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焦灼琥珀

  第356章 焦灼琥珀

  

  「鎧冢之主？！」

  威斯海德第一時間便反應過來自己腦海中的聲音來源於寧靜之森的聖靈，在自己使用【萬風律音】的下一刻，祂便發現了這不同尋常的異樣。

  仔細想想，這也是理所應當的，畢竟威斯海德作為聯軍的總指揮，前線的最強者，必然是被狠狠關注的，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盡收眼底。

  【萬風律音】的調動對非調律師是風平浪靜的，對於調律師而言也難以認知——畢竟他們又從來沒掌握過風律，誰敢妄自評價？

  【為何.異族之人也能執掌初始之風了？唔.你也是千律所選定的代行者？】

  聖靈的語氣很是疑惑，畢竟威斯海德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按理說【萬風律音】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的。

  清輝公自然是不會回答對方的疑問，只是凝視前方，淡淡道：

  「在說話之前，先介紹一下自己如何？本地的聖靈實在是太沒有禮貌啦！」

  【唔凡人，異鄉人，你說得沒錯】

  話音剛落，只見在威斯海德的身前，一名銀甲白袍的甲冑從樹冠之上躍下，淡金色的紋路勾勒出鎧甲的輪廓，逸散出微光，精美得一塌糊塗。

  這就是【鎧冢之主】.不，只是意志附著在鎧冢之上了嗎？

  「藏頭露尾的東西，都不敢顯露真形過來嗎？」

  威斯海德冷笑道：

  【無禮的要求，你既是聖靈的血裔，就該明白聖靈本就是無形之物，我又未曾沾染混沌之毒，何必需要顯露形體出來？】

  【再者，我也不願將形體具現，這毫無意義，只會徒增煩惱】

  嗯？這麼一說好像的確如此。

  威斯海德跟自家的聖靈老祖互動太久了，差點忘了聖靈本身是不必具備物資形態的，祂們就是聖地本身，甚至聖靈大多是相當排斥具備真實形體的，皎潔聖靈算是一個例外了，她對自己的形體很是滿意，畢竟需要看臉的嘛。

  不過這樣的話倒是一個好消息。

  威斯海德先是一愣，隨即便意識到這有多麼難得。

  要知道【鎧冢之主】的難纏之處在於祂是聖靈惡魔雙相，兩種頂尖屬性迭加，實在無比棘手。

  聖靈可以不顯現，然而惡魔作為極致秩序的代表，若是沒有真實形體的話，實力是無法得到充分發揮的。

  這也是為何幾乎所有惡魔脫困後的第一件事都是為自己塑造形體，無論好壞，反正先套一層皮再說。

  【鎧冢之主】竟然還沒有塑造形體嗎？那就有說法了。

  惡魔的形體可不是那麼容易凝聚出來的，一旦沒有在最混亂和安全的那段時間，利用大合奏逸散出的磅礴能量來塑形，後面想要再獲得形體可就難上加難了，至少不可能隨手造出。

  電光火石的思考之間，威斯海德頓時就做出了決定。

  可以打！完全可以打！

  本來按照威斯海德的想法，能夠擋住攻勢，穩定防線就算勝利，但要是能夠壓制住【鎧冢之主】，讓對方一直塑造不了形體，那也不失為一個戰略，畢竟威斯海德自視還是難以抵擋一尊半神的。

  他看了一眼左右，白毛龍娘和狼耳少女已經注意到了自己這邊，不過她們還在鏖戰之中，要過來恐怕還需要一點時間。

  於是威斯海德不動聲色地揚起下巴，笑道：

  「嗯，這倒是我的不對的，但就我所知，聖靈可沒有如此旺盛的擴張欲望你的棲息之地以寧靜為名，為何要將無端的殺戮與破壞播散到在這本就不堪重負的律音之地呢？」

  清輝公自己都覺得是在說無聊的廢話，然而這拖延時間的話卻讓寧靜之森的聖靈猛猛共振起來了。

  【呼你認為我是在無理取鬧？呵，正是這片土地的主人無法帶來和諧與安寧，我才不得不親自去實現真正的寧靜】

  威斯海德聳聳肩道：「沒有吧，我覺得精靈們做得還算不錯，至少跟其他的秩序國度比起來，千律王庭稱得上相當和諧安寧了。」

  【精靈.千律所挑選的眷族啊，可笑至極，建立起來的浮華之世，也不得片刻的安寧，勾心鬥角，貪婪痴迷，不過是在強權與力量的限制下不敢越界罷了】

  你這不是說廢話嗎？！

  千律王庭能保證和平和豐饒，仰仗的當然是神祖的律法啊，還有大合奏時時刻刻的賜福，不然任何種族都不可能保持和平。

  【千律帝君】又不是給所有人做了精神閹割手術，強行收繳了凡人的暴力基因，靠著律音和大合奏的引導，使得王庭永無內戰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成就了。

