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老弟挺俊吶 求個問心無愧
第440章 老弟挺俊吶 求個問心無愧
徐寧將當時的情況以簡短的話語表述清晰後,只見楊玉生抬起手皺眉抽了口煙,說道:「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徐寧明白楊玉生突然吟詩是啥意思,他是想問徐寧為啥要跟他說這事,自個將錢揣挎兜多好,誰都不知道。
但他要是偷摸將錢揣兜里,那他就不叫徐寧了,他不是沒見過錢,區區兩萬塊錢而已,能買啥?頂多蓋五間房、買台新東方紅-28拖拉機,餘下的錢興許能開個楞場。
這年頭的錢實啊,10塊錢就能買挺多東西,不像後世10塊錢買杯奶茶都不夠。
楊玉生扔掉菸頭抬腳踩滅,道:「這事不複雜,有倆選擇,但我琢磨你是想選二,如果選一的話,昨兒就跟老萬說明白了。」
「對勁,這件事當時只有我和李權倆人,往回走的時候也沒跟我大哥說,他太直了,臉上藏不住事。」
楊玉生點頭:「不跟他說對勁,這些錢的誘惑力太大,那你想怎麼整?」
「我心裡沒底,這不是問你呢麼。」
楊玉生拍著他後背,道:「待會吃過飯,你開吉普出去找找,等到慶安再研究咋整吧,你心裡就沒旁個打算?」
「我是尋思做人做事求的是問心無愧,現在李權死了,我拿了他的錢就得消災,要不然這錢花著都不得勁。」
楊玉生拽著他往屋裡走,說道:「你現在不能去吉省,咋著都得等這事過個半年多,等徹底銷案之後才能動,錢你先揣起來,只限於咱倆知道,誰都不能告訴,明白不?」
聽聞楊玉生忠心告誡,徐寧應聲:「明白!」
楊玉生搓著眉眼,歪頭盯著徐寧的眼睛,問道:「等楞場開起來後,你知道該咋辦不?」
徐寧怔了怔,隨後似乎想通了,笑說:「等楞場開起來,我們先幹個半年,再找機會以分紅的形式,多次少量給他們幾個分點,然後這件事我就爛在肚子裡。」
楊玉生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盯著他,說:「這件事我就當沒聽見,往後再有這種情況,你自個尋思該咋辦。」
「成,三叔,我那兩個楞場批下來沒有呢?」
倆人走到房門前,楊玉生說道:「昨兒剛過完會,你孫大爺尋思午後簽字呢,哪成想你這邊出事了。」
孫繼善站在西屋門口,笑說:「二寧啊,別著急,明個就簽字!再給你的兩個楞場批三十把油鋸。」
「誒呀,那真得謝謝大爺!」
「客套啥,待會我跟你們去慶安,要是有人跟我比比劃劃的,你可得攔著點嗷。」
徐寧笑道:「哈哈哈,不能啊!再說林場的人都知道你親自給慶安批了不少設備,對你的印象是有好轉的。」
「再好轉也就那樣了,只要見面不削我,我就知足了。」
「……」
今早晨芳母和三嬸特意現包的餃子,豆腐鋪送來了豆漿、油條、豆腐腦,三嬸還蒸了三盆雞蛋糕,煮了十多個茶葉蛋,待眾人入座後,芳母笑著給徐寧扒了個茶葉蛋,說道:「這顆雞蛋得先給英雄,來,二寧。」
徐寧端著碗起身接過,笑道:「二娘,我算啥英雄啊,頂多比狗熊強點。」
「可不准這麼埋汰自個,在二娘心裡你就是功臣,快吃吧。」
孫繼偉說:「你昨兒發燒沒擱屋,我和你二娘跟磊子嘮好了,準備下月初兩家人見個面將結婚日子定下。」
「啊,這事我剛起來就聽說了。我聽說你和我二娘要給石頭買台摩托車?」
「嗯吶!小兩口新婚之喜肯定得陪送點,我是啥意思呢,磊子在萬業和慶安都有房子,但我就給他修慶安的房子,萬業的老房子讓磊子自個掙錢再修,也好給他留個奮鬥的目標!家具家電我和你二娘全都包了,你是他哥,你說話肯定好使,你覺著咋樣?」
