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朱雄英的分量!

  倭寇沒剿掉,還白白傷了十幾名明軍。

  這無異於奇恥大辱!

  朱雄英深吸口氣他能看出來,老爺子身上在冒火。

  那眼神,甚至都恨不得吃了湯和。

  「你兒子……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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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千戶所,連倭寇都沒摸到……呵呵!」朱元璋冷笑。

  「等回去,回朝廷,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湯和哭喪著臉,默默看了朱雄英一眼。

  朱元璋怒道:「你當真以為咱會看在咱大孫的面,饒了你湯家?」

  「小小彈丸之國,一群倭寇蠻夷,一個千戶所,還被被傷了人,哈哈,咱要你們有啥用?你湯家在東南海防了十年,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好,好的很!」

  「怕不是有人心思都不放在訓練海軍上,都想著怎麼在混水摸魚了吧?」

  湯和被嚇的一眼不敢發。

  他和朱元璋關係是很好,但他也知道老爺子殘暴的本性。

  發生這種事,無疑是在扇大國君主的臉,朱元璋如何能忍?

  「他,他不敢!咱湯家世代忠良,怎可能幹出這種事。」

  朱元璋冷笑:「那你告訴咱,為何東南吃了敗仗?啊?」

  湯和默默垂下頭。

  他解釋不了玩。

  朱雄英在一旁沉默了許久,腦海也在分析這件事,很久後才對朱元璋道:「爺爺阿,這事,怕不簡單。」

  「啥不簡單的,不要替他狡辯!」

  朱元璋怒氣未消。

  朱雄英道:「沒有替老國公狡辯,這事兒恐怕真有些嚴重。」

  朱元璋抬頭,看著一臉凝重的朱懷,狐疑道:「啥意思?」.

  ……

  小院,清風,家畜,黃狗。

  微風,綠葉,晨曦,三人。

  朱元璋臉色慍怒不休,湯和戰戰兢兢一言不敢發。

  朱雄英面色凝重,心裡在打突。

  「爺爺,這事兒恐怕真有些嚴重。」

  朱元璋聽了朱雄英的話,先將怒氣壓住,狐疑道:「什麼意思?」

  湯和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朱雄英,依舊戰戰兢兢的站在旁邊。

  朱雄英攙著湯和道:「老國公,您先坐下,一把年紀了,別彎腰站著了,先聽我說完。」

  湯和哪兒敢。

  皇爺在怒頭上,真要是衝動了,君令一出,那就覆水難收了!

  能勸得動朱元璋的沒幾個,只有朱標,現在的朱雄英。

  湯和很慶幸皇孫還活著,也慶幸自己能和朱雄英有這麼一段香火情。

  要是不然,他長子東南備倭總指揮湯晟可能現在已經鋃鐺入獄,甚至更嚴重的,可能已經被朱元璋扒了皮!

  朱元璋是個暴虐嗜殺的帝王,也只有在朱雄英面前,才會有軟弱的一面。

  在外面,他永遠都是那個鐵血的朱元璋!

  前段時間老爺子染了瘧疾,在皇宮,那群太醫便是去給老爺子診斷,都能嚇的瑟瑟發抖。

  何也?

  太醫看著是個威風的職業,其實稍有不慎就要掉腦袋。

  洪武皇帝是個極愛遷怒於人的君主,當年太醫院許多御醫因為沒治好他的外甥李文忠,都被砍了腦袋。

  這就是朱元璋!一個嗜殺暴虐的大明帝王!

  朱元璋冷眼看著湯和,哼道:「讓你坐就先坐,項上人頭先擱著吧!」

  湯和忙道:「好……好。」

  老國公現在將所有希望都放在朱雄英身上,默不作聲的坐在朱元璋身旁,再也沒有往日的從容淡定,一顆蒼老的心忍不住顫抖。

  一把年紀了,還要為後生著想……

  朱雄英白了朱元璋,沒好氣的道:「您老爺子能否不要動不動就嚇人啊!合著您還真能一句話就要了人的人頭啊?人老國公好歹是你的老夥伴,再說了,也不是老國公犯錯,他為子孫著想,這份情不是和您一樣麼?」


  朱元璋咂摸咂摸嘴巴,還是哼道:「你少為他說話,說事兒。」

  朱雄英點頭:「好!」

  他環顧著朱元璋和湯和,忽然問道:「咱大明東南海軍如何?」

  朱元璋很有發言權,喝道:「吊抽倭夷根本不在話下!」

  「況且咱國朝的大船已經造出幾個,就算硬撞,也能將倭夷的船給撞翻咯!」

  說這話的時候,朱元璋剛毅的臉上帶著濃烈的不屑。

  他根本就沒將東南海島上的彈丸之國放在眼裡,至始至終都沒正眼瞧過倭夷。

  這也是為什麼老爺子聽說東南吃了敗仗,才會如此動怒!

