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卷五 一石激起千層浪
第844章 卷五 一石激起千層浪
自從當初長孫沖選擇留在了大明發展,他的這些兄弟可沒閒著。
你長孫沖看不上齊國公的爵位,我們這些人可是眼巴巴地盯著呢。
所以這些年,長孫渙這些傢伙,那也是相當的不安分。
如果可以,誰又願意屈居人下?
這種時候,別說親兄弟,就算是親爹也不能讓啊!
當然,這也是他們的姑父給他們開了一個好頭。
對於這一切,長孫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不過他不在意就是。
齊國公的爵位的確很香,但以他今時今日在大明的地位,未來不是沒有機會強爺勝祖的。
而且,他和長孫無忌其實一樣,都想在自己手中,將長孫家,打造成足以比肩崔盧鄭王這樣的千年士家。
到時候,他也是需要幫手不是?
只要自己的這些兄弟,不在原則問題上出什麼錯誤,他反而是樂見其成的。
見自家這些兄弟都看向自己,長孫沖拿起茶杯,砸吧了一口,這才說道:「這個你們就不用管了,姑母的事兒,也不是你們能參與的,只要記住,我們姓長孫,姑母也姓長孫就行了。」
他不介意自己的這些兄弟和李泰還有李治走得近一些,但這個近一些,也就只局限在李泰和李治這倆兄弟之間。
畢竟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裡的道理,大家都懂的。
萬一將來李承乾有什麼意外,這也是他長孫家的一條退路不是?
「兄長放心,我們明白的。」長孫渙聞言,也不再多問,當下就和其他兄弟紛紛離去。
而在長明酒樓,宗室的那些傢伙卻是一個個紅光滿面的。
李孝恭在離開了齊國公府後,就將長孫的態度通知了他們。
這不,在得到消息後,眾人便直奔長明酒樓慶祝一番。
當然,他們其實也並不是為了張揚,之所以選擇長明酒樓,還是為了見見王德全的。
畢竟從他們做出這個決定開始,就註定了他們的未來是有傾向性的。
這個時候見見王德全,也算是在大明一系面前露露臉。
當然,也有向旁人展示自己態度的意思。
王德全剛走進酒樓,一旁的夥計便快步走了上去,低聲說道:「郎君,今日大唐宗室的那些人,在二樓飲宴,之前他們打了招呼,說是郎君來了,還請上樓一敘。」
他本就是王家人,如今店裡的諸多夥計也都調往了各地,他才有機會來長明酒樓做事兒。
說起來,別看只是在長明酒樓當個夥計,那也讓不少人爭破了頭皮。
要知道,長明酒樓的第一批夥計,除了極少數人外,如今都是各地的掌柜。
「他們動作倒是不慢。」王德全聞言,擺了擺手道,「你去忙你的,老夫去看看就行。」
他也是提前收到了消息,所以才專門來的酒樓,只是沒想到,這些傢伙的動作這麼快。
整了整衣冠,王德全便直奔二樓而去。
「諸位今日光臨小店,著實是讓小店蓬蓽生輝啊。」當王德全走進包廂的時候,頓時滿臉笑意的和眾人打著招呼。
雖然平日裡眾人沒什麼交集,但卻都知道熟識對方。
沒辦法,雙方的關係,太過於微妙了一些。
「對於王侍郎的大名,我等也是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不虛傳聞。」
兩邊都是千年的狐狸,又刻意的交好,豈能沒有相交甚歡的道理?
這會兒的他們,正是郎有情妾有意的蜜月期。
「想必王侍郎也聽說了。」待王德全落座,便有人直接說道,「我們也想為大唐的文教事業做一些貢獻,這事兒,可還得有勞王侍郎才是。」
「言重了。」王德全聞言笑道,「聽聞諸位是想推廣活字印刷術,這對大明也好,對大唐也罷,那都是利大於弊的好事兒。
而且,老夫現在雖然在大明任職,可說到底,老夫的根還在大唐不是。
能有機會,為我大唐的文教振興助其一臂,老夫自然不落於人後。」
其實他倆說的都是屁話,就如今這個情況,士族要推廣活字印刷術何須通過王德全?
