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視若無睹

  第237章 視若無睹

  房間內開著幾盞稀疏的落地燈,像是在黑暗中戳破幾個洞,勉強照亮了家具的布局,留出前行的道路。

  謝忱頓了下,合上房門,身後的光影陡然縮小至無,重新融入黑暗。

  他習慣性地繞過家具上樓,目光掃過一樓的沙發與地毯……萊昂不在。

  不過,不論是躲在碗櫃裡、書櫃裡、還是衣櫃裡面,都無所謂。是的,完全無所謂。

  他重新看了眼手機,並沒有疑似顧寶珠的信息。

  震動是因為裴澤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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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澤】:阿忱,幫我找個人

  【裴澤】:「照片」

  謝忱瞳孔猛地收縮了下,腳步凝滯在樓梯的台階上,長時間的疑惑在此刻化為尖銳的爆鳴,令耳朵忍不住的發熱,心臟的部位仿若塌陷下去,湧起陣陣酸澀與滾燙。

  那道熟悉又安靜的身影毫無徵兆地出現在眼前,卻令人生不出一絲的驚喜。

  被綠意與水紋籠罩著的奢華泳池,藍白交織的遮陽傘,藍色的洛詩菲氣泡冷飲……這熟悉的一切都在彰顯此地的位置,江公館。

  照片上的顧寶珠正低頭看著手裡的平板,一隻腿悠閒地伸直,另一隻腿的膝頭豎起來,撐在躺椅上,及膝短褲因為她的動作而壓出幾分褶皺來,上半身寬鬆的衛衣也松松垮垮,顯出幾分愜意。

  謝忱兩指滑過照片,裡面的人臉放大,露出清麗乾淨的臉龐,一頭捲髮同本人一般散漫,舒展而優雅歪歪斜斜地擠在躺椅與身體之間的縫之中,像是水波般在額頭和髮際的位置肆意流動著。

  不會再看錯了,還是和江儼在一起了麼?是被脅迫的嗎?

  他扭身想要下樓,並感到一股由衷的迫切與激憤。

  可是卻克制著自己沒有動,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發送道:【那就去江公館,我沒見過】

  她此時應該是不在江公館了,所以裴澤才會如此尋人幫助,那找過江儼沒有?明明江儼才最應該是第一選擇……

  裴澤的信息很快發過來:【不要揶揄我了,我找得到的話不會找你的】

  謝忱:【這人是誰?】

  裴澤:【不知道,好像叫什麼哈里的破名字,找名字根本搜不到,爛大街的英文名。江公館的保密措施真他媽爛透了,商用安保系統是你們家在控制,你幫我找找人還在不在江城】

  謝忱眼眸微動,沒有找江儼嗎?為什麼?又為什麼找……越來越多的疑惑困擾著他,反倒令他冷靜下來,重新穩步走上樓去。


  謝忱:【找江儼不是更快】

  裴澤:【我真是煩透他那種盛氣凌人的樣子了,好像全天下都欠著他的,這點事你也能辦不是嗎】

  電話那頭的裴澤心情更糟了,就他媽非要解釋這麼多嗎?明明只是找個人的事情,如果不是石沉大海他絕不會將顧寶珠的照片拿出來尋人。

  他的表情冷下來,埋在蓬鬆巨量的頭髮之中,像是苦味的棒棒糖。

  他用了點手段,但收效甚微,這個狡猾的東西像是海妖一樣短暫地浮現片刻便忽然消失掉,搞得他一直在找人確認這件事,甚至費勁波折要來了錄像……他什麼時候做過這種蠢事,如此隱晦辛苦地挖個牆角。

  找到了一定要好好欺負回來才好,讓狗屁哈里看著他的眼睛叫聲哥哥……裴澤心情好了點,眼睛裡恢復了些許活泛,有些輕鬆地看著謝忱的回覆。

  謝忱:【怎麼?得罪你了?】

  裴澤:【嗯,幫我找找,不要聯繫江儼,不要告訴萊昂,我知道他躲你那裡了,對了,也不要告訴任何人。】

  謝忱:【嗯?為什麼要保密?還挺少見你這麼著急】

  裴澤:【著什麼急,你幫不幫吧?】

  謝忱:【當然】

  謝忱眸色暗下來,看著裴澤發來的「好兄弟」嗤笑一聲,深呼吸片刻,打開了臥室內的燈,順手將外套搭在一旁的桌子上,將手機也擺放在一處,習慣性走入浴室。

  感應燈瞬間亮起來,他站在同樣亮起來的鏡子前方,扔下了襯衫,抬頭恍然看到了其中似乎是有些憤怒的人臉。

  也許是在為無能感到憤怒,也許是在為自己的困惑而感到失望……

  為什麼一個人可以嘴上說著一套,但是身體又做著另一套。為什麼她可以全然忽視自己的品質,幾乎處處撒謊。為什麼她要如此耍弄江儼、崔護、還有,裴澤……

  他沒有去想自己,只是靜靜地看向鏡中人。

  他向來不在乎膚淺的外表,但是現在……他想好好看看,像是一個待價而沽的商品在嚴苛地審視自己的價值與競爭力。

  微長的黑髮垂落在肩膀處,一筆筆勾勒起墨色的五官,幾乎看不出太多的青澀,只有流暢如傾瀉而出的線條鋪展開來,淡漠而幽遠的浮在眼前……完全想像不出這張臉幸福時的樣子,萊昂那個蠢貨尚且能夠假裝出幸福,為什麼他卻連想都無法。

  這樣是不對的,他究竟想要什麼呢?

  他的眸光沉寂了下來,盯著緩緩變得潮濕的鏡面,他可能想要回到那個雨夜,那個擁吻的背影應該是自己,他想要那個人是自己,如果是自己就好了。


  兩人的呼吸、溫度浸潤為一體,饒是四周有冰冷的雨絲墜落,靈魂也會化為稀爛的一團,毫無理智的充盈在唇舌的觸碰之中,將那點微不足道的潮濕化為溫熱的情/潮。

  「……」

  他忍不住感到呼吸有些費力,鏡面中的臉頰爬上緋紅,眼睫也似沾上了晶瑩的水珠,微長的黑髮滑落眼下,感到了癢卻又無暇顧及,細密的痛苦與忍耐隨著血液沖向身體的末端,幾乎要令他眩暈。

  如同掉落在水面的花瓣,吸飽水而染上了更深的顏色,透出股沉鬱又強烈的頹靡艷麗來。

  一道悶響陡然發出,謝忱揮動手掌抹去鏡面上波光瀲灩的表象,彎腰深喘了口氣,徑直打開了淋浴開關。

  只是按部就班便好,不能再如此下去……他將頭髮向後捋去,重重地抹了把臉,空氣中的冷意令他感到瞬間的迷惑而不甘,卻也完全清醒過來。

  是他在引導這段關係循序漸進,這種狀態本應是他所期待的,可也正是因為這種關係令他陷入被視若無睹的境地呵……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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