  大明打過不少仗,有旗鼓相當的,有倍之於敵的,有半數於敵的。

  可哪一次大明不是大勝?

  北方塞外的虎狼,大明虎賁都能輕而易舉的拿下,在東南卻摔了跟頭,這能忍?

  朱雄英點頭,對這份大國自豪感,家國強盛的自豪感很是動容。

  他道:「既然如此,東南還是吃了敗仗,這不是很滑稽?」

  朱元璋哼道:「那是他湯家後人無能!」

  朱雄英搖頭:「恐怕不是,湯家人在東南海防了十幾年,一場仗不可能戰敗到這種程度。」

  朱元璋急道:「那究竟咋了麼!」

  朱雄英道:「爺爺阿,我做個假設。」

  「假設東南有那麼一群百姓,在給倭寇引路,給倭寇藏匿,給倭寇透露咱大明海軍的動向……」

  「如此一來,咱還能打勝仗?」

  朱雄英說完,彎腰給老爺子和湯和泡了兩壺濃茶。

  兩個老人愣在原地,一言不發,臉色驚疑不定,默默的看著朱雄英。

  現場有些沉默。

  老爺子的臉,比剛才還要鐵青。

  「扯啥呢!」

  朱元璋不高興的道:「咱大明百姓,怎會做了奸細?扯淡!」

  老爺子將一顆赤忱之心,全部放在治理百姓身上。

  他自信自己對百姓足夠的好,他自己一貫省吃儉用,可他從來沒虧待過任何百姓。

  大明十五個布政司的百姓,朱元璋都一視同仁,從沒有虧待哪一個布政司。

  一心向明月,明月為何會照溝渠?

  朱元璋想不通,也不敢苟同。

  朱雄英微微笑了笑,道:「爺爺,我知道您對百姓抱有很大的期望,咱大明百姓也沒辜負過老爺子,沒辜負過咱皇帝,更沒辜負過大明朝廷。」

  「可是這事兒除了這種解釋,還有什麼可能?」

  朱元璋沒好氣的道:「講不通!東南沿海百姓為啥要這麼做?」

  朱雄英道:「恐怕不止是百姓,更多的應該是東南商人。」

  「至於為什麼這麼做?禁海啊!他們需要在東南,讓大明吃一場敗仗。」

  「如此一來,朝廷的文官們才會知道海防的重要。」

  朱元璋眯著眼:「為什麼?」

  朱雄英慢條斯理的解釋,一字一頓的道:「因為這樣,才能……走私!」

  「我們大明內陸的絲綢,在國內賣,上品的絲綢一段一兩紋銀,可要是出海,在海外能賣到九兩!」

  「如此大的利益驅使之下,東南的商人集團,一定是不願意讓國朝將國門打開!」

  「國門不打開,他們走私的利益才能最大化!如果國門打開了,如果每一個人都能去海外做生意,他們如何斂財?」

  當財富累積到一定地步,商人必定會要話語權。

  有了話語權之後,他們還會要更多的權力。

  這是社會發展的規律,其實也不見得都是壞事。

  但壞就壞在,他們會用手中的錢換權,用這種權再去換取更多的錢。

  當手裡有了權力,有了財富,他們要的就是凌駕於律法之上。

  從古至今,這種社會發展的規律都沒有變過,從開始的學而優則仕,到後來逐漸成為商而優則仕。

  朱雄英沉默了一下,他發現老爺子臉色更加不好看,就連湯和也沒有了方才惶恐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滿臉憤恨!


  朱雄英看著朱元璋,道:「大明海軍不會無緣無故吃了敗仗,十餘兒郎受的傷,總該有人血債血償。」

  「爺爺,你若是動怒,若是罷了湯晟,亦您殺了湯晟,或許才真的中了背後一些人物的奸計。」

  「他們既然敢冒這麼大風險,對湯指揮使下手,對明軍下手,那就說明,燙指揮使已經危害到他們的利益了!」

  「此事……要慎重!」

  朱元璋聽完,臉色漸漸平靜下來,目光有些深沉,沉默的久久不語。

  湯和在一旁聽著朱雄英慢條斯理的分析,看著朱雄英從容自信的臉龐,心裡有些感激,又有些唏噓。

  自家的子孫,哪有一個能達到他的這番成就?