之所以在這裡扯這些有的沒的,不過是兩邊為了聯絡感情罷了。
擺明了,宗室這些傢伙,想在李承乾身上壓重寶,換得李承乾今後登臨大寶後,能延續他們的榮華富貴。
而作為大明代表的王德全,也希望這些宗親支持自家殿下,不是說大明急需他們的支持,而是多一個支持他們的人,就少一個給他們添亂的人。
這樣的帳是個人都會算。
而在這種情況下,這頓晚宴又怎麼可能不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
接下來幾天,整個長安都不一樣了。
不少大家族都停止了他們之前的動作,至少不像之前那麼活躍了。
長孫皇后一句話,就讓很多人消停了下來。
而在這幾天,長安最活躍的傢伙,自然就成了宗室的那些傢伙。
這幾天,那些傢伙做事兒可不像之前那般謹小慎微了。
一個個都在賣力的推廣著大明的活字印刷術。
他們雖然沒有啥實權,但人脈還是極廣的,做起推廣來,更是得心應手。
更讓王德全都叫絕的是,他們推廣活字印刷術的時候,都不忘提一嘴兒,這是大明那位研發出來的。
這讓很多人近日聽聞士族動作的人,瞬間就瞭然了。
士族想藉此機會摘李承乾的桃子,卻沒想到宗室的這些傢伙會橫插一腳。
「這會兒有熱鬧看了。」長明酒樓二樓臨街包廂內,王德全看著街面上熱鬧的場景,笑著說了一句。
他對面,長孫沖也是笑道:「沒想到,宗室的那些傢伙,這次居然如此決絕,倒是讓人本官有些意外。」
他要是記得沒錯的話,當年陛下發動玄武門事變的時候,都沒幾個宗室參與其中。
如今,還沒走到那一步,宗室的那些傢伙倒是率先做出了選擇。
「正常。」王德全聞言笑道,「你們離開長安,離開大唐的時間太長了,這些年長安的變化,你們沒看到。
可像老夫一樣的人,卻是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時代變了啊……
隨著大明的強勢崛起,就註定了這個時代,沒有真本事,混不下去了。
就如殿下當初說的那樣,在這個時代,不說做一匹狼,那是做一條狗,也不能做那待宰的羔羊吧?」
「這倒是的。」長孫沖點了點頭說道,「狗至少還有看家護院的本事,羔羊有什麼?不過是待宰的命運罷了。」
就在兩人閒聊的時候,一夥計推開了房門,急切地說道:「尚書、侍郎,剛剛南邊的酒樓傳來消息,說是梁國公正在暹羅施行全民公投選舉官員,如今南邊的一些人已經瘋了,聽說不少人已經兵分兩路,一路北上,一路南下,要朝廷和陛下給他們一個交代。」
原本還在氣定神閒喝著小酒的兩人聞言頓時都站了起來。
啥玩意兒,全民公投?
雖然以前沒聽過這個詞兒,但這會兒,誰還不知道這詞兒是啥意思。
「房玄齡是瘋了麼?」王德全都忍不住嘀咕道,甚至連尊稱都沒有,直呼其名了。
長孫沖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我以為大明就夠激進,夠開放的了,結果這梁國公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哪怕是站在他的立場,他也不能理解房玄齡此舉。
開什麼玩笑,他給李承乾賣命,難道就是為了將來被百姓挑選的麼?
別說他,王德全也不能理解。
每個人做任何一件事兒,都有自己的目的,他們也不外如是!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王德全倒是最先冷靜了下來,看向夥計問道,「消息還有多久能傳到長安。」
「最遲不過兩天。」夥計說道,「而且,聽他們說,每個地方,這個消息都是最先從我們長明酒樓傳出去的,我懷疑是不是有人在……」
「都是從我們酒樓傳出去的?」王德全聞言,臉色都變了,「這是有人想製造我們在給房玄齡造勢的假象?」
說完,王德全的眉頭更是緊鎖,就連他都覺得房玄齡此舉不妥,更遑論其他人。
可若是房玄齡做的這事兒,和他們長明酒樓扯上了關係,那不就是跟自家殿下脫不開關係了?