徐寧拍腿說道:「誒媽呀,咋樣?二大爺太敞亮啦!那啥,石頭?!趕緊起來敬二大爺一碗……豆漿,這樣的好老丈人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關磊利落起身,端著溫熱的豆漿說:「二大爺二娘,我用豆漿代酒敬你們一碗。」
沒等孫繼偉和芳母反應過來,關磊就仰頭將一碗豆漿都灌進了腹中,待他放下碗擦了擦嘴角的白沫,芳母拍著巴掌高興道:「哎媽呀!好!磊子真是海量啊!」
西屋眾人捧腹大笑:「哈哈哈……」
楊玉生笑道:「二寧真能扯犢子,你咋不讓磊子給他二娘二大爺磕一個呢。」
徐寧知會,轉頭說:「石頭!趕緊磕一個……」
關磊剛做出下蹲的動作,孫繼偉和芳母就急忙上前扶著,「快拉倒吧,現在磕啥玩應,我這都沒準備紅包。」
「磊子,現在磕有點早嗷,等你和蓮芳結婚的時候再磕吧。」
孫蓮芳坐在凳子上抿嘴歡聲笑道:「你瞅你著啥急,再等個半年不行啊。」
關磊說:「你都發話了,那我就再等半年吧。」
芳母瞅著兩人笑盈盈的,通過昨兒發生的事,迅速拉近了雙方的關係,彼此都沒再將自個當外人,所以話語更加隨意了,相處起來很舒坦,完全沒有初見時的緊張感。
桌前,眾人嘮著嗑,圍繞關磊和孫蓮芳,以及囑咐孫連軍去相親時,一定要大大方方的。
徐寧胃口不錯,吃了盤餃子和兩根油條,一碗豆漿和一碗豆腐腦,芳母還給他扒了倆茶葉蛋,蒯了半盆雞蛋糕。
他放下筷子,道:「三叔,你吉普車鑰匙在哪啊?」
楊玉生問:「擱你哥胯兜揣著呢,你要幹啥去?待會回去你開車啊?」
徐寧搖搖頭道:「不是,我尋思去趟大嶺屯。」
孫繼業一愣:「還去大嶺屯幹啥?」
「那個大隊長不是傷了麼,我尋思買點東西去瞅瞅,畢竟他受傷和咱們有點關係。」
孫繼業笑道:「誒呀,不用你去!我過去就行了,你高燒剛退,折騰啥啊?」
「你去是你去,我去是我去,這意思不一樣。」
李福強扒拉完豆腐腦,道:「兄弟,我跟你去。」
「我也去!」王虎說道。
徐寧擺手:「不用,你們都擱家待著,我正好出去溜達一圈,等我回來咱就往家走。」
「你兜里揣錢啦?」徐龍起身掏出鑰匙問道。
「咋滴,你要給我掏點啊?」
徐龍搓著臉蛋道:「我就問問。」
徐寧接過鑰匙,笑說:「我知道你兜里有多少張票,等回家就讓我嫂子沒收!」
「滾犢子!我好不容易攢點,全讓你和爸給逗哧走了,咋就可我一人熊啊?」
孫繼偉笑道:「大龍擱家也是挨熊的料啊?那你跟勝能嘮到一塊去。」
徐龍轉身坐下,問:「勝擱家也經常挨熊啊?」
「可不咋地,過年的時候勝和他媳婦攢點錢,都讓他倆小弟和蓮芳逗哧走了……」
「……」
話頭轉移到家長里短,徐寧見狀就悄默聲的退出了西屋,他將56半放到副駕座椅,便驅車朝著大嶺屯駛去。
待他離開後,西屋的孫繼善將眼睛從窗戶挪開,瞅著楊玉生道:「二寧這孩子挺仁義,還知道去瞅瞅同患難的戰友。」
孫繼業笑著說:「可不咋地,二寧這事辦的讓人心裡舒坦,我臉上都跟著貼金了。」
其實,在座的這些人除了沒入社會經歷過事的孫連軍、旭、蓮芳,剩下的人都品出了點味。
徐寧單獨出門肯定不止去看望大嶺屯大隊長,應該還有別的事情要辦,只是這件事他沒法張嘴說,李福強和王虎、關磊和徐寧是兄弟,李福強講話:我老兄弟遞個眼神,我就知道屁股該往哪邊歪。
所以他仨接收到徐寧遞來的信號就沒再堅持,孫繼善、孫繼偉等人都是老油子,所以根本沒有刨根問底的意思。
徐寧開著吉普車來到大河村的賣店,這賣店是三間房,一間是賣糧油調料、一間賣零食酒水,剩下那間是給麻友留的,他進屋後買了桶豆油、十斤裝的三糧酒、兩瓶罐頭、一條迎春煙。
賣店老闆瞅著外邊停著的車,道:「兄弟是小徐炮吧?」
徐寧一怔,道:「啊,旁個給起的諢名。」
「這可不是諢名,我昨個都聽說了,你給省里通緝的悍匪整死啦?誒媽呀,你可真尿性!老弟,哥沒別的意思,就沖你這身手,我也得給你便宜點。」
徐寧笑道:「那就多謝了嗷。」
