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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能在朝廷的,果真皆人精!

  楊靖嚇的一愣,急忙冷汗涔涔的道:「皇,皇孫殿下,上次,本官有眼無珠,不識皇孫殿下之身份。」

  朱雄英攙著他的手,笑道:「不知者不怪,您是咱大明刑部的掌舵人,咱爺孫都指望著你明正典型,下次無需這般多禮。」

  身份轉換之後,朱雄英依舊謙卑有禮。

  並沒有搖身一變,而轉變出任何高傲的姿態。

  如果說這樣的人不能成大事,楊靖真不知道還有什麼人有資格!

  朱雄英端著茶盞,淡淡呷了口,隨後開口道:「楊大人,說說海鹽,嘉興知縣的情況。」

  楊靖一愣。

  忽然心裡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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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樣子,皇爺是將這難啃的骨法,交給皇長孫來處理了!

  他忙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道:「回殿下,暴左都御史將嘉興、海鹽兩名主犯送來的時候,他們只是交待了自己的罪證,應當是想將勾連倭寇、屠殺村落,走私貨物之罪名一併扛起來了。」

  「下官之刑部,也在連天加夜做工作,甚至用上了刑具,但他們依舊咬著牙,無論如何都不吐露更多的人。」

  這塊骨頭難啃之處就在於,他們是大明的官,也知道他們的下場,必死無疑!

  只要不將上面的人咬出來,他們的親屬後代,依舊會被人庇佑。

  可一旦更多的人被他們咬出來,那他們的家族將會蕩然無存。

  浙東是一塊碩大的利益團體,能出現這麼多違法亂紀的事,自然不可能只有兩名知縣就能運轉的。

  在他們之上,一定還要更大的利益團體,甚至官僚團體。

  朱元璋要的,不是兩名知縣,要的是那一份背後的名單!

  只要得到這份犯罪集團鏈的名單,朱元璋才能有的放矢,一個個的去料理!

  楊靖抱拳請罪。

  朱雄英想了想,道,「用了刑具都不開口,看來他們是鐵了心,想自己扛下來了。」

  除了錦衣衛這種暴力機構,

  一般來說,以刑部為首的三法司,是不會輕易動刑的。

  又因他們是大明科途出生的官,刑部也不敢用大刑,免得真到三法司會審的時候,會有人說是屈打成招。

  文人的那張嘴,就連刑部也不敢輕易觸碰。

  「成,帶我去看看。」

  朱雄英開口,背著手起身。

  楊靖慌忙站起來提醒道:「殿下,這群人都是硬骨頭,這個差,恕臣斗膽,您不該接下來。」

  朱雄英知道楊靖什麼意思,他剛進入皇宮,許多官吏都在盯著朱雄英的一舉動。

  朱雄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能力的體現。

  這個差事,

  若是辦砸了,會受人口舌。

  朱雄英感激的看了一眼楊靖,道:「沒事,他們讀書人,不是說大丈夫敢為人先麼?」

  「如果凡事都畏畏縮縮,本著不犯錯不會錯的心裡,那我還能做什麼事?」

  楊靖一愣,肅穆道:「皇孫殿下高義!老夫便是拼了命,也要協助皇孫殿下將此案辦的漂漂亮亮的!」

  朱雄英笑笑,「你有心了。走吧。」

  楊靖給朱雄英撐傘,實際這有些於理不合。

  朱雄英想自己撐傘。

  但楊靖執意如此,朱雄英也就不多推脫。

  一路上。

  遇到許多官吏,他們無不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朱雄英,又默默的看著給朱雄英撐傘的刑部書!

