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姜瓊不敢戀戰，全力向海面游去，身後的海獸緊追不捨，觸手不斷抽打過來，激起陣陣漩渦，小型海獸還時不時發動偷襲。
姜瓊咬牙堅持，終於看到了海面上漁船的影子。
他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破水而出，重重落在船板上，身上多處受傷，鮮血染紅了船板。
「姜公子！」老者激動地迎上來，「可採到靈淵藻了？」姜瓊喘著粗氣，取出靈淵藻：「幸不辱命！」老者望著散發幽藍光芒的靈草，老淚縱橫：「太好了！清瑤有救了！姜公子大恩，我」
老者梗咽著，說不出話來，只是不停地擦拭眼淚。
漁船在暮色中返航，姜瓊望著波光粼粼的海面，心中充滿期待。
這一次深海冒險，雖然兇險萬分，但為了清瑤的病，一切都值得。
暮色如同被研磨千年的古銅顏料，將劇烈搖晃的漁船浸染得愈發深沉。
船板縫隙間滲出的咸澀海水，裹挾著姜瓊手臂傷口沁出的血珠，在斑駁的甲板上蜿蜒成暗紅溪流，每一道血痕都似在訴說著深海搏殺的慘烈。
老者布滿溝壑的手掌第三次撫過玉瓶，瓶中靈淵藻散發的幽藍光芒順著他掌心交錯的紋路流淌，仿佛要將半生滄桑都映成希望的顏色，卻又在皺紋深處染上幾分不安的陰影。
「老伯不必憂心，有了這靈藥，定能壓制清瑤體內邪氣。」
姜瓊強忍著海鹽滲入傷口的刺痛，撕下衣襟草草包紮。
撕裂布料時，細密的纖維摩擦聲在寂靜的甲板上格外清晰。
海風卷著咸腥撲來，帶著深海特有的冷冽，他望著天際翻湧的鉛灰色烏雲，忽然瞥見雲層縫隙間漏下的一縷金光，恍惚間竟與清瑤鱗片上的幽光重迭，這奇異的相似讓他心頭猛地一顫。
話音未落，船艙突然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劇烈震顫如同被遠古巨獸狠狠攥住。
老者面色驟變，渾濁的瞳孔猛地收縮，布滿血絲的眼睛裡寫滿恐懼：「不好！是海漩！」
只見船尾的海水如被無形巨口吞噬，急速下凹成直徑十丈的漆黑漩渦，無數氣泡裹挾著腐爛的海藻從深淵湧出，在水面炸開細小的水花，那場面仿佛是深海巨獸正在劇烈喘息。
姜瓊足尖點地躍上桅杆，軟劍狠狠刺入甲板，千衍功法運轉間，金光順著劍身蔓延，在漁船周圍撐起半透明的防護罩。金光與海水碰撞，發出滋滋的聲響，濺起的水花在空中凝成細小的冰晶。
巨浪拍來的剎那，姜瓊的餘光掃過漩渦深處。一道銀鱗巨影如閃電般掠過，那雙燈籠大的眼睛泛著幽藍冷光，竟與清瑤鱗片的色澤如出一轍。
還未等他細看，第二波浪濤便如巨牆般壓下，將整個視野淹沒在咸澀的黑暗中。
海水的壓力如同千萬斤巨石，壓得他耳膜生疼，防護罩在巨浪衝擊下泛起陣陣漣漪，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仿佛隨時都會破碎。
在黑暗的海水裡，他隱約聽見某種低沉的嘶吼，像是從遠古傳來的呼喚。
當漁船終於搖搖晃晃靠岸時，月光已悄然爬上中天。
清瑤倚在斑駁的院門邊，月光灑在她布滿鱗片的肩頭，泛著冷霜般的光澤，每一片鱗片都像是被月光凍結的哀傷。
她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嘴角牽動時鱗片相互摩擦，發出細微的簌簌聲，聲音卻虛弱得像風中殘燭：「爺爺，姜公子，我熬了海帶湯」
老者顫抖著捧出靈淵藻，少女蒼白的手指突然劇烈抽搐，鱗片縫隙滲出黑色黏液，在月光下如毒蛇般蜿蜒。黏液滴落在青石板上，竟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響，石板表面瞬間泛起白煙，露出焦黑的痕跡。
姜瓊立刻扣住清瑤的腕脈，一股刺骨寒意順著指尖竄入經脈。
