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67 直面猛獸之法 與 追尋孤獨之道

  第69章 67. 直面猛獸之法 與 追尋孤獨之道

  這個世界有一種合法的騙子。

  明明是負責智力支持的關鍵人，偏偏到關鍵時刻可以不負責，

  明明裝得高深莫測什麼都清楚，偏偏到關鍵時刻他們不清楚也情有可原。

  這群人被稱作【顧問】。

  任何顧問都不能保證他說的都對，他們更不能保證你永遠成功。

  但是他們總能做到一點——「把話說出去的同時，就是把錢收回來。」

  法律顧問不能保證你一輩子逍遙法外，

  

  財務顧問不能保證你的平均年收益率超過20%，

  營銷顧問不能保證伱的生意起死回生，

  婚姻顧問不能保證你的愛情保鮮，甚至還會讓你脫軌或者給你種草。

  如果你有面對問題的能力和時間，

  那麼，說難聽一點，你的顧問只是牙膏里的薄荷香精，只能起安慰作用。

  【顧問】不過是決策人的智力保險，而大部分保險往往是用不著的。

  這麼說，

  英和學院最大的騙子應該就是戀愛諮詢部的淺間靜水了。

  但是，淺間並不想成為最壞的騙子，他想成為一個有良心的騙子。

  善意的謊言，誰不會呢？淺間只是說的比一般人多一點。

  謊言永遠是溫柔的，給他人以信心去嘗試。

  儘管目前戀愛諮詢部作出了一定的成果，並讓部分人堅信【大老師】在他們成功戀情里作出了重要貢獻。

  他一直希望自己的輔助是啟發他人思考【愛】本身意義的。

  那些自己所謂的貢獻對於戀人們而言不過是用來協助拿到書架頂上那本名為《愛的能力》之書的【梯子】，等到他們拿著書爬下來認真閱讀時，【梯子】就可以扔掉了。

  淺間靜水心底所追求的——成全少年少女慕少艾之時的甜蜜戀愛，只是結果，並不是目的。

  套用穆尼茨《當代分析哲學》，第379頁關於哲學是什麼的闡述——

  【淺間靜水的戀愛諮詢】到底是什麼？

  其實是一種關於青春的治療行動，它的目標是解除「著魔的理智」、「偏執的瘋狂」、「愛不得放不舍」等諸多青春期的精神束縛，解開這些難題，給蒼蠅指明捕蠅瓶的出口，消除或回答折磨少年少女身心的戀愛偽問題。

  比起錢或者其他報酬，淺間靜水更喜歡看少年少女的成長。

  所以，即便不是戀愛諮詢，他也很慶幸能夠見證十神春馬地成長。

  哪怕這份成長其實與他關係不大。

  有錢人家的孩子，很輕鬆就能突破普通人的認知邊界。

  他們獲取信息的條件太輕鬆了，淺間這種書呆子對有錢人家孩子的見識碾壓，並無法長久。

  你在雜誌上看到的那些深居簡出的大佬，是有錢人家的座上賓。

  你在新聞里看到的那些聞名不能見面的貴物，他們可以召之即來。

  你還在看著電影幻想著鐵達尼號的殘骸，別人已經拿著遊戲機手柄下潛近距離參觀了。

  而十神也不僅僅是個有錢人，他更是個天才。

  僅僅兩周，審美有著飛躍級的提升，繪畫、攝影、藝術創造有模有樣，更有著一顆知行合一，改變世界的心。

  周國平在《尼采:在世紀的轉折點上》提過一個觀點：許多人的所謂成熟，不過是被習俗磨去了稜角，變得世故而實際了。那不是成熟，而是精神的早衰和個性的夭亡。真正的成熟，應當是獨特個性的形成，真實自我的發現，精神上的結果與豐收。

