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謙卑
夜風吹過樹幹，僅剩的幾片樹葉嘩啦啦飄至半空。
顧寶珠自題海中抬頭，望向被建築物分割成塊狀的天際，鉛灰沉悶，壓抑中透著點人工的浪漫。
也許她的苦惱全部來源於通訊設備，一旦摒棄手機，她就能重新做回一隻快樂的學霸……
聽到門外的聲音，顧寶珠應了一聲，看著顧瀾端著一杯水走了進來。
「謝謝哥，」顧寶珠接下水杯後，又抬頭看他。
顧瀾左右看看，坐到了床邊，修長的雙腿垂放在地，嘴邊嘆了口氣。
「……」
顧寶珠眨眨眼，「是有什麼事嗎？」
「有一個雜誌社找我拍宣傳海報，我在想要不要去。」顧瀾緊盯著顧寶珠的眼睛，手指攥緊又鬆開，神色糾結。
哦？一旦接受，半隻腳就邁入娛樂圈的門檻，按照既定的發展軌跡走下去，日後有極大可能剃頭出家，餐餐吃素……
顧寶珠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有些認真地問道：「你喜歡寺廟嗎？能忍受苦修的寂寞嗎？」
顧瀾露出了莫名其妙，若有所思，隨即便低聲笑起來，「我就知道你有主意。」
顧寶珠張大嘴巴，我說什麼了？
這幾個兄弟真有意思，帶著答案問問題啊！
房門未關，電視機的噪音傳入室內，天氣預報女主播的聲音溫柔動聽，「北方寒潮即將抵達江城，未來幾日或將持續降雪天氣，請觀眾朋友們注意防寒保暖……」
崔護將屋內的音樂聲摁斷，融融的暖意讓他有些熱地解開了扣子，一遍遍確認手機上的來信。
沒有！沒有！沒有回覆……
也許到了明天會回復的，也許……他仰頭深吸一口氣，眼睛有些濕潤，他將臉頰揉入沙發，用力汲取著上面淡淡的殘留的氣味。
「真是個笨蛋！」他輕聲說道，不知道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另外的人。
……
第二天大早。
顧寶珠坐上公交，打開了被封印一天的手機。
小牡丹：【你那裡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來自小牡丹的來電】
上帝：【？】
小牡丹：【我很擔心你，不要找其他任何的藉口，看到後馬上回復我，不要說你連半分鐘的時間都沒有】
【來自小牡丹的來電】
上帝：【今天過來一趟，內測】
【來自上帝的來電】
崔護：【都一天了還是沒有時間回復我嗎？你總是這樣！你覺得這樣好玩嗎？】
上帝：【這就是你的新把戲？】
上帝：【看到後給我滾過來！】
【來自小牡丹的來電】
【來自小牡丹的來電】
【……】
也許你們應該反省一下自己為何如此難以獨立，顧寶珠不為所動，發送了事後簡訊。
顧寶珠：【實在是對不起，昨天手機送去維修了，沒能看到你的簡訊，讓你擔心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絕對不會無視你的消息的！】
顧青山：【抱歉，昨天手機送去維修了，沒有看到你的消息，你是我最好的僱主，我是不會看到不回復的……】
顧寶珠輕呼一口氣。
沒有什麼是真誠搞不定的，如果有，那一定是不夠謙卑。
崔護的電話在半分鐘內打了過來，顧寶珠垂下眼，點擊了接聽。
「為什麼會維修那麼久？」崔護的聲音帶著濃濃的不滿，「你是不是在騙我，我現在……很難相信你，因為你……」
「對不起，」顧寶珠聽上去有些疲憊，「沒錯，我騙了你。」
崔護沉默下去，顧寶珠甚至能想像到他氣的雙頰漲紅的模樣，往往接下來就是更加猛烈的爆發了。
然而，顧寶珠打斷了他的爆發CD，極輕地嘆息了一聲，「我不小心刪掉你一條簡訊，那條簡訊對我很重要，是你的一張照片。」
「什麼？」崔護聽起來十分納悶兒，聲音微微提起。
「我非常不捨得就讓那張照片這樣丟失，於是我去找了手機維修店去修復，結果他們說老人機恢復起來可能會比較慢，所以我就等了一天……」
「你，你怎麼這麼傻！」崔護的語氣輕快許多，也許臉上帶上了笑意。
他的嗓音幾乎都要飄起來，「我可以給你再發別的。」
「那不一樣，每一張照片都是獨一無二的！我不可能就這樣任由它丟失，我也不敢找你再要，因為那樣可能會傷害到你……」顧寶珠有些焦急地說道。
「唔，」崔護輕哼了一聲，愉悅地笑道：「馬上下雪了，你多穿點衣服。」
顧寶珠適時沉默了一會兒，「……你也是。」
掛斷電話，顧寶珠開始查看【上帝】發來的新簡訊。
上帝：【以為我會相信你嗎？一天不打就成了這個德行，放學後滾過來】
放學後應該是校慶節目的初篩，她不能丟下錢離開……
顧青山：【真的很抱歉，我要參加學校的活動表演點節目，騰不開身去挨揍】
好奇此刻壓住了盛怒和調侃的衝動，江儼問道：【表演什麼？】
顧寶珠挑眉：【應該是相聲什麼的吧】
上帝：【還挺多才多藝，晚上過來說一段】
說好的打一頓就這樣變成了說一段，果然，人就是應該有一技之長，但是她並沒有相聲技能，只會信口胡謅……
顧寶珠皺起眉撓撓頭髮，連忙回復道：【開個玩笑，我就是一個後勤，結束後要去參加一個重要的比賽，可能會很晚，我怕打擾到你】
上帝：【那晚點過來】
感覺聽不懂人話，但是又能聽進去一點……顧寶珠陷入沉思，走到公交車的後門準備下車。
車門打開，她走下車時恰好看到了從轎車上走下來的宋伊。
宋伊注意到了顧寶珠，沖她笑了笑。
顧寶珠也擺手微笑，說起來顧安昨天回來的時候很開心，兩人應該是重歸於好了。
看了眼顧寶珠走入校園的背影，宋伊在校門口等到一個熟悉的朋友這才有說有笑地向校內走去。
「下午的初賽準備得怎麼樣了？」朱詩雨興奮地問向宋伊。
「感覺很緊張呢，」宋伊搖搖頭，心臟卻跳得極快，她忍住全身戰慄的衝動，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柔軟平淡。
等著瞧吧！她會把賤種深深踩到腳下，讓所有人都看清楚她們之間的差距……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