「客套啥,你就給個本錢吧,我這賣店是大爺幫著開起來的,幫了我家不少忙,我叫連宇,我爸是孫繼世,咱都自個家人。」
孫繼世就是那個讓孫繼善主持分家的老哥,他家四個孩子,孫連宇是老三,他隔三差五在賣店賣貨,成天晚間熬夜推牌九、打麻將,走的是徐寧的老路,屬於大河村第三號耍錢鬼,但他不管錢,錢都被他爸攥起來了,因為賣店的營生是他家三兄弟共同經營的。
這時他媳婦將迎春拿了過來,伸頭往徐寧身上貼,悄聲說:「老弟挺俊吶!有對象沒?」
「你別扯犢子,這是咱大爺家的客!」
「啊,誒媽呀,我說咋長這麼俊呢,老弟這是要送禮去啊?」
徐寧笑說:「去看望長輩,攏共多錢吶?」
「十八塊六毛。」
徐寧掏錢遞過去,孫連宇則是將東西都幫他拎到了車裡,瞅見副駕放著的56半,笑說:「老弟就是用這顆槍乾死的悍匪吧?真尿性!」
「尿性啥呀,差點留在山裡,挺驚險的。」
「……成,老弟有工夫再過來嗷。」
「行!」
徐寧揮著手鑽進了車,隨後驅車朝著大嶺屯駛去。
對於孫連宇的自來熟,他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這邊大多數人都很外向善談,說白點就是自來熟。
來到大嶺屯後,吉普車停在大隊長家門口,屋裡有個老娘們喊一嗓子,大隊長聞聲起身望向窗外,見到是徐寧就緊忙穿鞋下地往外邊迎。
「誒呀媽親吶!小徐,快進屋!」
徐寧將車裡的東西拎下來,說道:「我就不進屋了,臉上的傷咋樣?」
「沒啥大事,就是被木刺扎穿了,養兩天就能好利索,那你進屋待會唄。」
「不得了,我們今個得回去了,趁著頭午有點時間,我尋思過來瞅瞅你,這是一點心意。」
大隊長愣了愣神,道:「誒呀,小徐,我都沒成想你能過來看我,這傢伙給我心裡整的老暖和了!咋還給我拿這老些東西啊……」
「你這不是負傷了麼,補補唄。」
大隊長咧嘴笑:「補啥呀,你快進屋!咋著都得喝口水啊。」
「不了,待會我們就得往回走,開車回大河村還得費點工夫呢,你快接著吧。」
大隊長道:「那行,我就不跟你客套,你要有啥事往大嶺屯來個電話,老哥都給你辦!」
「妥,那我先回去了嗷。」
「誒,慢著點嗷,老弟!」
徐寧打開車門回身擺擺手,大隊長滿臉笑容的揚著下巴,待徐寧驅車離去之後,屋內瘸著一條腿、少了條胳膊的老太太才走出門,笑說:「這是誰家孩子啊?咋這麼講究呢。」
「他就是擱山里整死倆悍匪的徐寧。」
「誒媽呀,原來是這孩子啊!不僅有本事,還挺有人情味。」
大隊長拎著東西進屋:「那確實有人情味,比咱屯子那幫狗籃子強多了。」
「你快別埋怨了,窮有窮理,富有富言……」
「……」
徐寧驅車駛出大嶺屯沿著江邊的土道一直往北開,到了昨個李權扔摩托車的位置,他猛踩油門又往前跑了十多里地,離著三十多米就瞅見了龜脖子山下,立起來的大青石。
他將吉普往前邊開了六七十米,這才拎著56半沿著土路邊往回走,瞅見大青石之後,他掃了眼土路南北方向,然後才邁步鑽進林子,直著往東走了二百多米,一棵被扒了樹皮的椴樹映入眼帘。
徐寧沒有貿然走到樹根下,以他換位思考的角度來說,如果他是李權的話,肯定不想讓旁人發現這筆橫財,所以他繞著椴樹走了一圈,真就發現異樣了。
在椴樹的側邊有根細鐵絲,一直連著樹根下,徐寧站在原地嘀咕道:「不能是手榴彈吧?」
他將56半的三棱刺卸下,緩緩往前走了兩步,然後蹲下小心翼翼的將鬆土上邊的一層腐葉扒拉到一邊,然後就露出了松針土,一點點將其扒拉開。
當前徐寧的心臟咚咚的跳,相當緊張,但富貴險中求,臨到終就差這一哆嗦,肯定不能輕言放棄。
五六分鐘後,徐寧將松針土扒了開之後,便露出了一個鐵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