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變化的東宮!
嘶!
解縉這話說出來,整個交趾布政司一片寂靜,紛紛倒吸涼氣,不敢置信的看著解縉!
「你敢!」
洪學彬喝道:「你這小狗東西,敢動本官?你算什麼東西?乳臭未乾的小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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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在應天,在史館,在翰林院……」
「拉下去!砍!」
當兵士拖著洪學彬下去的時候,洪學彬雙目已經凸出來了:「姓解的,你敢!」
「你,你,解大紳你是不是瘋了?」
「你敢亂用私刑?」
「老夫是大明的官,你敢砍……」
噗嗤!
外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長刀砍斷骨骼聲,就那麼清晰的在眾人耳旁迴蕩!
在場眾人,無不噤若寒蟬,再次望向解縉,神色終於被深深敬畏取代。
誰也不敢相信,解縉竟敢真砍人!
解縉冷冷的道:「諸位,還有人的土地丈量、人口統計都還沒給本官,你們抓緊點。」
眾人忍不住一顫,紛紛道:「是,是!」
解縉冷笑:「若是以假亂真,休要怪本官無情!左參議本官都敢砍,爾等若不辦好事,我解某人項上人頭落地之前,也會讓諸位陪葬。」
這一威,解縉徹底在交趾立下了!
所有人都驚恐到極致,同時心裡也泛起嘀咕。
這小子剛來交趾,就將洪大人殺了,這威固然立住了,可你自己又能活多久?
洪學彬身後可站著一群翰林院的人。
他們可都不是好招惹的!
不過無論如何,現階段,交趾的政權算是被解縉穩住了,所有人也沒了之前的散漫,紛紛緊張的投入到各自工作之中。
「王大人,這……」
幾名官吏離開時小聲討論。
王經歷人已經嚇的亂顫,勉強鎮定住心神:「狠!」
「這小子,莫不真是官場愣頭青嗎?」
「殺大明的官?他膽子未免太大了!除非是皇帝下的令!」
「皇上哪有時間管交趾這邊的爛攤子?京師那邊還在腥風血雨。」
「既然不是皇帝下令,解大紳為何如此有恃無恐?」
「誰知道啊?指不定過段時間,他人就沒了!」
「如果解縉還安穩活著呢?」
「那就說明,掌控交趾生殺大權的,站在解縉背後的……嘶!皇權繼承人?」
眾人分析及此,無不目瞪口呆,內心震撼!「先幹事,好好做事,靜觀其變!」
「對對對!做事!」
交趾那邊,隨著朱雄英一聲令下,開始收網,也預示著交趾從現在起,才真正進入到朱懷預想的軌道中去。
同樣的,應天城這邊,當老爺子回到皇宮,殺戮也戛然而止。
洪武今年年初,隨著文伯祺案落下帷幕,共受牽聯誅殺者,三十五名大小官吏,囊括其家眷在內,將近千人的命,永遠埋在應天城的黃土之下!
雖然這件案子牽連的不算太大,但自胡惟庸之後,這是時隔多年後,洪武皇帝再次動刀處決千人以上規模的大案!
朱元璋回到謹身殿,第一時間召見了吏部、禮部和戶部三部堂。
吏部尚書詹徽、戶部侍郎傅友文以及禮部侍郎李原此時戰戰兢兢的站在謹身殿外,等著朱元璋召見。
誰也不知道皇帝,突然召見他們為了什麼事。
老爺子親手攪動的腥風血雨,到現在雖然看上去落下帷幕,但究竟會不會有餘威,誰也不敢確定。
少頃之後,鄭和宣布三名部堂入謹身殿。
朱元璋在埋頭批奏疏。
三名部堂長官躬身站在大殿內,心中多少有些忐忑的等著朱元璋問話。
「李侍郎,咱有個想法,你聽聽,說說看法。」
禮部侍郎李原心裡猛地一跳,不知老爺子要做什麼,只能戰戰兢兢的道:「臣聆聽聖言。」
朱元璋頭也沒抬,繼續翻閱著奏疏,埋頭道:「國朝少牛,如果在田地的兩頭,各設起一個人字形的木架,每個木架各裝一個軲轆,軲轆兩頭安上十字交叉的橛木,將耕犁置於其中,爾以為如何。」
李原支棱著耳朵,聽的格外認真,一個字都不願錯過。
聽到老爺子並不是為難自己,心下當即送了一口氣,同時腦海中也開始回想剛才朱元璋說的話。
將田地兩頭設木架……軲轆、橛木……他邊想,便用手比劃著名。
傅友文和詹徽也在閉目冥想。
只是很快。
三人突然皆是一愣,而後三人目光陡然觸碰,似乎都看出眼中的震驚!