  有資本，也有知本在成年人的世界放開手腳的十神，他的告別在意料之中。

  淺間羨慕著十神。

  淺間靜水，還沒有達到【真實自我的發現】後的成熟程度。

  事實上，他的三觀不定、人格模糊、萬事皆可皆不可。

  他害怕自己超過了一定的年齡，人生將進入一個不斷喪失的過程。

  他意識到，必須將一些熱望和瘋狂丟進面具里，才能做一個更加稱職的僚機，更加客觀的幫助其他人成長。

  他的孤高之路，才剛剛開始。

  二見還要去秦老闆那兒打工，少女在十神春馬走了不久後，也離開了戀愛諮詢部。

  即使朝夕相處，天天見面，二見還是用依依不捨的眼神向淺間告別。

  淺間故意看書不看人，特別是不看腿。

  盯著維根斯坦《戰時筆記》，翻到【我已經走在通向偉大發現的路上。但是，我是否會達到目標？！感性上的要求比以前強烈了。今天又手淫了。—— 1914年9月6日】

  淺間鎮定地關上書，換了一本，不抬頭地叮囑二見好好幫老秦的忙。

  畢竟中餐廳人氣剛剛旺起來，老秦甚至動了重新裝修的心思。二見作為當家看板娘直接請假休息了4天，這在社畜國度日本簡直不敢想。

  等二見走了10分鐘左右，一年E班的黑田龍太郎姍姍來遲。

  「遲到是一種透支信任的行為，黑田。另外，下次進來請學會敲門。」

  「啊嗬啊嗬啊不好意思大老師，我也是擺脫了很久，才脫身過來.」

  打扮明顯清爽很多的黑田，滿頭大汗地一手撐著膝蓋，一手扶著門沿，哼哧哼哧的喘著氣。

  「關門，坐過來。」

  「好好的。」

  「說說看吧，你剛剛遇到的是什麼情況。」

  「沒沒什麼，只是被猛獸追擊了一段路而已」

  「？？？」

  看黑田不是很想說，淺間也沒有往下了解的欲望，打量了黑田兩眼，按部就班進入戀愛諮詢環節。

  「不錯，個人形象還是有好好拾掇的，周圍反饋怎樣？」

  「呃——被男生們問是不是看了脫宅脫單的書。」

  「你怎麼回答的呢？」

  「剪頭髮只是因為天氣太熱了而已，身上有香水味是抑制身上狐臭，皮膚變好了是最近自律沒有打手槍了。總之和脫宅脫單沒有關係。放心，大老師，我怎麼可能讓他們猜中我的意圖？」