  威斯海德用一種相當微妙的眼神注視著面前的銀色甲冑。

  似乎是感知到了威斯海德的情緒，聖靈接著道：

  【千律是欺騙者，他曾向我許諾永恆的安寧，因而建立起悠久的大合奏，但這合奏之音所帶來的，只是虛假的寧和，他背棄了與我的約定，由是知曉這份理想只能親手實踐】

  【通過律法的約束，合奏的催眠，強制阻止了鬥爭，但寧靜的定義絕非如此，絕非.如此】

  【鎧冢之主】的回覆可以稱之為相當實誠了，或者說難得有傾訴的對象，便孜孜不倦地說了一通。

  【千律帝君】.你還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啊。

  不過要換我碰到這種魔怔玩意兒，那我肯定也是應騙盡騙了。

  「唉，那就是沒得談了？」

  【異鄉人，這裡的一切和你並無關係，初始之風的恩典.本不應有你所在，不要因為這等巧合而心生僥倖】

  作為與【千律帝君】最早簽約融魂的聖靈，【鎧冢之主】對【萬風律音】的了解很深刻，甚至祂自身就是研習這初始律音的人之一。

  在祂看來，威斯海德就是一個不知為何鑽了【千律儀典】空子，成為萬風律音額外適格者的傢伙。

  【無論你是因為單純的巧合，還是故意要篡奪王庭的統治，野心也該在此停下了】

  不是，怎麼誰都懷疑我的用意啊！（惱）

  威斯海德承認自己是有些惱羞成怒了，與寧靜之森的聖靈也沒什麼好談的，對方若是不像亞妮絲一樣好打發的話，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敵人了，絕無任何迴轉的餘地。

  所以拖延拖延時間也就算了，見小夥伴們各自解決了手上的對手後，威斯海德大喝一聲：

  「看來我們之間是達不成共識了就是現在！」

  此前還在數百米開外的兩名強者伴隨著威斯海德話音落下，瞬息出現在銀白甲冑身後。

  她們與威斯海德一道出手，幾乎是同時將攻擊宣洩到銀白甲冑之上。

  「轟——」

  然而在一陣令人頭暈目眩的爆破之聲後，聖靈的臨時化身卻完好無損。

  不止如此，伴隨著華光閃爍，甲冑上覆蓋上一層純白色的兜帽，邊緣紋著玄奧的金邊符文，金銀兩色的輕鎧上也是同樣的符文，華美而高貴。

  一副冠冕樣式的銀色精美圓環印刻在頭盔之上，更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聖靈化身抬起被銀灰色臂甲所包裹的手臂，由璀璨金光凝聚而成的翼片環繞在它周身，緩緩轉動。

  銀白甲冑那一隻紋有精美金色符文的臂甲穩穩地格擋住了影生的利刃，臂甲之上，金色的輝光抵禦著清輝公狂暴偉岸的力量，仿佛將其完全消除了一般。

  另一隻手上則握持著通體透光的劍槍。

  這是臨時加持的力量，而且還有神性？【鎧冢之主】究竟能夠向化身灌輸多少神性？

  【嗯？無視我的警告，選擇廝殺嗎？】

  【無智之舉，狂妄之人，那便如你所願】

  就在威斯海德頭腦風暴的時候，銀白甲冑冰冷淡然的聲音傳來，飄忽從遠至近，然後便是如林的劍槍之影。

  「嗖嗖嗖嗖——」

  密集的破空聲甚至連接成了整段，急速的突刺所留下的殘影因為實在太快，看上去就像一瞬間便甩出數百道劍槍般。

  不過這些劍槍的突刺也都撞上了威斯海德動用風律所塑造出的「壁壘」上。

  本該是迅疾如光的槍刺在距離威斯海德無限近的位置被減速到停滯，如此反覆，看上去如同一場點到為止的武術切磋似的。

  「威斯！」

  「我沒事，跟這邪魔外道不用講什麼榮譽道義，一起上吧！」

  威斯海德聽到戀人們的喊聲，搖了搖頭，將重要的疑問暫時放到一邊，揮舞【影生】與銀白甲冑交戰起來。

  能被威斯海德三人一起聯手對戰的敵人，的確都是目前難以匹敵又成為公敵的強大存在。

  例如【濁世荒神】.確實不用講什麼江湖道義了，對混沌大敵多快好省地乾死就完事了，惡魔雖然不至於到達混沌大敵的程度，但以祂的所作所為，感覺跟混沌也差不了太多了。

  威斯海德絲毫不介意放棄單打獨鬥的榮耀，與小夥伴們並肩作戰。

  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勢均力敵的戰鬥，長劍與劍槍交織碰撞，閃亮的火花與魔力迸發的光耀此起彼伏，眾人將能量內斂得都很極限，幾乎沒有對周遭的環境產生破壞，甚至身影都沒有飛掠太遠，而是就近格鬥。