朱元璋靠在太師椅上,抬頭看著三位面色凝固的重臣,道:「說說吧。」
禮部侍郎李原急急道:「啟奏皇上,此耕種……可大大節省人力!」
朱元璋嗯了一聲,「可否推而廣之?」
李原激動的道:「絕對沒有問題!此代耕架,比起當年直犁到曲犁的改革,都不遑多讓!」
「吾皇聖明!百姓之幸!」
這種農耕器具和國家政策不同,是不是有利,對耕地有沒有促進作用,幾乎想一想就能清楚。
詹徽和傅友文似乎也意識到什麼,對視一眼,忙道:「吾皇英明,此乃劃時代之器,天佑皇明,百姓得聖人之雄主,實乃蒼生之幸,微臣不才,替天下蒼生,謝聖上恩德!」
李原呆住了。
他實在沒想到,詹徽和傅友文這麼能舔。
不是啊,老爺子最煩別人恭維他,這兩人不知道嗎?
況且現在什麼時候?
文伯祺案才剛了結,皇上心裡正不高興著呢,你兩還如此刺激老爺子,這不是不長眼嗎?
可是就在李侍郎,以為老爺子要不高興的時候。
朱元璋卻大跌眼鏡的笑呵呵道:「去去去!少拍馬屁,又不是咱捯飭出來的,只要為百姓好就成,你戶部和禮部磋商一下,若是可以,儘快趁著春耕推廣下去!」
傅友文一喜:「微臣遵旨!」啊這……
禮部侍郎李原有些呆怔住了,今天的皇上……不對勁啊!
或者說,傅友文和詹徽好像篤定這樣說話,老爺子會開心一樣。
這……怎麼回事啊?
夜深了。
謹身殿的燈還亮著。
朱元璋依舊在孜孜不倦的批著奏疏。
又熬過一年,朱元璋越來越力不從心,才批了不到半個時辰,眼睛已經濕潤模糊。
即便帶了眼鏡,看起字來依舊開始模糊。
晚些時間又下了會雨,朱元璋的風濕腿也開始疼痛起來。
年餘六十五的老人家,身體各項機能都在下降,朱元璋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
不服老不行。
剛登基那會,朱元璋每每批奏疏能批到凌晨,睡上三個時辰依舊精神氣十足。
現在不睡四個時辰,總會犯困。
他又強支撐著羸弱的身子,捶了捶腫脹的腿,用熱毛巾敷了敷濕潤的眼睛,便開始繼續批起奏疏。
全國各地的主幹道修建進度已經推進大半,今年朝廷給道路修建撥款一百六十萬兩白銀,老爺子是打算在今年徹底將十五個布政司,和三個都司的主幹道全部修建完畢。
至於布政司下的直隸州和府、縣等下一級的行政單位,則是以儘量修建完畢為國策準則。
除此之外,各地的驛站業務的收入,也越來越高,單月的淨財政收入已經達到恐怖的五十萬兩。
這是拋開成本,單純送入國庫的錢,也就是說,每年單驛站這一個板塊,能進國庫六百萬兩。
這是一筆不小的財政收入。
今年,兩稅的收入進國庫的也不過勘勘只有一千萬兩冒頭。
相較於洪武元年的國庫總收入二百六十三萬兩白銀來說,這些年時間,國朝的經濟收入翻了八倍有餘。
這個進步對朱元璋來說,還是非常恐怖的。
很多事就怕對比,這一對比下來,老爺子都嚇的不輕。
雖然錢財還算可以,但朱元璋並不滿意,因為今年有幾個大工程要做,第一要擴充軍費研發投入。
大明的火器、槍枝等還需要加大投入,以應對北方瓦剌、韃靼有可能的入侵。
還有東南沿海的大明寶船的建造,也需要投入很大一批錢。
以及全國各地的官吏俸祿支出,更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所以換算下來,到洪武二十五年年底究竟國庫還有多少餘糧,朱元璋心裡其實也沒底。
正在老爺子凝眉遐思之際,鄭和悄悄走到朱元璋身旁。
「皇爺。」
鄭和是個心思極其細膩的人,他是等朱元璋停止批奏疏才過來說話的。
朱元璋嗯了一聲:「說。」
鄭和忙不迭道:「皇孫殿下求見。」
朱元璋面上有些不悅,不過還是道:「去將他叫進來。」
「奴婢遵旨。」
朱元璋嘆口氣,不用說他都知道,朱允炆是為了黃子澄之死而來。
沒多大功夫,朱允炆走來。