  這其中的政zhi意義,不言而喻。

  實際楊靖目的,也就是為了這種效果。

  老狐狸的心思,朱雄英看的都很通透,心裡有些感激,但自也沒多說。

  不過楊靖這份恩情,朱雄英記住了。

  牢頭已經換了新人,上一次在牢房內對朱雄英不恭的牢頭,早被楊靖遣返回家。

  朱雄英背著手,走在逼仄阻暗的生房內。

  嘉興知縣叫王仕鴻。

  半月之前,他還在嘉興縣端著茶水喝茶,他還是在浙東一言九鼎的人物,如今己成階下囚。

  朱雄英走到牢獄門前。

  他看著披頭散髮,身穿白服黑字的王仕鴻,想了想,對楊靖道:「將門打開。」

  楊靖有些躊躕,畢竟對方已經必死無疑,楊靖也擔心他們會對朱雄英施暴。

  「沒事。」

  朱雄英再次開口。

  「明白,殿下。」

  楊靖不再猶豫,將牢房大門打開。

  朱雄英背著手走進去,看著桌子上的殘羹剩飯,道:「王大人。」

  王大人看著來人,眼神若有所思。

  他做了六七年的官,還在逝東那種複雜的地方為官,這雙眼睛自然犀利。


  見刑部尚書都對眼前年輕人如此恭敬,便大笑道:「想來閣下,便是大明流傳甚廣的皇長孫吧?」

  朱雄英道,「王大人,不愧久居逝東為官,這雙眼睛夠犀利。」

  王仕鴻笑笑,「本官何其有幸,能見到死而復生的皇長孫?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楊靖指著王仕鴻,大喝道:「汝敢對皇孫殿下,如此不恭?」

  王仕鴻笑著道,「本官實話實說,本官忠君為上,怕皇爺被人蒙蔽,怕有不軌之人冒充皇長孫。」

  「大膽!」

  楊靖再次大喝。

  朱雄英笑笑,阻止了楊靖。

  看著嘉興知縣,開口道:「我是真是假,不必你費心,說說吧。」

  「說什麼?」王仕鴻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他不會知道,接下來他認為的黃口小兒,會成為他的夢魘。

  ……

  刑部尚書楊靖,命人搬了一柄太師椅來到牢房。

  朱雄英撩了裙擺。緩緩地坐下,目光如炬的盯著嘉興知縣王仕鴻。

  雖然他並不大,但他接觸的人都是大明項級權貴,又加上老爺子和父親朱標,給予他許久的培養,沒有人能小覷朱雄英。

  王仕鴻微微一愣。

  這小子年紀不大,但那陡然凝重起來,那顰動中展現的氣勢,都令人心悸萬分。

  不過他還是年輕。

  王大人深吸口氣,鎮定心神,裝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你說你忠君愛國。」

  朱雄英緩緩地開口,「那我問問你,忠的是哪裡的君,愛的是哪家的國?」

  王仕鴻道:「忠的是大明洪武,愛的是漢家江山。」

  朱雄英冷笑:「十餘年科考,就培養出你這樣的人?」

  「滿口仁義道德,暗地裡男盜女娟,到現在你,還在和我擲地有聲的談論大義?」

  「嘉興縣一百三十人,村落的百姓沒有死在倭奴的倭刀之下,反而死在了護衛他們的大明軍手下。」

  王仕鴻反駁道,「此乃海鹽知縣所為,與我無干。」

  朱雄英嗯了一聲,對身旁楊靖道,「記下來,王大人說此事是海鹽知縣所為。」

  楊靖一愣,趕緊持筆記錄。

  王仕鴻也微微一愣,再抬頭看著朱雄英,眉宇中多了幾分凝重,便開始默不作聲起來。


  朱雄英繼續道,「大明朝廷三令五申,凡沿海百姓,不得入海,百姓不敢入海捕魚,你們卻敢出海走私。」

  「你因此得到巨大財富後,你可曾有一點點想過,將這一筆巨額財富,反饋到浙東百姓身上?」

  王仕鴻依舊不開口。

  他不敢開口。

  深怕自己的一句無心之言,就會落入這如狐一般的皇孫圈套之中。他剛才那句話,已經落入了皇孫朱雄英的圈套。

  與其如此,不如沉默。

  朱雄英冷冷的盯著他,朝廷不斷有人阻止大明開海。

  朱雄英知道,有一部分人是摻雜著私心的。

  有一部分人是真怕開海之後,會造成倭寇匪患。

  凡事都有兩面性,朱雄英不去主觀臆斷那些人是真的有私心,還是真的為國朝考量。

  他儘量將人心想的好。

  判嘉興知縣。

  朱雄英還有另一層目的,他想揪出幾個京官,想以他們明正典型,從而給以後開海,做一次提前預演。

  「每一次的走私,都意味著不斷的壯大浙東海商的成員,長此下去,逝東已經不屬於朝廷。」

  「這就是你說的,忠君愛國?你們是打算將浙東,打造成你們的小朝廷,忠的是你們的財富,愛的是你們自己的國?」

  「朝廷放任你們一次次,方國珍的餘孽在福建南海搶劫走私,倭奴在東邊浙江沿海殺戮。」

  「大明因為你們而死的官兵、百姓有多少?一百?二千?」

  「這些人都有家人家都或都是家裡頂樑柱,一個家庭垮了,你們視若無睹,你們是臭蟲!是在吸大明的血,啃大明的骨,然後現在你居然,還能義正言辭的說你忠君愛國?」

  「王大人,我給你機會,畢竟你只是走私,或許還有活的可能,別在和我假裝仁義廉恥,說!!」

  王仕鴻看著朱雄英,朱唇輕啟,喃喃道:「你真可以讓本官活?」

  楊靖一喜。

  趕緊握住毛筆,手已經開始顫抖。

  終於要撬開了!

