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朱雄英的出頭!

  到現在,楊靖似乎知道朱雄英在做什麼了。

  一瞬間,一股濃烈的敬意油然而升!

  查案是個技術活,尤其在這個時代審查大案,想要咬死無辜的人,太容易了,想要炮製出無辜的官吏,也太容易了。

  遠的不說。

  文豫章案已經波及到兩三個無辜的京宜。

  此時楊靖知曉朱雄英的意圖後,默默的看了一眼朱雄英,眼神充斥幾分感激。

  為了大明各地地方官!

  皇權之下被波及的人太多太多,依朱元璋的性子只要名單出來,老爺子可能都不會查太多,直接就會照著名單上的人處決!

  而朱雄英在儘可能的,讓大明少二些含冤而死的地方官!

  這不是朱雄英偉大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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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雄英的偉大,是在用自己的妥協,去保全更多的官吏!

  皇權和妥協,向來是不可能沾邊的。

  沒有一個上位者,會對階下囚妥協!

  但朱雄英做了。

  如此一來。

  楊靖如何不敬佩,如何不肅穆?

  少頃之後,

  錢知缺將名單寫完,然後簽字畫押交給楊靖。

  「殿下。」

  錢知缺叫住朱雄英,開口道:「希望您履行承諾。」

  朱雄英點頭。

  然後背著手,朝刑部牢獄外走去。

  沒多時。

  楊靖緊隨其後。

  朱雄英看著楊靖,問道:「名單對比了麼?」

  楊靖點頭。

  朱雄英道:「有沒有問題?」

  楊靖道,「有幾個人王仕鴻交待了,錢知缺沒交待,錢知缺交待了更多的商人,當然,也有民間之人。」

  朱雄英噢了一聲,道,「將重合的名單寫出來,不重合的官吏,讓都察院再好好查查,這些事怎麼和皇爺爺說,楊大人自己決斷吧。」

  夜深了。

  朱雄英揉了揉腫脹的太陽穴。

  楊靖忙道:「殿下,辛苦了。」

  朱雄英笑笑,「沒事。」

  楊靖又問朱雄英,開口道,「殿下,給錢知缺留哪一個後人?」

  朱雄英愣了愣,「什麼?留什麼後?」


  楊靖頓時倒吸涼氣。

  朱雄英淡漠的,看著楊靖:「海鹽一百多名百姓多少孩子,嗷嗷待哺,多少家庭支離破碎,誰給他們留後?」

  楊靖面頰抽了抽,再看朱懷二股子恐懼之心油然而生!

  剛本他還以為朱雄英,會發善心,還以為他當真答應了錢知缺!

  原來一切都是虛以為蛇。

  關鍵朱雄英剛才那份叢容,那份認真,連楊靖都信以為真了!

  他還這麼年輕!

  他剛才那份氣勢。那份輕描淡寫誰敢相信,他說出來的話是在扯淡!

  楊靖在發楞。

  楊靖愣了愣,這才收回心中恐懼,忙不迭道,「臣,這就去拿!」

  「嗯,我也該回去了,楊大人您也早點回去,今晚辛苦了。」

  「殿下才是真的辛苦。」

  朱雄英勉強笑了笑,撐著傘走在暴雨夜色之中,楊靖看著朱雄英的背影,仿若已經看到一位新的大明帝王。正在冉冉升起!

  夜深了,查案是一件極廢腦力的事。

  朱雄英撐著雨傘,疲憊的走在通往東宮的甬道上。

  抵達東宮之後,門子朝朱雄英行禮。

  朱雄英沒多在意,撐著雨傘朝端敬殿走去。

  剛到端敬殿,朱雄英正抬步上階梯。

  忽然感覺石獅子旁邊,似乎蹲著人。

  定睛望去。

  見朱允熥依偎在角落中,暴雨已經將基淋的渾身濕透,像個落湯小雞崽一樣楚楚可憐。

  朱雄英輕喚了一聲。

  朱允熥動了動手指,似乎聽到有人在叫自己,他努力的抬起頭顱,看到面前如山一般偉岸的身姿之後,頓時如同換了一個人。

  「大哥,救我!救寶瓶!」

  「大哥,求你了!!」

  砰砰砰!

