「那是自然,李東陽是從哪裡來的禮部侍郎,又是從哪裡來的文淵閣大學士?他不是在編寫大明大典的過程中,跟其他的大學者一起當過主考官麼!雖然還沒有完全完善,但也差不多了。
朱檀這時方才得知大明會盟尚未完全完成,唐伯虎之流果然不如程敏政了解得多。
這讓他對這件事情有了更多的了解,於是他開始和程敏政討論如何將這件事情推進下去。
程敏政也知道朱檀這位皇叔得寵,自然也有促成恩科成立的天賦,然而光靠他們兩人,卻是遠遠不夠。
「要做到這一點,還需要多拉攏一些人,譬如梁儲,譬如六部,譬如三公。」
對於這個問題,唐錚也是束手無策,唯一能聯繫上他的,就是那個人脈也不是很好的馬文生。
馬老爺子畢竟是堂堂的武將,在軍中的威望和地位,自然不會低。
一日過去,朱檀並沒有在刑部浪費時間,他走了,也沒有回去。
說起來,他也有好幾天沒有回過家了,因為楊鵬和他侄子的案子,實在是抽不開身。
他直接去了馬文升的住處,與他商議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馬文升作為兵部尚書,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京營的清理,只是一個開端,其他的都有自己的職責,那就是兵馬和糧草。
真要清理乾淨,沒有個一年半載,根本不可能。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