  然後王仕鴻忽然大笑,「哈哈哈!小子,你當本官是三歲小孩?你真以為這點可笑的伎倆,就能讓本官就範?本官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多。」

  「你!還嫩的很!!」

  「來啊,砍了本官,來啊!你不砍了,我你是孫子!」

  王大人他暴跳如雷,面色血紅。


  朱雄英也忽然大笑起來。

  王大人臉色凝重:「你笑什麼?」

  朱雄英搖頭:「沒什麼。」

  他背著手,對楊靖道:「是個硬漢。」

  朱雄英已經當先背著手走了。

  楊靖無奈。

  只能惡狠狠,瞪了嘉興知縣王仕鴻一眼。

  就這?就這點手段?

  本官當你多厲害,原來見會唬人?

  王大人冷笑。

  ……

  外面下著雨。

  朱雄英呼吸著牢房處的新鮮空氣。

  因為連日來暴雨的緣故,讓牢獄內充斥著霉腥味很是難聞。

  此時暢快的大口呼吸新鮮空氣,竟有幾分心曠神怡。

  沒多時,

  楊靖跟了出來,垂著腦袋道:「殿下,這些人都是老狐狸,以後下官慢慢審,您莫灰心。」

  朱雄英回頭看著楊靖,道:「誰說我灰心了?」

  楊靖一愣。

  朱雄英道,「你一會按照我的說法去做。」

  說寶,他帖耳在楊靖耳邊說了許久。

  楊靖眼神忽明忽暗,等朱雄英說完,楊靖依舊一頭霧水,不解的看著朱雄英:「殿下,這……這能行麼?」

  朱雄英自信的道:「去做吧,越是強硬不怕死的人,越是容易撬開口,傍晚。頂多傍晚他就會開口。」

  楊靖依舊帶著幾分狐疑,不過還是點頭,「好!」

  朱雄英嗯了一聲:「我先回東宮,他開口了,楊大人你去找我。」

  「臣,遵旨!」

  等朱雄英走後,楊靖依舊站在牢房前發呆。

  咬了咬牙,楊靖喝道:「來人!」

  「去提一桶水,找漏斗來。」

  「將王仕鴻綁在太師椅上,不要讓其動彈!」

  獄卒們紛紛狐疑,不過還是按照楊尚書的話去辦事。

  很快,刑具到了牢房。

  王仕鴻看在眼裡,哈哈大笑,「還要用刑嗎?就這點手段麼?來吧,儘管來!」

  話音落下,那些人和之前一樣不為所動。

  只是這一次,卻有些與眾不同。

  獄卒們沒有一人說話,先將王仕鴻給固定在太師椅上,將其捆綁的死死的。


  「你們做什麼?」

  王仕鴻大呼,不過獄卒們依舊都默不作聲。

  王仕鴻有些驚恐不安,想扭頭看看後面的情況,卻發現如何也看不到背後究竟在做啥。

  然後,就見又有獄卒提著半桶水過來。

  默然的將半桶水,放在王仕鴻的身後。

  王仕鴻壯著膽子,喝道:「休要裝神弄鬼!」

  大呼之間。

  站在前方的獄卒,突然抽出一柄匕首。

  王仕鴻呵呵道:「怎麼?要結果本官?大明文人們怎麼譴責汝等?」

  依舊沒有人理會王仕鴻。

  絕對的沉默之下,讓王仕鴻的心漸漸加快跳動。

  「你們究竟在幹什麼?」

  「額。」

  噗呲!

  王仕鴻忽然感覺,自己手腕一陣冰涼。

  再然後就是『滴答』『滴答』的滴水聲。

  他被牢牢的捆綁在太師椅上固定,身軀使不上一點力,努力的扭頭,可無論如何也看不到後面的情況。

  只感覺手腕有些疼,安靜的牢房內,滴答聲不絕於耳。

  獄卒們做完這一切,默然的離開牢房。

  昏暗的牢房內,再次陷入絕對的沉默。

  「你們想弄死本官?」

  「哈哈,皇長孫的手段,也不過如此!」

  「對大明文官,施私刑?」

  「汝會受天下文人的謾罵,哈哈哈!」

  「以為本官會怕?本官不怕!」

  陣陣歇斯底里的叫喚,換來的依舊是絕對的沉默,以及回聲和滴答聲。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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