  朱允熥說完跪在地上,大聲磕著頭。

  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力氣很大,仿佛在折磨自己一般。

  朱雄英蹙眉。

  持著雨傘漸漸遠離朱允熥,跨上門前階梯,對左右門衛道,「將他帶進來。」

  沒有過多的廢話,朱雄英徑直走到端敬殿正廳。

  朱雄英端著濃茶,緩緩地呷著緩解查案的疲憊感。

  沒多時,


  門衛將朱允熥,帶到端敬殿。

  可朱允熥,

  卻突然掙扎開門衛的手,跪在暴雨之中,不斷給朱雄英磕頭。

  空氣有些安靜,朱允熥的聲音清晰可聽。

  朱雄英淡漠的道,「像個男人。」

  「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麼不理你?你是我親弟弟,你是父親的親兒子。」

  「可你剛才在做什麼?搖尾乞憐?博不到任何人的同情,滾進來!」

  朱允熥一愣。

  「站起來!堂堂正正走進來,別像個娘們!」

  「你在墨跡,我去睡覺了。」

  朱允熥咬牙。

  慌亂的爬了起來,急促的朝端敬殿跑來。

  朱雄英端著茶水,看他一眼:「說說,究競出什麼事了?為什麼要那麼糟踐自己?」

  朱雄英實在太累了,連續喝了幾口濃茶,強自扛起精神。

  今天做了太多的事,都十分消耗腦力,他很想好好睡一覺。

  朱允熥哭泣的道:「寶瓶……寶瓶被爺爺抓去禮儀局了。」

  「大哥,求您了,一定要救她出來。」

  朱雄英看著朱允熥,問道:「寶瓶是誰?」

  朱允熥道:「我的貼身丫鬟,大哥,她是我的貼身丫鬟,您不在的這些日子,都是她陪著我度過的。」

  「她和我是有感情的,我是真心實意的喜歡她,我不能沒有寶瓶,大哥,我求求您。

  朱雄英蹙眉,對外道:「去叫廖家兄弟來。」

  朱允熥還在喋喋不休的,敘述著他和寶瓶的過往。

  這不是朱雄英想聽的答案。

  沒多時。

  廖家兄弟來了。

  朱雄英言簡意賅的道:「說說,發生什麼事了。」

  廖家兄弟忙回道:「回殿下,您走的這段時間……」

  廖鏞愣忙道:「三爺和丫鬟寶瓶,私通被皇爺抓個正著。」

  「那時三爺說,要就藩之後將寶瓶扶正,還說需要殿下您給寶瓶改戶籍,如此一來,老爺子就不會知道寶瓶的身份。」

  「老爺子發了一通火,將寶瓶抓去了禮儀局,皇爺應當很生氣,當時就讓二爺送他回去皇宮了。」

  朱雄英聽完,眉宇蹙的更深。

  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朱允熥,低聲喃喃道:「朱允炆。」


  神色一變。

  他對朱允熥道:「去換一件乾淨的衣衫。」

  朱允熥這才回過神,「不,大哥,您先救寶瓶,求您了,只有您才能讓皇爺爺改變心意!三弟不能沒有寶瓶。」

  「我會幫的。」朱雄英認真道。

  朱允熥愣了愣,面色一喜,急促離去,片刻折返,已換了乾淨的衣衫。

  朱雄英對朱允熥道:「走吧。」朱允熥連忙點頭,隨後慌忙跑出去給朱雄英撐傘。

  此時,廖家兄弟小心翼翼走過來,低聲道,「殿下,不可。」

  朱雄英頓了頓腳步。

  廖家兄弟道:「這事是三爺犯錯在先,老爺子怒火還沒有平息,您現在去救人,會讓老爺子低看您一眼的。」

  朱雄英看了兩兄弟二眼,嘆口氣道「他是我親弟弟,出了事,我該給他擋風遮雨。」

  說完之後。

  朱雄英便不在理會廖家兄弟,大步出了端敬殿。

  廖家兄弟有些發愣,看著朱雄英遠去的背影,面色十分複雜。

  值得嗎?

  您畢竟和他,已經太久沒有感情了。

  廖家兄弟不明白,也不清楚朱雄英為什麼這麼做。

  可朱雄英自己清楚。

  這小子等自己等了許久,在宮裡被欺負了許久,在彷徨無助的時候,任何人給予他的關心,都是他黑暗時的陽光。

  他能理解朱允熥和寶瓶之間的情感。

  恰如當初,他和師尊朱長夜的感情一樣。

  在人生最黑暗的時刻,每一個陪自己走出黑暗的人,都值得你傾盡全力去保護。

  朱允熥為了一個奴婢,放棄了自己男人的尊嚴。

  男人的尊嚴很值錢,它從來都不是廉價的東西。

  但朱允熥,還是放棄了。

  朱雄英不能不管他,今天若不管他,日後朱允熥真就廢了。

  夜深之中,朱允熥給朱雄英撐著雨傘,兩人急促的朝皇宮走去。

  沒多時,朱雄英帶著朱允熥直奔後宮禮儀局!

  如果說後宮之內,

  還有人敢這麼囂張的,穿梭而不受阻攔,那恐怕只有朱雄英一人!