  「.」

  「書有好好看嗎？」

  「額大老師您不是說給2周時間嗎？」

  「書名叫什麼？」

  「額《西西里的美麗傳說》？」

  雖然早就有預料，但是黑田真的可以被稱為無藥可救的那一種人。

  這和災區申請救助物資，然後收到物資放倉庫吃灰的行為有區別嗎？

  如果只是改善了外在，內在還是如此，自己豈不是等於在害一個花季少女落入魔爪？

  即便厭學是英和月測後100位少爺小姐們的共性，

  淺間內心，還是將黑田龍太郎放入了死緩名單。

  倒滿一杯綠茶，推到黑田身前，看黑田道謝之後一口喝光，淺間右手食指開始敲擊桌面，

  「大老師不是說，偶爾創造一些讓女孩子幫助你的場景，有助於感情的培養嗎？」

  「嗯所以呢？」

  「我昨天在教室里，時不時把橡皮擦弄掉到地上，想讓鄰桌的阿部同學幫忙，但是橡皮擦的掉落方向總是不可控，橡皮擦大部分都被後桌的武田同學撿到了。」

  「然後了，你的目標轉移到武田同學了？」

  「怎麼可能？那個可是武田啊！」

  「有對阿部同學採取新的行動嗎？」

  黑田用欲哭無淚，慷慨赴死的表情說道：

  「就是新的行動出了差錯啊！我怎麼這麼蠢！今天我把那份情書遞錯了，本來是想遞給阿部同學的，結果記錯鞋櫃位置，把情書遞到旁邊的人柜子里了。」

  淺間控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衝動，對這個發出飢不擇食宣言的男孩問道：

  「這不正是你一直期待的戀愛喜劇嗎？這有什麼好擔心的，你不是只要是女孩子就可以嗎？」

  「底線是美少女啊！！！我是抱著見阿部同學的心情上的天台。但是，到屋頂見到的女孩，竟然是武田啊！我居然把情書遞給武田了！我TM當時恨不得直接當空中飛人了！」

  「你的意思是，上錯花轎嫁對郎?」

  「才不是啊！她是野獸啊！180斤的野獸！我實在下不了口啊！我和她道歉了，但她威脅我，既然寫了情書，就必須讓我履行做她男友的責任，不然讓我好看！」

  黑田這個時候真的哭了出來，身體顫抖的頻率，像一隻即將落入虎口的羊羔。

  「我說，會鬧這種烏龍，你的情書沒有署名嗎？」

  「沒有.我的字很醜，寫在信封上說不定打開的機率就變小了。另外我也說是給阿部同學的了，但是武田就是要逼我將錯就錯。」

  淺間深吸一口氣，頂起眼鏡揉了揉鼻樑，

  「這不是你做夢都想不到的超展開嗎？看來她是非常喜歡你的，黑田你小子挺幸福的，好好享受吧。」

  「？？？

  大老師！我不想要這種超展開啊！她是醜女！恐龍！猛獸！我怎麼可能要把第一次給這種人啊！」

  淺間搖了搖頭，這傢伙有逆反心，強壓反而起反作用，不然早就兩耳刮子給過去了。

  耐著性子，拿出東洋英和學院學生簿復刻版翻到一年N班，找到了確實有幾分可愛的阿部恭子，以及確實猛獸的武田杏梨。

  「黑田，你覺得自己有多優秀？」

  「我嗎？我當然是一個爛人啊。」

  「你自己都覺得自己是爛人，那麼你是覺得自己有資格做近衛千代男朋友，還是讓一條真澄對你傾心？

  「我肯定」

  淺間打斷了黑田的話，

  「根據【帕累托最優原則】，當你變得極為優秀的時候，你是有權力去選擇一些美好事物的。現在的你，只能被選擇。

  你不是說只要是美少女就可以嗎？

  我的建議是，你需要變得更努力，直言為了她而努力，讓她對你欽佩，對你感動。

  作為同理心的交換，誘使她為你減肥。

  相信我，武田瘦下來，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真真的嗎？」

  「真的，從骨相上看，武田瘦下來絕對讓你驚掉下巴。」

  「真真的嗎！！！」

  黑田的表情從悲憤變為驚喜。

  「大老師，教教我，我需要怎麼做，她才會為我減肥。」

  「她現在讓你做她男朋友，你回復她『懦弱的你還沒有資格和她站在一起』，你告訴她，當你能輕鬆抱起她跑2圈操場時，你會重新向她告白。

  然後你開始每天清晨在學校晨跑鍛鍊。」

  「這樣就可以嗎？她不願意，要霸王硬上弓怎麼辦？」

  「鍛鍊自己到不會讓她硬上弓的地步。」

  「那不一切都晚了嗎？」

  「種樹最好的時機是十年前，其次是現在。你知道你現在最需要做的是什麼嗎？」

  「轉學？」

  「那也可以。」

  兩人沉默了大概2分鐘，黑田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問淺間，

  「武田瘦下來真的會變成超級美少女嗎？」

  「會的，會和我的兩位部員一樣漂亮。」

  黑田仿佛成為了有了理想有了信仰的革命戰士，眼睛有了光，

  「我明白了，大老師，我現在就去跑步！」

  黑田疾風一樣，從戀愛諮詢部消失。

  淺間捂著頭，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還是說謊了啊，黑田這個荷爾蒙集合體的改造工作，任重而道遠。

  武田這個人淺間並不太了解，但聽黑田說了一圈，估計多半是因為黑田外形改觀後的見色起意。

  武田瘦下來顏值大概有7，和黑田也算是半斤八兩。

  搖了搖頭，淺間整理起給間島的學習筆記。

  大部分愛情的悲劇源自普遍扭曲的擇偶觀。

  男人喜歡雙兒、喜歡小昭、喜歡蕾姆、喜歡昴宿星團，因為他們喜歡百依百順的美貌僕人。

  女人們的目標是把自己的思想植入別人的腦袋裡，把別人的財富揣進自己的口袋裡，她們喜歡一種名為王子實為奴隸的存在。

  顏值黨們的戀愛明明獲得了顏值滿足，卻在戀愛中提出更多要求，被欺凌背叛只會痛訴對方，絲毫不承認自己的識人不明。

  很少有人平等地正視愛情。

  甚至覺得那些追求平等愛情的人，才是在做生意，是在褻瀆可以跨越所有障礙的愛情。

  那麼，這些人想談戀愛，第一個需要跨越的障礙，應該是智障吧。

  他們對於戀愛的理解純屬於臆想，它既無號召的方向，也無行動的綱領，它就是情緒。

  個人情緒構築的淺薄能量，經不起一場正經戀愛的考驗。

  咚咚咚，今天最後的客人來了。

  一年Q班的八奈見彩乃，駒場介紹過來的客戶。

  「大老師你好。」

  「你好，八奈見同學。戀愛上遇到什麼煩惱了嗎？」

  「.那個，我還沒有談戀愛。」

  「那麼，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也不是，我暫時還沒有喜歡的人。」

  淺間依然維持著營業笑容，

  「是期待邂逅一場甜美的戀愛嗎？」

  八奈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蛋，

  「暫時也沒有戀愛的打算。」

  那你來戀愛諮詢部幹嘛？駒場這兒子介紹客戶越來越不靠譜了嗎？

  八奈見有些慌張地從包里掏出一沓、兩沓、三沓、四沓諭吉擺在桌前，隨後站起來畢恭畢敬地彎下了腰：

  「大老師，請你務必傳授我孤獨之道！」

  感謝【冰菓一生推】老闆的盟賞，感謝【小緒story】老闆的打賞。

  感謝大家的支持，最近多來點善意的評論和推薦吧。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