「皇爺爺。」
朱元璋嗯了一聲,輕聲問道:「這麼晚過來找爺爺有事兒嗎?」
朱允炆道:「爺爺,您身子要緊,別批奏疏太晚了。」
朱允炆小心翼翼的勸慰。
對朱元璋,朱允炆感覺越來越陌生。
陌生到害怕,害怕到現在說話,都變的小心翼翼。
黃子澄的死,讓朱允炆明白,眼前這和藹的老人,說到底都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帝王。
他第一次意識到,他和朱元璋的距離會變的這麼遙遠。
朱元璋嗯道:「爺爺心裡有分寸。」
朱允炆想了想,道:「皇爺爺,孫兒明天想帶著娘去城郊走走,踏踏青。」
深怕朱元璋會說自己鋪張浪費,朱允炆強調道:「孫兒不興師動眾,就帶幾個護衛安全的侍衛,悄悄出去。」
朱元璋不解的看著他:「為什麼突然想到要出去踏青?」
朱允炆沉默了一會兒,鼓起勇氣道:「老師走了,孫兒心情不好,想出去散散心,也陪著娘出去看看爺爺打下來的錦繡河山。」
朱元璋愣了愣,嘆口氣道:「黃子澄的死,有沒有怪爺爺?」
朱允炆搖頭:「孫兒不敢,孫兒也知道,老師一定是做錯了什麼事,才會讓爺爺動了殺念。」
即便替自己老師辯駁,朱允炆都沒有勇氣。
他不敢質疑朱元璋,他越來越恐懼這個爺爺。
朱元璋想解釋什麼,但最終也沒多說,只是道:「將老三也帶出去吧,你們都是一家人,還有你的兩個妹妹,都帶出去轉轉。」
朱允炆點頭:「好!謝謝皇爺爺。」
朱元璋嗯道:「成,沒事你回去吧。」
朱允炆道:「皇爺爺,您也早點睡,現在不比年輕那會兒,別太操勞了。」
朱元璋點頭。
望著朱允炆蕭索的背影,朱元璋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是個孝順的孩子,就是太軟了。
咱也是為咱老朱家的江山著想。
東宮的燈火還亮著。
朱允熥在書房內挑燈夜讀書。
今年有了些變化。
他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朱元璋,朱標和馬皇后,似乎來東宮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今年更是一次都沒來過。
老大朱雄英,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而黃子澄的老師,居然在前兩天也被朱元璋殺了。
一切的一切,讓朱允熥漸漸覺得,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在悄然發生著。
那皇爺爺究竟在琢磨著誰呢?
朱允炆拖著下巴在沉思。「三弟。」
朱允炆敲響朱允熥的門。
朱允熥嚇了不輕,急忙對外道:「二哥請進。」
朱允炆進門。
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朱允炆是沒多少感情的。
恨屋及烏,對朱雄英的恨,讓朱允炆對朱允熥也提不起什麼好臉色。
今天要不是皇爺爺叮囑朱允炆,帶上朱允熥,他根本就不想搭理這個名義上的三弟。
之前已經交惡和朱允熥交惡了,過段日子朱雄英回到東宮,朱允熥一定會靠著他親大哥對自己母子兩人展開報復!
但皇爺爺都說了,朱允炆也不敢不聽。「二哥這麼晚找我有事嗎?」
朱允炆道:「明天我和娘親要出去踏青,你也跟著去吧。」
朱允熥愣了愣,笑著道:「多謝二哥好意,我就不去了吧。」
朱允炆道:「皇爺爺交待的。」朱允熥點頭:「哦,那好。」
朱允炆撂下一句話,便轉身離去。
……
深夜的朱府。
朱雄英也在挑燈夜讀,夜深之後,下人端著蜜茶走來。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