  別人都說出生決定命運。

  實際這個社會就是如此。

  可湯和此時卻有不同想法。

  即便將朱雄英的這層尊貴的身份給拋開,這樣的人,在未來成就也會無限之大!

  才這歲數,還沒有及冠禮,還沒真正意義上的成年。

  如此年輕,分析問題偏僻入里,應對事情沉著冷靜。

  湯和眸中帶著欣喜,帶著激動。

  大明後繼有人了!

  拋開這些,湯和自然對朱雄英深深的感激。

  老爺子容易衝動,如果不是今天朱雄英這一番話,他甚至都無法預料到朱元璋會怎麼處置自家兒子。

  朱元璋舔了舔皸裂的嘴唇,笑的有些扭曲,「呵呵,咱打了個盹,他們就以為咱鞭長莫及。」

  「東南這些跳樑小丑,要不收拾收拾,還不上天咯!」

  朱元璋目光如炬的盯著朱雄英:「大孫,你說的對,勸的好!咱剛才差點中了他們的奸計!」

  「呵呵,把咱都算計進來的,有勁!」

  老爺子對自家人,對自己皇室成員,底線很低,所以儘管朱允炆和呂氏在他病危的時候,即便他們忤逆自己,老爺子最終也捨不得下任何毒手,只是封賞了朱允熥,讓呂氏母子自己反省。

  但對外人,老爺子的底線很高,尊嚴絲毫不容踐踏!

  如今東南有人挑釁他的權威,挑釁朝廷的臉面,那此事就不會輕易罷手!

  朱元璋看著湯和:「你兒子的命先留著。」

  湯和常常舒口氣:「多謝老爺子寬宏大量。」

  朱元璋哼了哼,一指朱雄英,道:「謝咱幹啥?謝他。」

  湯和趕緊對朱懷道謝。

  朱雄英連連側身:「哎喲,老國公你可莫折煞我了!」

  他不滿的白著朱元璋,「爺爺阿,您你也是的,您又能決定什麼,整的湯家後人的生死您真能掌控一樣。」

  「這事最終的決定權,我認為還是得百官商量一下。」

  朱元璋瞪大眼睛,喝道:「反正咱就能決定!」

  「為什麼?您的一言堂?」朱雄英問道。

  湯和看了一眼朱元璋,趕忙對朱雄英道:「你爺爺本事大,能改變很多的想法,反正他說的對就是了,不然咱也求不到這來。」

  朱雄英哦了一聲,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湯和和朱元璋。

  搞什麼鬼。

  ……

  一輪紅日,從紫禁城東方升起。

  將整個皇城照耀的美輪美奐。

  各衙門已經有序推開辦公大門。

  各部堂早早到衙門,底層小吏已經給衙門值廬內的諸官吏泡好茶。

  工部主事練子寧也早早來當值。

  屋內有小吏在擦拭座椅和拖著地板。

  「練大人,早啊。」

  練子寧嗯了一聲,走到太師椅上坐定。

  朱漆桌案上堆著一堆文書,皇陵的重修,需要耗費大量的心神,戶部撥給工部的預算,能申請到皇陵項目上的少之又少。

  最令他疲憊的是,他手下的人手工匠又一步步被工部郎中楊明笙借調。

  下面的小吏紛紛上奏文書,請求練-子寧加派人手。

  他不知搪塞了多少次,可皇陵是有工期時限的,完成不了考核政績就會被打劣等,以後升遷又會要多熬幾年。


  大明的官難做,上面一句話,作為基層官吏要跑斷腿愁白了發。

  「練大人,早啊。」

  少頃,工部右主事也穿著官袍走了進來,坐在練子寧對面的辦公桌後,端著茶盞開始喝茶。

  「你說你啊,非要和楊郎中較勁個啥。」

  右主事韓齊吹了吹黃湯的熱氣,語重心長的對練子寧道:「咱就混一混不好麼?你看本官,雖然已經五十餘了,但做官的精髓本官是摸透了,不得罪人,不辦事,不管事,凡事模稜兩可,能讓下面的人擔著責任就讓他們擔著。」

  「修皇陵這事兒,你就讓主簿去管著就是,何必親力親為呢?」

  練子寧揶揄道:「如果人人都向韓大人這樣,大明完了。」

  韓齊不以為意,他對自己的定位很精準,混!(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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