  老爺子對朱雄英的寵佞,已經快上天了。

  禮儀局外。

  幾名太監,攔住了朱雄英的去路。


  「皇孫殿下,這裡是禮儀局。」

  朱雄英點頭:「我知道。」

  「您不能來。」那人開口。

  朱雄英愣了愣,隨即伸出一腳,直接將攔路太監踹的人仰馬翻。

  他背著手,朝禮儀局走進去。

  朱允熥在一旁,熱血沸騰。

  「殿下,您不能進去。」

  禮儀局的首席太監,攔住朱雄英。

  朱雄英淡漠的看著他,道:「人在哪?」

  那首席太監,躊躇面色有些為難,「皇孫殿下,不要為難奴婢啦。」

  朱雄英深吸一口氣,「在說一次,人在哪?」

  陡然升上來的殺氣,將首席太監嚇懵了,他心一橫,道:「奴婢帶殿下去!」

  少頃。

  禮儀局的首席太監,拎著朱雄英和朱允熥,來到一處陰暗的房間。

  寶瓶蜷縮在角落內,身上傷痕累累,都是醮了鹽水的皮鞭抽的。

  朱允熥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一頭撲了過去。

  「三爺。」

  寶瓶無力的睜開眼睛,眼神有些閃躲。

  見這模樣,朱允熥大怒:「我要殺了你們!!」

  朱雄英攔住發狂的朱允熥。

  然後回頭,看著禮儀局的太監,開口道:「今晚不要動她,找金瘡藥來給她塗傷口。」

  「殿下,這…….」

  朱雄英道:「按我說的做,我保你安全。」

  那太監深吸口氣:「明白。」

  等那太監離去,朱雄英看著角落肉的朱允熥和寶瓶,幽幽一嘆。

  孽緣!

  這小子既然這麼喜歡她,就不該動她,更不該愚蠢的這麼早動她!

  所有事都有轉機,

  只要等你去就藩,一切都會順理成章。

  但朱雄英,也沒辦法去怪罪朱允熥。

  朱雄英雙目漸漸眯了起來。

  他以為朱允炆母子會收手,可他們沒有。

  看來這對母子,還沒死心。

  朱雄英輕輕對朱允熥道,「人你也看了,今晚這丫鬟不會出事,回去。」

  朱允熥急忙道:「大哥,我要留下來。」


  朱雄英冷冷的道:「你想讓她死,就留下來!」

  朱雄英也沒法,和他說著其中的道理。

  你現在留下來,你越是對這丫鬟好,就會越傷朱元璋的自尊。

  他的權威不容撼動!

  今晚來這兒鬧,已經夠讓老爺子氣著了,你若再繼續在這待下去,神仙也保不住這丫鬢!

  「大哥會處理,回去睡覺!」

  任何事都要有個度,都要懂得適可而止。

  越是深入到宮闈,朱雄英越是小心翼翼。

  朱雄英帶著朱允熥回到東宮。

  現在朱雄英,也懶得安慰朱允熥,直接打發他回清禧宮休息。

  書房內放著鐵鉉送來的交趾的文書。朱雄英實在太困,甚至都不想洗漱,倒在床上便睡了。

  一夜無眠。

  翌日一早,

  延綿數日的暴雨,終於停歇。

  久違的太陽,從東方漸漸升起一輪紅日。

  洪武門和則天門,分別發出報曉的鐘聲。

  熙熙攘攘的應天大街,延綿數里之遙,街區開始開市。

  販卒走夫們如過江之鯽,擁擠在繁華的應天城內。

  皇宮內的六部衙門,此時已經開始當值。

  刑部尚書楊靖,一早便從皇城進入皇宮,于謹身殿上面聖。

  「皇爺。」

  「這是皇孫殿下,昨晚連夜審出來的。」

  朱元璋端著茶水的手停滯了一下,抬頭看著楊靖,不解的道:「又審出東西啦?」

  楊靖點頭,道:「海鹽知縣,又交待了一些沿海大商賈。」

  「還有,這一份名單,是嘉興知縣和海鹽知縣招供,不重合的部分。」

  朱元璋再次愣住了,他看著楊靖,似乎明白了什麼。

  老爺子怎能不明白,朱雄英什麼意思。

  朱元璋殺了一輩子人,自然知道朱雄英在做什麼。

  這是在儘可能的,不錯殺一名官吏。

  老爺子有些欣慰的笑了笑。

  「名單放下吧,咱會通知都察院在好好查查的。」

  「已經定了罪的,暫且不要動,法交給詹徽,讓他安排人選,漸漸的將浙東官場的這些官吏,慢慢清除。」

  「這些帳,後面再慢慢算。」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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