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9私生子(上)
第30章 29.私生子(上)
在接連遇到了黑衣米克、房東安德烈和剛才那位表侄夏登之後,卡維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已經完美繼承了原主人的悲劇,繼續和他們糾纏下去只會越陷越深。
他只能克制住想要罵娘的衝動,儘量讓心態保持平穩。
卡維不是沒想過對方是騙子的可能性,因為所要求的468赫勒完美卡在了5克朗余錢的範圍里,對方甚至還很貼心地幫自己剔除掉了這一天的開銷,太過湊巧了。
而且繼承不動產的程序非常耗時,突然冒出來個表侄顯得格外突兀。
安德烈半夜才死,當晚這位表侄就從市郊外乘著昂貴的夜間馬車回來奔喪,顯然很不合情理。再加上他這身西裝也完全沒有邁德靈的鄉村氣息,整個一地道資本家做派.
疑點實在太多,卡維卻沒心思去整理,因為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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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303室老頭手裡捏著黑衣人的事兒,對方又串通一氣,他只能自認倒霉。卡維準備好好睡一覺,等醒來就把錢留在書桌台上,然後帶著行李箱搬去醫院,再也不回來了。
他只想跳出原主人亂七八糟的生活,然後安心待在奧地利最大的醫院裡,待在最強外科醫生身邊慢慢工作、成長、取而代之.這才是他想過的生活,遠比在幾克朗之間猶豫不決要精彩得多。
沒想到鬱悶了一晚,老天爺反倒和他開了個極為狗血的玩笑。
早上六點半,卡維整理完一切,準備留下身上所有的錢然後一走了之的時候,門口忽然響起了敲門聲:「卡維先生,卡維海因斯先生,你醒了麼?」
聲音來自昨晚遇到的夏登,語氣給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人既然來了,卡維就想當面把錢繳清,眼不見心不煩,省得將來麻煩。可誰知剛起身要去開門,樓道里又傳來了爭吵聲。聲音由遠及近,從樓下一個女人起頭,漸漸地混雜進了303室老頭和夏登總共三種聲線。
他們一開始就在互掐,沒準備給對方任何餘地,主要內容也一直都緊緊圍繞著「合法繼承權」在打轉。
「這是房子,是不動產,女人有什麼資格繼承?」夏登沒想和一個女人討論這種事情,甚至還想表現得紳士一些,「還是趕緊走吧,回家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都比在這兒浪費時間強。」
「我確實沒資格,可我的兒子有!!!」
「別開玩笑了,你的兒子和安德烈先生有什麼.等等,難道是」
「怎麼?沒見過私生子?」【1】
303的老頭覺得很奇怪:「我印象里好像是生了一個孩子,還是去年年中的時候,在去醫院的馬車上」
「在車上生兒子犯法啊?」女人非常潑辣,只用嗓門就完全壓制住了兩個大男人,「這年頭誰敢去醫院生?不要命啦?要不是為了這麼點兒童保育津貼【2】,我當初也不至於花錢叫馬車去醫院。」
「等等,問題的重點不是應該在你男人身上麼。」
「***,我男人早知道了,能繼承那麼大棟房子,他樂意!」
「.」
夏登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茫然間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老頭也不是她的對手,對罵了兩句就敗下陣來。
「你個老不死的,天天盯著我們進進出出,不斷在背後打小報告,滿腦子想的都是些撈錢的小算盤!!!還有你!你只是個從不和他來往的遠房表親,憑什麼繼承這棟樓?你有遺囑麼?」
「我當然有,我手裡還有他交給我的帳本。」
「滾!帳本有什麼用?再說了,你確定有遺囑?你要是有遺囑的話,那我手裡這份算什麼???」
女人越罵越凶,懷裡揣著的兩張紙也要比他們打字機敲出來的遺囑有用得多:「看看,我這份遺囑是他年初親筆寫的,就連保育津貼的申請單都是他親手填的。」
19世紀能拿出手的證據並不多,字跡往往很能說明問題,只是比對需要時間和可靠的參照物。
正巧,夏登手裡的帳本能幫上不少忙。
「所以說,趕緊滾蛋,要不然我就報警了!」
「報警?對了可以報警!!!」夏登忽然反應了過來,拉著303室說道,「昨晚上我表叔是不是和她在一起?」
「你們在亂說什麼?」女人不解。
老頭也猛地想起了什麼,大喊道:「對對對,這個瘋女人確實和安德烈先生在一起,我看到他們一起出了73號!」
「是幾點???」
「晚上七點多七點半!」
「那就對了!」
