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衝破崗哨
講道理,我這種「陰暗的老鼠」還沒怎麼經歷過正兒八經的團隊打本。
當怪物的仇恨投射過來,所有人因為這樣的出乎意料而有些毛骨悚然,一觸即發的緊張感爬滿脊背時,那種不真實的遊戲感,就很濃郁。
我不太想去知道為什麼這些半掛骷髏這麼訓練有素,只不過當它們三個一組結隊向我們藏身處走來時,生者對亡者的恐懼感隨著嘎吱作響的骨頭摩擦聲逐漸放大,我還是深吸一口氣,壓下搏動得有些過快的心臟,迅速掃過周圍。
「烏龍茶!拉走第一個怪的視角,往後引!」
我伸手把有些焦躁的眾人往後攔了一下,把信任寄托在聽我話的烏龍茶身上——如果,這個長得和我一樣的傢伙,能夠和我一樣有稍微相似一點的頭腦,就該明白這時應該怎麼做。
果然,烏龍茶沒有問為什麼,他簡單看了一下我們的站位——借著一個背坡,我們和那隊巡視過來的不死者恰巧組成了一個直角。對方只要過了那個彎口,轉過頭就能看到路口另一側的我們。
那麼如何拉開這個時間,便是一次有趣的嘗試。
立刻持劍,烏龍茶主動衝出去,快速一划拉,把第一個不死者砍了個踉蹌。然後他迅速向不死者們看來的方向直線後退——即便後方不遠處就是懸崖。
剛剛巡視過來的骷髏們看似動作緩慢,可當它們視線(如果頭骨空洞洞的眼窟窿朝向勉強算視線方向的話)鎖定了烏龍茶,骷髏們行動時骨骼快速碰撞,拔出時有些嘶啞聲的武器指向了烏龍茶,而烏龍茶則穩步後退,吸引著它們的攻擊方向一直後移動——留給了側邊的我們一個短暫而又完美的視角空隙。
「雙劍老哥!」
我當即喊出隊內看似最像盜賊斥候的那位,下意識覺得像這種角色,給出了優勢格,應該能打個不錯的伏擊。
事實證明這些老鳥抓機會的能力比我想像中要強,一陣風從我身側穿過,長發男已經撞倒了第二位不死者,兩人一起滾了一圈後,他卻快速起身騎在骷髏的背上,雙劍迅速切割,在它持武器的手臂和頸骨上劃開。
第三個骷髏並沒有因為眼前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反而高舉起劍,要將長發男和自己的「同伴」一起砍爛,下一刻呼嘯過來的戰斧從它胸口的位置橫掃過去,碎裂的骨頭還有半個上半身飛出去很遠。
一瞬間,這個三人小組便被我們飛快地截斷了等腰的兩個角。
見我們偷襲得手的烏龍茶便不再後退,抬起盾擋住眼前骷髏揮舞的武器,和對方僵持在原地,我則迅速跟上,揮劍掃下段,砍斷了骷髏的一條腿,它便失衡倒在了地上。
兄弟搭檔的其中一人上去補刀,砍碎了它的頭顱,另一位則警惕地守在我們後面,防止其他意外發生。
粉碎掉這個巡查小隊的最後一角。
「往後藏起來!」
我大喊一聲,大家迅速撤回剛剛藏身的背坡處,剛剛的表現就像是盤踞的毒蛇出擊時,留給受害者的驚鴻一瞥,塵埃落定後,吐著芯子的蛇已經縮回了老巢。
到現在為止可能大家才緩過神來,雖然目光有點刺痛,但我還是感覺到了,不由得撓撓腦子,一付「頭好癢要長東西了」的神態。
「挺不錯的嘛,小伙子,剛剛反應很快。」
嫵媚女子微笑,不過這一次倒是少了幾分人情世故的客套。其他幾人也是,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各自調笑幾句。可是很明顯,我感覺得到德里克那傢伙的臉色並不好看,雖然他也表現出了誇獎。
稍微看了一眼崗哨位置,還是有一些不死者在遊蕩,一時讓我們都有些犯難。
「目前來看,單個的實力並不算強。」
剛剛被我們殺死的不死者並沒有站起來,似乎摧毀了核心要害部位便可以讓它們停止行動。
而且我最擔心的事情還好沒有發生——這三個不死者被幹掉並沒有引起遠處崗哨的警戒,可能是也存在一個反應範圍吧。
我隔著點距離,看了下剛剛被我們幾乎肢解,留在地上的殘骸。確實是很標準的骷髏不死者,但身上有些風化的裝備,證明它們不是什麼遊魂野鬼。
結合它們在崗哨附近被驚動時的那種警戒和組織性,以及脫離崗哨範圍後,與大部隊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的反應。它們存在的意義,就是像哨兵一樣。
可能,有問題的不是這些骷髏雜兵,而是它們保衛的崗哨,或者說,那崗哨背後的地方。
「目前就只有我們嗎?看著那個像是迷宮入口。」雙胞胎搭檔年長一些的兄長有些不耐煩地探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崗哨,「喂,德里克,你倒是說兩句啊,這迷宮怎麼跟你描述得不太一樣啊。」
他的逼問得到的只有德里克的陪笑,一副「奇怪啊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的嘟囔,卻把目光看向了我。
「辛老弟,之前迷宮有這種關卡設計嗎,我們不是進去就是在礦洞裡嗎。」
呵,這個時候知道拉我來背書了。
但德里克的疑惑也同樣縈繞在我腦海里盤旋——是啊,本來以為只是個小型迷宮,為什麼會擴大到這種地步,這個多出來的崗哨入口是什麼意思,難道礦洞裡面別有洞天?
