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活人內疚 過命兄弟 必須喝透
第486章 活人內疚 過命兄弟 必須喝透
屋內,煙霧飄渺,眾人各自落座,將整個東屋都快填滿了,只有關梅、關花和孫蓮芳在西屋逗著孩子玩。
劉柱剛坐下,孫繼偉就親自給倒了杯茶水,他笑著接過來說:「大爺,我自個倒。」
「誒呀,快喝吧,待會給你媳婦你爺喊過來,一塊吃一口。」
劉柱搖頭:「孩子感冒還沒好,別讓他們折騰了,我晌午擱這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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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說:「那你待會往家裡拿點驢肉……」
「你們留著吃吧,我們這些天也沒斷肉,王野出事之前,我倆還在山裡套著頭狍子呢。」
孫繼偉說道:「你妹夫給拿來半扇驢肉,我們得吃到啥前兒去,你拿回去點,要不然我尋思過兩天再給你送點去呢。」
劉柱笑著點點頭,應聲:「行,那我就不客套了。」
「客套啥呀,這孩子。」
徐寧靠著地櫃坐在凳子上,聽著孫繼偉和二娘的話語,他明顯能感覺到一種情緒-自責,與劉柱講話時相當溫柔,生怕傷了他的心,畢竟劉柱父親是因救孫繼偉而死,他們有這種內疚的想法很正常。
劉柱瞅了眼關磊,剛才他和關磊打過招呼,知道他就是蝸牛殼用槍口懟孫蓮芳後腰的『馬春明』,也和吳周全、吳海龍等人相互認識了,不過他喊吳海龍姐夫,喊吳周全大叔……
他扭過頭問道:「徐叔明個跟我徐爺啥前兒走啊?」
徐寧笑說:「明早晨吃完飯就走。」
「誒呀,那我送不上你們了,我明早得上山圓墳。」
「你忙你的吧,再說我也不是不來三道河了,等我啥前兒再來,咱好好喝一頓。」
「必須的!那天擱山里沒喝透,下回咱透一透。」
孫繼偉說:「等下回幹啥?今晌午就得喝透!我還沒見過二寧喝多耍酒瘋呢,我得瞅瞅。」
「哈哈哈,二大爺,我喝多真就不耍酒瘋,如果真喝迷瞪了,找個地方就睡覺了。」
孫繼業轉過頭掏出一顆煙遞過來,道:「抽一顆啊?酒都撿起來了,還差煙啊?」
「誒呀,快拉倒吧,煙這玩應可不好戒,既然戒了,那我就堅決不能再撿起來了,用我大哥的話說:人活著得有個愛好,讓我戒酒沒毛病,要我戒菸?直接要我命得了唄!」
「哈哈哈……強子這兩句話嘮的挺明白,等下回我逗逗他。」
三嬸抿嘴笑:「你瞎逗哧啥啊,人好不容易戒的。」
徐老蔫說:「強子戒酒的時候偷摸問我好幾遍,他兄弟到底戒沒戒,沒偷著喝吧。我當時就說,老爺們吐口唾沫一個釘,肯定是沒喝,這回小犢子把酒撿起來了,我琢磨強子也要完犢子了。」
孫繼偉詢問:「咋就那麼怕強子喝酒啊?」
「上回不是說了麼,我大哥喝酒磨嘰,車軲轆話來回說,說好聽點叫磨人,說不好聽的叫不開眼,但我大哥人沒毛病……」
「那肯定的!他要是有毛病,能跟你進山追李權和老巴啊?這是啥關係,放十幾年前叫戰友,是能把命給對方的!」
「可不咋滴……」
眾人不知不覺嘮起了兄弟情,劉柱在炕沿坐如針氈,他腦海里想起了和王野跑山的往事,他們兄弟倆也是過命的交情,能將媳婦孩子託付給對方的關係,然而一切都在那天晚間成了過往雲煙。
隨著時間的流逝,等王裕民死後,王野也會消失在大夥的腦袋裡,輕易不會想起來,除非有人提起紅嫂和王強這對叔嫂。
徐寧是個比較敏感的人,他的心很細,所以感覺到了劉柱的異常,便問道:「你擱山里見過大豬麼?」
「見過六百多斤的,七八百斤的沒見過,但聽旁人說過,咋啦,徐叔?」
「市里不是正在籌建標本展覽館麼,我尋思要是能碰著七八百斤的大豬,或者再碰著大貓、花貓啥的,等打下來就給市里送去。」
孫繼業接話道:「這事我知道,柱子,這個展覽館是你大爺幫忙籌建的,籌劃這事的人是二寧的三叔,你們往後去跑山,遇著大牲口打不了的就過來告訴我,我再跟二寧說一聲,讓他過來打。」
「行啊!」
徐寧說:「你要能打著大牲口,那就往市里送,到時候直接去林業局找我哥徐龍,按照每斤肉多少錢,皮子價格收,不能讓咱們吃虧。」
劉柱點頭:「嗯吶!等我進山多留意點。」
這時,二娘掀起門帘說道:「柱子,你把驢肉先拿家去,跟你媳婦說一聲就趕緊過來。」