屆時,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將矛頭直指大明。
這和以往的種種可不一樣。
以往不管是活字印刷術,還是興辦什麼書樓,哪怕是廉價的書籍,又或者是廣開學堂,大家其實都還在可接受範圍之內。
畢竟這有破解之道。
就好比士族這些年,不都一一應對得很好?
可這什麼全民公投選舉官員,單單這幾個字,就能想到會在大唐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這事兒得趕緊上奏殿下。」長孫沖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忙說道,「這消息要是再擴散出去,我大明難保不成眾矢之的。」
「上奏是肯定的。」王德全說著,卻是搖了搖頭,道,「但不能單單只是上奏,這樣。」說著,王德全又看向了剛剛進來那夥計,道,「你現在就去知會密諜司的那些傢伙,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他們,然後讓他們馬上以長安為中心,向各地散播這個消息。
切記,老夫要聽到,這些消息是從士家豪門那裡傳出來的。」
王德全也不是吃乾飯的,既然有人想製造這樣的假象,那他為什麼就不能禍水東引?
哪怕不能引到其他人身上,至少也能將這趟水攪渾。
比起臨機應變的能力,王德全就比長孫沖強太多了。
雖然驚慌了片刻,但也只是片刻。
「需要我做什麼?」長孫沖這時候也是連連問道。
他雖然出自高門,早些年也的確有些許的桀驁,不過這些年在大明做事兒以來,倒是磨平了往日的稜角。
王德全想了想,說道:「暫時不用,長孫尚書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一樣,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不過長孫尚書得做一個準備。」
「嗯?」長孫沖問道,「什麼準備?」
「挨打的準備。」王德全說道,「等消息一旦在長安開始傳開,下官需要長孫尚書公開譴責梁國公的此番行徑,甚至在必要的時候,敢於打上樑國公府去。
屆時,下官還需要長孫尚書和房小公爺演一齣戲才是。」
一聽王德全這麼說,長孫沖瞬間就明白了。
……
而接下來的幾天,整個大唐都是亂鬨鬨的。
隨著房玄齡在暹羅實施全民公投選舉官員的消息傳開,不少人就差上街遊行示威了。
要知道,他們皓首窮經數十載,可不是為了讓一群賤民來對他們評頭論足的。
也就是在房玄齡的消息傳遍大江南北的時候,又崔盧鄭王牽頭的大唐學報正式發行了。
最有意思的是,學報的頭版頭條,便是當代崔家家主崔民干對房玄齡在暹羅大搞全民公投的評點。
也正是如此,大唐學報幾乎只是在一瞬間,便成了家喻戶曉的存在。
不得不說,士族的那些傢伙,在把握時機方面,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而在長安,王德全拿著所謂的大唐學報,也是嘖嘖稱奇。
半晌才說道:「呵呵,這士族的報紙都弄出來了,可大唐朝廷的官方報紙到現在還沒有個影兒……」
「郎君,這崔民干是什麼意思?」一旁的老僕問道,「看他這話里話外,都只是在中規中矩的評點梁國公此舉,倒也沒有半分怒意,難道說,他們是能接受這什麼全民公投的?」
「能接受?」王德全聞言不屑道,「這就是他們這些人不要臉的地方!你大可放心,他們是不可能接受的。之所以這般,不過是既做婊子又立牌坊罷了。
畢竟,在人前,他們可是知書達理,耕讀傳家之輩,豈能如我們一般,指著鼻子罵娘?」
「可當年唐儉罵衛國公可不就差指著鼻子罵娘了?」老僕笑道。
王德全一時語塞,但還是搖了搖頭,道,「不一樣的。
能直面罵出來,說明這事兒到這裡也就到這裡了,但像崔民幹這般做派,你看著吧,這事兒沒完,那些人,不會這麼輕易揭過去的。
你派人時刻盯著點兒,這檔子事兒,可千萬別燒到我們身上了。
梁國公啊,此番要是處理不好,今後怕是要落個眾矢之的的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