夏登的聲音中滿是得意,將303、卡維、女人和安德烈用蹩腳的劇情串聯在了一起:「表叔先去找了301室催繳房租後,然後就去樓下102室找了她,最後卻被誘騙著一起離開了貝辛格大街!」
「所以說她才是兇手?」303的捧哏來得特別及時。
「也不一定,或許還有其他人幫忙,比如她的男人。」夏登看著有些慌亂的女人,繼續講述著他的故事,「因為只要安德烈表叔一死,這棟樓就成了孩子的財產!孩子成年前,這棟樓就會被他們倆捏在手裡,完全有這個動機!」
「這是誣陷!」
「是不是誣陷,一起去警局問問就知道了。」
「走~」
「等等.你們要幹什麼.幹什麼???」
在一通毫無根據的「猜測」過後,女人的優勢瞬間化為了烏有,甚至有望去警局住上幾天。要不是她的男人在最後時刻站了出來,把女人從馬車上救下,事情的後續發展還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卡維可顧不上他們誰是誰非,聽著門外漸遠的聲音,便拿起行李箱輕輕走出房門下了樓。趁著四人在大門口東拉西扯的機會,他躲開視線,快速離開了貝辛格大街。
卡維特地繞過街角,又往前走了幾分鐘才慢慢停下腳步。
穿越來這兒已經四天了,唯一讓他覺得還算過得去的地方就是公共馬車的「上車系統」。只要見到鐵軌,沿路站定,便能在馬車經過的時候揮手上車,非常方便。
當然,上車後他依然要忍受車廂的顛簸,緩慢的車速和時常擁堵的狹窄車道,但這都是後話了。
他現在就想儘快上車,遠離這個是非地。
「.先生,先生,知道離這兒最近的醫院在哪兒麼?」
「嗯?最近的?」
卡維回頭看了眼,身後正站著一位穿了黑色西裝的年輕人。他對住處周圍的醫療設施沒什麼印象,只能搖頭說道:「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
「那這條鐵軌通向哪兒?能去醫院麼?」
「額,去倒是能去,就是有點遠。」
「是哪家醫院?」年輕人無奈地吐槽了一句,「Vienna的線路實在太複雜了。」
「市立總醫院,馬車從街口駛來,路線經過環城大道然後一路往西.」卡維只覺得是來問路的,沒有任何防備,甚至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地,「算了,我反正也去醫院,到時候跟著我下車就是了。」
「那真是太巧了,謝謝。」
年輕人笑著走上前,安靜地站在了卡維右手邊,避開了視線。端詳了對方幾眼後,他臉上的笑容更濃了:「確實是很巧啊,卡維·海因斯先生。」
「.」
卡維還在看著左手邊的街口,忽然被個陌生人喊出了名字,背後騰起一陣惡寒。
他沒有再回頭,也沒開口回話,下意識讓他提起行李箱就想離開。可腳上剛邁開半步,對方就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卡維先生,既然見了面就先別急著走,我們老大正找你呢。」
在另一頭的73號大門口,剛才那四人依然吵得不可開交,周圍站滿了圍觀的群眾。
貝辛格大街周圍都是些窮苦工人,能免費看一場現場的打罵鬥毆,即使內容缺乏趣味性,也會給平淡枯燥的生活帶來些許快樂。
好在四人都知道利害關係,上街後動作幅度大為減少,且都保持著克制,衝突只流於嘴角,所以匆匆趕來維持治安的警察也沒多說什麼。
就在局勢逐漸僵持,互罵的髒句越來越沒新意的時候,人群里擠出來一位自稱是安德烈授權代理律師的男人。他手裡捏的證明比他們雙方加在一起還要多,甚至還包括了一份非常詳細的遺囑。
「我是來宣布73號樓歸屬權的額,這裡是73號麼?」
「對,就是73號。」
律師長舒一口氣:「總算到了,請問誰住73號?我要宣布一下安德烈先生的遺囑,同時宣布你們的新房東,以後租房合同找新房東就行了。」
「我們都是73號的租客。」
「那就行了。」律師拿出厚厚一迭文件,上面不僅敲滿了圖章,還有數不清的安德烈簽名,「我這裡宣布一下,73號樓新房東是安德烈先生的兒子。」
女人一聽欣喜若狂:「真是我兒子?哈哈哈!真是我兒子!!!」
身邊還想再掙扎一下的夏登則是完全沒了脾氣,誰能想到一直過單身獨居生活的表叔會有一個私生子呢。
律師並不關心誰得到了遺產,他只想儘快完成自己的工作,所以第一時間安撫住了女人的情緒:「好了好了,先別太激動,接下來還要走好幾條程序呢。對了,讓你兒子出來一下吧,我這裡需要他的簽名。」
看著對方抽出了好幾張紙,女人笑著答道:「簽名的話我來就行了,母親代簽沒關係的吧。」
「代簽?」律師愣了愣,搖頭道,「這不能代簽啊,必須得他來簽才行!」
「我兒子才一歲,怎麼簽名?」
「什麼一歲,你別開玩笑了!」律師仿佛聽到了今年最滑稽的笑話,「安德烈先生早在五年前就開始找我處理一些遺產方面的問題,他從來就只有一個兒子,並且在遺囑上也寫明了他的年紀,十七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