「誒,好嘞,徐叔徐爺劉奶……你們坐著哈,我待會就回來。」
「嗯吶,不送你了嗷。」
劉柱起身走出屋,孫繼偉跟在後屁股送到外屋地,瞅見二娘給割了前腿和胸脯的肉,估摸能有20多斤,旁邊還有兩盒餅乾、麥乳精、一袋豆奶粉。
孫繼偉相當滿意,他就知道媳婦明白事,這些天關磊就給送了不少東西,等他們都走後,家裡就剩下老兩口了,肯定吃不完,不如給親近點的人拿去。
「這都是給我拿的啊?」
「嗯吶,你全拿家去,等過兩天再給你媳婦抓幾條鯽魚下奶……」
劉柱笑說:「抓啥鯽魚啊,我世大爺家的二哥,釣著鯽魚就往我家送,給我媳婦都供足了,現在瞅見魚就乾噦。」
「哈哈哈,你媳婦不吃,讓你媽和你爺吃啊,實在不行就煎著吃。」
「是,頭些天煎著吃的,那我都拿走了?」
「都拿走,送到家趕緊回來,咱馬上開飯。」
劉柱將東西放在推車上,便推著車出了老孫家。
三嬸和孫蓮芳將洗好的菜裝盤,放在大圓桌上,孫繼業將灶坑裡的木炭扒拉出來,用火鉗子夾到了銅鍋頂部的窟窿洞中,再往銅鍋里注入湯底就妥了。
不過圓桌較大,所以放了倆銅鍋,一個放了干辣椒,一個沒放,炕桌只放了一個銅鍋,老娘們伸手就能夾著肉。
裝著驢肉的盤子上面有大盤子蓋著,防止驢肉風乾變硬,這都是經驗,一瞅老孫家就經常吃涮鍋子,要不咋能預備仨鍋子。
沒過多久,劉柱匆匆趕了過來,徐寧拉著劉柱坐在旁邊,面前已經倒滿了二兩酒。
以劉柱的為人處世,老孫家人都挺稀罕他的,就連孫蓮芳都是一口一個柱哥稱呼著,以前在學校念書的時候,孫蓮芳跟旁人發生衝突,在校門口喊一嗓子都能跑出來十多個老孫家人,其中劉柱赫然在列,但他處事不是很強硬,所以在女孩心中就不是那麼重要。
後來像孫連洪、宇這幫年齡稍大的人都畢業後,學校里就剩下劉柱、王野、軍、旭,以及幾個小弟了,根本沒有主心骨,咋整?劉柱站出來幫孫蓮芳硬挨了兩刀,反倒領著幾個小弟,將對面的人全都干趴下了。
「老三……誒呀,我這嘴禿嚕了,那啥……蓮芳,你上碗廚取腐鹵去。」
孫蓮芳瞅著孫繼業翻了個白眼,然後邁腿就去了外屋地。
關磊聽到『老三』這個稱呼眯了眯眼,湊到徐寧身旁嘀咕:「哥,我記著咱和三叔他們剛見面的時候,三叔就喊蓮芳老三,軍喊她三姐,咋現在不喊了呢?」
徐寧皺眉瞅著劉柱,問:「柱子,你知道不?」
「徐叔,這事我不敢說啊,我怕蓮芳撓我。」
孫繼業聞言笑道:「哈哈哈,完蛋!這有啥不能說的,是這麼回事。我們從蝸牛殼回來之後,蓮芳就當著我們的面,要求以後不能喊她老三,更不能叫三姐,要不然她就急眼了。」
「為啥呀?」關磊很直的問道。
徐寧推搡他一把,正巧蓮芳拿著豆腐鹵走了進來,他笑說:「還能為啥?當時擱蝸牛殼就相中你了唄。」
「誒呀!哥!我是後來才相中他的,不是擱蝸牛殼!」
孫繼業調侃道:「不是在蝸牛殼相中的,那你為啥跟著我去慶安?誒媽呀,當時你爸媽偷摸問過我,我還幫你瞞著呢。」
「誒呀……反正不是。」孫蓮芳噘著嘴,滿臉不認同。
但是在她和關磊的感情當中,她是一直占據主動的,所以她不承認,也不會有人相信。
孫繼偉笑說:「你快上炕去吧,海龍,你今個得多整點,小舅子訂婚了,當姐夫的不高興啊?」
吳海龍咧嘴一笑:「肯定得多整點,我就怕金寶鬧騰。」
「誒呀,啥事沒有,孩子鬧騰正常,咱家就稀罕孩子,金寶這孩子挺闖蕩,自打過來誰抱著哄著都行,長大肯定能出息!」
吳周全說:「哈哈哈,讓他奶訓練的,平常擱我們村,他奶就抱著滿大街溜達,誰見著都逗哧兩下……」
徐老蔫扔掉菸頭,道:「孩子就得多見見人,總在家裡關著容易鬧毛病。」
「嗯吶……」
這話題止步之後,孫繼偉揮手道:「快坐下,咱別整太正式,就是自個家人一塊吃頓飯,都倒滿酒了吧?那咱還是先抿一口,完事就動筷子,咋樣?」
「二哥,你講兩句啊。」
孫繼偉舉杯笑說:「我還是那句話,磊子這孩子我和他媽都挺滿意的,他有這麼好的把兄弟大哥和兩個大爺大娘,我們都挺高興,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往後咱們常聚!現在路寬了好走了,家裡還有車,去哪都比較方便……來吧,咱整一口。」
「得嘞!」
眾人舉杯共飲,便動筷涮起了鍋子,湯底是飛龍燉出來的湯,將驢肉放里不到三十秒就熟了,再沾點醬料,那味道是鮮甜香!醬料用啥配的?