他瞳孔微縮，清瑤體內盤踞的寒冰般邪氣，竟與海漩深處那道銀鱗巨影的氣息如出一轍。
更詭異的是，他的靈力剛觸及那股邪氣，清瑤的鱗片竟泛起微弱的共鳴光芒，仿佛在回應深海中的某種召喚。他能感覺到清瑤體內的邪氣如同活物般遊走，在經脈中留下一道道冰痕。
七日後，姜瓊在小院臨時搭建的丹房裡，目不轉睛地盯著玉鼎。
千年珊瑚草化作的紅光與靈淵藻的藍光在鼎中激烈碰撞，宛如兩條纏鬥的巨龍。
丹房內溫度驟升驟降，牆壁上凝結的水珠忽而沸騰成霧，忽而凍結成霜。
鼎中光芒不斷變幻，時而化作熊熊燃燒的火焰，時而凝成鋒利的冰刃。
突然，所有光芒凝成一枚冰晶，懸浮在半空輕輕旋轉，冰晶表面流轉著神秘的符文，符文閃爍間似乎在訴說著古老的秘密。
清瑤服下藥液的瞬間，青光如潮水般漫過整個院落，她背上的鱗片簌簌脫落，露出新生的粉嫩肌膚。
但姜瓊敏銳地捕捉到，少女眼底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銀芒，如同深海中神秘的幽光，與此同時，丹房內的符文竟微微發亮，仿佛在為某種力量的覺醒歡呼。
「姜公子，您就住下吧。」老者將新縫的麻衣塞進姜瓊行囊，針腳雖歪歪扭扭，卻密實得很，每一針都蘊含著老人的感激與期盼。
「清瑤天天念叨著要學你的劍法。」
姜瓊望向井邊，清瑤正揮舞著樹枝練習吐納，纖細的身影在陽光下舒展，每一個動作都暗含某種水系功法的韻律，仿佛與這片海洋有著天然的共鳴。
她腳下的地面，隱隱有水紋狀的靈氣波動，隨著她的呼吸起伏，靈氣波動逐漸形成一個小型的漩渦。
日子在教劍與研讀古籍中悄然流逝。半月後的正午，姜瓊望著空蕩蕩的儲物袋，眉頭緊鎖。
煉丹消耗了大量靈石，若想解開清瑤血脈之謎，必須補充資源。
老者沉默良久，從床底摸出張泛黃的海圖，邊緣早已被歲月磨得毛糙，紙張上布滿水漬和褶皺。
「東南三百里的龍脊礁，藏著產夜明珠的靈蚌。只是.去年有漁民在那見過噬靈海蛇，那蛇毒.」
老人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布滿老繭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海圖上某個標記，那標記周圍畫著詭異的圖騰，圖騰的線條扭曲，像是某種生物在痛苦掙扎。
次日破曉，姜瓊獨自駕著一葉扁舟，駛向霧氣瀰漫的龍脊礁。
暗紫色的礁石如巨龍骸骨刺破海面，縫隙間閃爍著珍珠般的螢光，在晨霧中若隱若現。
霧氣潮濕而冰冷，沾在臉上如同細小的冰晶。
他深吸口氣潛入水中，靈識如蛛網般鋪開，剛探入礁洞，就見數百隻玉色靈蚌正吞吐著星輝，蚌殼開合間，夜明珠的光芒如銀河傾瀉。
洞內的水流帶著奇異的韻律，不時有發光的小魚穿梭其中，小魚遊動時會留下淡淡的光痕，光痕交織成各種神秘的圖案。
正要採集，洞頂突然垂下青影。
三丈長的海蛇鱗片泛著金屬冷光，七寸處突兀地長著骨刺，如同惡魔的冠冕。
噬靈海蛇吐著分叉的黑信，毒牙滴落的毒液將礁石腐蝕出滋滋作響的深坑，周圍的海水瞬間泛起黑色泡沫，泡沫破裂時發出令人作嘔的聲響。
姜瓊劍指如電，「金風破魔劍」化作萬千金芒，卻在觸及蛇身的瞬間被鱗片彈開，金芒散成點點火星，火星落在海水中，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蛇尾橫掃，帶起的暗流將姜瓊捲入漩渦。
生死關頭，他腦海中突然浮現清瑤練習水遁術的模樣，鬼使神差地踏出詭異步法。
軟劍順著水流的軌跡，如靈蛇般刺入蛇腹。
海蛇吃痛翻騰，鮮血染紅的海水中，姜瓊瞥見其腹部有半枚破碎的魚鱗狀印記，與清瑤的鱗片竟有幾分相似。
更令人心驚的是，蛇血融入海水後，竟引來一群通體赤紅的小魚，這些小魚遊動的軌跡組成了某種神秘圖案，圖案不斷變幻，像是在傳遞某種信息。