以及,好歹這次動員下來,出發的隊伍也不算少,其他人在哪裡,我們到底是提前了還是落後了?
「有可能……隨著加入者的人數和實力變化,這迷宮發生了『異變』。」
我看著地上的不死者屍體,給出了這個可能性回答,這個不太妙的回答讓大家的臉色都垮了一些。畢竟本來只是僧多粥少的順路差事,現在卻因為『異變』而前途渺茫未知了起來。
「再這麼耽擱也不是辦法,這些怪物實力不算很強,我們不能一直這樣等下去。」
長發男專注地看著遠處的崗哨,像是在評估著怪物的實力。
「地面有幾個,然後那裡搭了個高台,上面有類似弓箭手的存在,如果我們組織好一點,是可以突破這個崗哨的。」
不知為何他莫名其妙的掃了我一眼。
他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認可,畢竟總是要富貴險中求的,更何況眼前的這些根本不算危險。
「地上的這些應該沒什麼問題,關鍵是高台射手,一定要優先解決,還要儘快控制高台,保不準會有什麼機關或者通風報信的東西,要第一時間拿住視野位置。」
我指了指遠處崗哨怪物的分布,看向了雙劍長發男。
「雙劍老哥可以爬上去處理掉它們嗎。」
「……可以,只要讓我靠近那個架子就行。另外,下次記得叫我名字,立倫達。」
我尬笑一下,看向我們這邊嚴格意義上真正的「後排位」。
「法師姐姐的法術儲備有哪些,方便透露一下嗎。」
倒是這聲稍顯親切的姐姐讓她心情好了不少。
「我倒是不介意你叫我姐姐——法術哇,我想想,一些簡單的攻擊性火元素戲法,1級的照明相關的光術,還有個2級的減速力場算是我的招牌技術,今天還有四次。除此之外就沒多少了,很抱歉哦~」
「足夠了,感謝。」
基本上作為一個法術位是合格的,簡單的元素戲法的話,應該是入門的火球這類的攻擊性法術,以及在這礦洞之下需要的照明光術。
而且我沒想到的是,她竟然還會一個地形類的功能性法術,這個應該是重中之重的好活。
簡單地說了下我的想法,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商量了下後,我們便準備衝擊崗哨關卡了。
先衝上前的還是烏龍茶,他上前拍打著自己的盾牌,發出聲響,本漫無目巡視的骷髏哨衛們立刻注意到他,上下顎骨嘎嘎作響,便朝他湧來。
烏龍茶麵對第一時間的高壓並沒有表現出半點慌張,冷靜地格擋幾下攻擊,吸引到足夠的數量後便向後退,黑臉漢子舉著雙手斧,砍翻那些靠近的怪物。
而我和那兩位兄弟搭檔則護送著嫵媚女子慢慢推進,德里克殿後,為我們看著後方視野。
雙劍長發男抓住那些骷髏哨衛陣型散亂,以及注意力集中在烏龍茶和黑臉漢子的機會,壓低身形快速沖向崗哨的高台下方。
按照計劃進行之時,突然前方還在和烏龍茶他們纏鬥的骷髏哨衛退後幾步,嘎嘎作響,它們竟然立刻選擇回防,去試圖攔截向崗哨高台突進的長髮男。
果然,這些怪物對於「守住關卡」有種出人意料的執行度。
「前隊立刻前壓!不要讓它們回防!」
「麻煩法師姐姐瞄準高台的怪物射手,我們保護你!」
「雙劍老哥你繼續沖!不要停下!」
我立刻下達指令,沖哨是重點,一定要儘可能地讓高台的弓箭手注意力放在它們腳下的近點,而不是我們這些後排。
高台下方的射擊死角一定要儘快拿下,否則我們在外面和這些雜兵纏鬥時就會是箭靶子,我不太想去賭這些傢伙的準頭如何。
我已經確信,這個崗哨一定是有一個完整的軍隊級分工,讓這些不死者即便都風化腐爛了,卻還按照本能在執行守衛工作!