主要是芝麻醬、香油和農家醬、豆腐鹵、白糖、咸鹽、味精,有樂意吃辣口的,就放點辣椒油,其餘啥都不用放。
興許有人問,這麼拌的料不乾巴麼?夾肉和菜的時候肯定得帶出來點湯,這點湯就夠用了。
六月末吃涮鍋子,屋內很快就熱了起來,開窗透透風,再脫掉外套,穿著短袖才勉強涼快點,不過眾人吃的依舊是滿頭大汗,滿臉通紅。
徐寧和劉柱、孫繼業等人連翻撞杯同飲,兩杯酒下肚之後,徐寧明顯能感覺到腦袋有點昏沉,他的身體斷了八個多月的酒精重新續上,卻感覺有些不適應,酒量下降了不少。
但他今個沒玩心眼,有人跟他喝,他就整兩口,沒人張羅喝,他就多吃點驢肉,十盤驢肉根本沒夠這幫人吃,孫繼業又去切了三盤,吃到最後老娘們都散桌了,老爺們還在悶頭喝,伸筷子的胳膊都哆嗦了,那也是來者不拒。
說喝透,那就必須喝透!跟自個家人藏啥心眼啊,喝懵逼躺炕上就睡了,誰能笑話是咋滴?
四點多鐘,徐老蔫和吳周全、孫繼偉同時倒在了炕上,由於炕沒燒火拔涼拔涼的,所以二娘和三嬸就給他們拽了兩張褥子和被子,蓋在身上避免著涼。
目前徐寧還算清醒,他從頭到尾才喝了不到一斤,所以只是頭暈目眩,與劉柱、孫繼業侃大山的時候,條理是清晰的,就是口條有點大舌頭……
撤下桌之後,徐寧晃晃悠悠的將劉柱送出了院門,劉柱的酒量挺猛,他喝了一斤多點,只是腳步輕微打晃。
「徐叔,你下回啥前兒過來,咱再喝!」
「妥!走道加點小心嗷!」
「我啥事沒有,你快跟虎子回去吧。」
王虎扶著門框,笑盈盈點頭:「嗯吶,劉哥慢點嗷。」
劉柱揮揮手走了。
隨即,徐寧轉頭往屋裡走,王虎顫顫巍巍的跟在旁邊,但他也喝懵逼了,眼瞅著徐寧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正要向前竄,卻一頭扎到了地面,戧的滿臉土!
「我艹……虎子?」
徐寧坐在地上一轉頭就見到王虎抬起頭,頂著滿臉土呲牙笑:「二哥……」
外屋地,劉麗珍和韓芳、三嬸拍著大腿『媽呀』一聲就竄了出來,緊忙將徐寧和王虎扶了起來。
劉麗珍無奈道:「你倆跟你倆爹一樣一樣的!」
「挺好,沒破口,旭啊,趕緊過來扶著點你虎哥。」
孫連旭只喝了二兩酒,他沒事人似的跑出來,架著王虎往東二屋走,劉麗珍和三嬸扶著徐寧。
「以前二寧喝過這麼多麼?」
劉麗珍說:「比這喝的都多,他是將近一年沒碰酒,冷不丁一碰就上頭了,我家這仨人喝完酒都還行,咋說不像旁人鬧騰啊。」
「那挺好的,我家那個也不鬧騰,有一回喝點酒哭了,讓我二哥扇了一耳光,從那往後就好了。」
「為啥哭啊?」
「雞毛蒜皮點小事,說他對不住我大哥家倆孩子,本來就跟他沒啥關係,誒呀,當時給我大哥都氣完了,哪有把這事往自個身上安的啊。」
「啊,他是尋思早點去跑山打獵就好了,再不濟也餓不死……」
「嗯吶,一點不差,他就是這個想法,鑽牛角尖了。」
「老爺們都這樣……」
三人將徐寧和王虎送到東二屋之後,給他們鋪上褥子蓋上被子就回外屋地收拾鍋台了,不過大圓桌上的蔬菜和肉都沒撤掉,以防他們幾個醒了吵吵餓。
隨後孫連旭又將關磊和吳海龍送了過來,孫連軍雖然腦袋是清晰的,但他說心跳的很快,不敢動彈,嚇得二娘緊忙給他沖了碗鹽水。
關花聽說王虎摔了跤,她去東二屋瞅了眼,打了盆水用手巾給他擦了擦臉,撅著小嘴滿臉心疼……
(本章完)