  威斯海德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這種依靠技術的單純戰鬥，自從領悟了數值之美，他要麼是碾壓要麼是被碾壓，很少能夠遇到數值大差不差，需要依靠技巧取勝的對手了。

  格擋、彈反、突刺、橫掃、大劍交擊.在習慣了毀天滅地的能量釋放後，又返璞歸真到單純的兵擊格鬥。

  【鎧冢之主】的這具化身，似乎將古往今來英雄們的戰鬥技藝融會貫通，哪怕是面對三人的聯手攻勢，也表現得有些遊刃有餘。

  不過也只是表現形式如此了，無論是清輝公，還是聖靈化身，看似樸實無華的急速交手，所蘊含的每一擊的澎湃威能都能將群山洞穿，森林抹平。

  最關鍵的是他們全都刻意收束能量，因為這具聖靈化身，若是不全力以赴地傾注能量於一點的話，威斯海德三人甚至懷疑能否耗得動對方的護盾。

  畢竟這具甲冑已被神性灌輸，自帶極度高額的減傷.神性就是如此不講理的恐怖之物。

  威斯海德目前對神性的特攻辦法，要麼是靠量級碾壓，要麼就是用【燃魂技藝】以傷換傷，這兩種辦法在此時都不太好用。

  那麼也只有第三種辦法了，幸好他掌握了。

  威斯海德不斷試用【萬風律音】，為自己的攻勢添加新的法則，或是將之發散到別處，來扭曲寧靜之森的法則。

  只有這樣，才能在寧靜之森的領域中對敵人造成不可挽回的決定性傷勢。

  隨著時間的流逝，蕾希雅與彌瓦娜的掩護下，威斯海德動不動偷刀的做法取得了長足的戰果，聖靈化身精緻完美的甲冑上變得傷痕累累，而這些損傷，聖靈都是無法修復的。

  而比起實質上的損傷.另外一方面的傷害可以說是顯而易見的。

  【夠了！你在肆意扭曲千湖的法則！當初我就不該協助他將整片領域煉化為可以隨意操控玩具！】

  【停下這褻瀆和作弊的行為！馬上！】

  銀白甲冑已經根本不管兩女了，認準了威斯海德發起猛攻，發出的話語堪稱暴跳如雷。

  不出所料，【萬風律音】便是【鎧冢之主】的弱點，或者說這也是王庭一方掌握的，唯一能對半神惡魔造成優勢的東西。

  「你看，你又急。」

  威斯海德笑了：

  「你說我作弊，我還說你先開的，你不如把神性封鎖了，我也放棄風律，如何？」

  若【鎧冢之主】是一名正常的凡世強者，被如此挑釁，多半就會應承下來，畢竟榮耀的含金量，對於大多數凡世之人來說更甚於生命。

  然而祂是寧靜之森的聖靈，凡人的榮辱觀對祂而言根本毫無意義，超脫世俗的存在自有另一套邏輯。

  【無法理喻的要求！】

  【也就是說，你們想要的是一場戰爭，那便滿足你們！】

  在惡魔半神的話音落下的剎那，威斯海德上前一步，貫穿了銀白甲冑，但後者卻並沒有反擊，而是就此崩解開來。

  清輝公一愣，立即做出了猜測。

  「嗯？主動放棄了化身嗎？」

  「還是說這樣感覺太虧了？」

  「咚咚咚——」

  只見那些被掛在樹上的精靈戰士的甲冑們被放了下來，而整座密林也在燃燒之中走出了更多類似的甲冑。

  秘銀被古木所取代，胸口中心生長出一顆微微發亮的火紅色琥珀，頭盔向斜後方生長出樹枝構成的鹿角，綠色的綬帶從肩膀落下，以焦灼古木為主體的鎧甲應運而生。

  「焦灼琥珀」

  防線之上的精靈們望著這群突然出現的燃木甲冑大軍，凝重道。

  所謂的焦灼琥珀，是寧靜之森時不時所出現的一種現象，整座魔法密林會陷入火海之中，而那些鎧甲冢連帶著密林的花草樹木，都被一種特殊的琥珀所寄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