只能祈禱雙劍老哥的自信是有實力支撐的吧,別第一個被射成刺蝟就行。
不過還好,這種人狠話不多的傢伙總是行動如風,協助他們無言地裝逼。
雙劍長發男聽到我的話後,繼續衝刺,眼前一個攔住他去路的骷髏揮劍砍向他,他立刻一個急剎,幾乎是壓低身形般的漂移,轉彎避開了怪物,繼續朝高台下方衝去。
看見他成功甩開攔截的怪物,我總算鬆了口氣,揮劍指向前面。
「我們這邊壓過去!法師姐姐麻煩釋放減速場隔絕怪物和雙劍老哥!」
低低的吟唱伴隨淡紫色的光芒,而我和雙胞胎搭檔還有德里克做著護衛工作,逐漸向高台處推進。
而且烏龍茶也回來馳援,先留那個黑臉漢子揮舞大斧在怪物中亂砍,反正他也樂在其中(我早就知道他算個屁的T,就是個戰鬥!爽!的狂戰,去他媽的保護)
紫色的光球彈出,打在雙劍男的後方,散成一團帶著色彩的一圈地紋路,其中的怪物們行動逐漸遲緩,更加追不上已經抵達高台下方,收起雙劍開始攀爬的長髮男。
高台上斜對角的骷髏弓箭手開始瞄準正在攀爬的長髮男,下一刻,一顆火球便打中了它,讓它們眼睜睜看著藏在角落裡的危險陰影逐漸靠近。
第一步完成,接下來就看他的自由發揮了,而我們這邊壓力也不小。
搭檔兄長上前和一個骷髏哨衛的刀劍打在了一起,他還在訝異對方即便是骨頭架子了,卻還有著不小的力氣,而搭檔弟弟則趁勢砍倒哨衛的腿,兩人一起合力斬掉失衡倒地的怪物。
我不斷佯攻,拉扯著眼前的一個哨衛,儘量爭取著回援時間,哪怕德里克那個混蛋也警惕地握著劍,提防著怪物靠近正在施法瞄準上方的嫵媚女子。
緊張對峙之時,烏龍茶突然竄出來,抬手舉盾,我就只聽見一聲悶響,一根長羽箭彈到了腳邊,看得我直咽口水。
我才發現這個傢伙視線一直注意著高台的弓箭手有沒有做出危險性的瞄準射擊,對於細節的關注冷靜得像個程序。
爬上高台的雙劍男就是狼入羊群了,立刻從腰間抽出武器,趕在那些弓箭手放下弓取近戰武器之前,便衝上前一個一個砍殺。即便不能馬上殺掉,也是一腳踢下高台,讓它們那身脆骨頭落在地上摔個粉碎。
「注意高台有無發信裝置!」我大喊提醒著,隨後繼續趁著烏龍茶對峙之際,從側面將怪物砍斷大腿,使其失衡後處決。
這些傢伙的注意力很大一部分都被吸引到了高台上,反而對背後我們的逼迫感都少了,緩解了很多壓力。
最後一個弓手被長發男一腳踢倒,隨後陰影迅速籠罩,先是砍斷四肢,再把那顆脆弱的頭骨從脊椎上砍斷抽出,扔下高台。頭顱啪嗒一聲摔個破碎,如同給這次戰鬥畫上了句號。
喘著氣的黑臉男笑著,擦擦臉,手臂上滿是他自己受傷流的血,還好無大礙的樣子。其他人見周圍沒有多的怪物後,也算鬆了口氣。
算是有驚無險,拿下了這個崗哨。
順著高台搭建的階梯,我們走上去查看了一番。還好不是走樓梯上去,不然正面衝擊陣型,外加這方便的瞄準角度,絕對會惹上麻煩。
「我發現這個崗哨,人為因素還是有點過多,這兒不像是個廢棄的無主之地,更像是被開發建設過的地方。」
「都到這兒了,還在意那些幹嘛,休息一下,準備往裡面走吧。」搭檔弟弟看了看自己的劍,有些心疼地轉著看劍身上的某個缺口。
這破皮放血都還好,可砍在硬邦邦脆響的骨頭上多少還是有點過於勞模了。
「大家沒事吧……老哥你快拿點藥擦擦,我知道你不礙事,但這流血不瘮得慌嗎,趕緊包紮下……」
比起直接馬不停蹄地進入礦洞深處,我還是注意到有些在意的東西。
看著高台還有個專門的告示區,上面掛著展板,儘管有些腐爛破敗不堪,上面也沒留下什麼能看清的訊息。
但這個設施本身,就留給了我足夠的思考空間,去判斷這個崗哨存在的意義,到底只是個「地圖背景板」,還是說,它天然就該存在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