滿載而歸時，夕陽將海面染成血色。姜瓊剛收起靈蚌，鐵鏈聲響如催命符般劃破寂靜。
三艘黑帆海盜船呈品字形圍攏，船頭立著獨眼壯漢，機械義肢改造的章魚觸手正緩緩展開，每個吸盤都閃爍著詭異的符文。
海盜船的船帆上，用暗紅顏料繪製著巨大的海蛇圖騰，圖騰的眼睛仿佛在盯著姜瓊，充滿了惡意。
「小子，乖乖交出靈蚌，饒你全屍！」獨眼海盜的聲音混著海風傳來，聲音中帶著金屬的沙啞，船舷兩側的火炮口紅光閃爍，空氣里瀰漫著硫磺的刺鼻氣味。
姜瓊運轉輕功踏浪疾馳，身後追來的鐵索擦著衣角墜入海中，在水面砸出巨大水花。
鐵索入水時，竟驚起一群背生倒刺的怪魚，怪魚發出尖銳的叫聲，叫聲在海面上迴蕩。
突然，頭頂氣壓驟降。海盜船甲板轟然裂開，渾身纏滿鎖鏈的傀儡人破土而出，胸口鑲嵌的魔晶與姜瓊懷中的靈蚌產生共鳴，發出刺耳的嗡鳴。
千鈞一髮之際，他甩出捆仙繩纏住傀儡關節，借著反作用力躍上海盜船，軟劍直指獨眼海盜咽喉。
傀儡人身上的鎖鏈自動延伸，如活物般纏向姜瓊的腳踝，鎖鏈冰冷而堅硬，摩擦著他的皮膚，留下一道道血痕。
「找死！」海盜獰笑中，機械觸手射出無數倒鉤。
姜瓊左躲右閃，撞碎船艙木門的瞬間，眼前的景象讓他呼吸停滯——角落裡堆積如山的鱗片，泛著熟悉的銀藍光澤，每一片都與清瑤蛻變前的鱗片如出一轍。
鱗片堆中，還散落著幾本破舊的典籍，封面上畫著與海圖相同的圖騰。
他彎腰撿起一本典籍，剛翻開，就看到裡面記載著關於某種神秘血脈的信息，字跡已經模糊，但依稀能辨認出一些關鍵詞。
未及細想，火炮轟鳴震得船體劇烈傾斜。姜瓊抱著幾枚靈蚌縱身入海，卻被突然出現的暗流困住。
暗流如同巨大的漩渦，將他不斷向下拉扯。當他奮力浮出水面時，七艘海盜船已將他圍在中央。
密密麻麻的鉤索倒映在海面上，如同死神張開的巨網，而更遠處的雲層中，隱隱有雷光閃爍，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天空漸漸變成詭異的紫色，海浪中開始浮現出巨大的陰影，仿佛有什麼遠古存在即將甦醒。
海浪變得更加洶湧，每一次拍打都像是巨獸的咆哮，姜瓊握緊靈蚌，在心中默默思索著逃生的辦法。
面對七艘海盜船的合圍，姜瓊的後背緊貼著冰涼的船舷，咸澀的海風裹挾著硫磺味刺入鼻腔。
獨眼海盜肩上的機械觸手發出液壓裝置的嗡鳴，吸盤邊緣泛著詭異的紫光，每根鉤索末端都淬著幽藍的毒芒。
老者贈送的避水珠在懷中發燙，他突然想起清瑤練習水系法訣時，地面靈氣凝聚成的漩渦圖案。
「布陣！」獨眼海盜暴喝一聲，七艘船甲板上同時亮起血色符文。
姜瓊腳下的海水突然沸騰，無數鐵鏈從海底鑽出，如同巨蟒般纏繞而來。
他咬破舌尖噴出精血，軟劍在空中劃出太極圖案，金光與血霧交融，形成臨時防護罩。鐵鏈撞在罩子上迸出火星，腐蝕性毒液在防護罩表面蝕出縷縷白煙。
姜瓊餘光瞥見東南角海盜船的炮口符文排列，竟與清瑤體內邪氣的波動頻率相似。他心中一動，運轉千衍功法將靈力注入懷中靈蚌。
夜明珠突然爆發出刺目白光，與天空中翻滾的紫色雲層產生共鳴。「原來如此！」
他瞳孔驟縮，這些海盜收集的鱗片、圖騰，都在為召喚某種深海邪物做準備。
機械觸手突然分裂成數十根細刺，如暴雨般射來。姜瓊施展千衍身法，在鉤索與毒刺間騰挪，軟劍挑飛幾根觸手，卻見斬斷處滲出黑色黏液，落地即化為食人魚。
他甩出捆仙繩纏住最近的海盜船錨，借力躍上甲板，迎面撞上三個手持鏈錘的海盜。
金風破魔劍捲起千層浪，劍氣將三人逼退，卻發現他們脖頸處都紋著與海蛇圖騰相同的印記。
「交出靈蚌，留你全屍！」獨眼海盜的機械臂展開成盾牌，邊緣旋轉的齒輪泛著寒光。(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